她心裏不悅，還想再說，忽迎上太子些微銳利的目光，嚇得一個激靈，什麽都忘記了，忙低頭跪地，不敢再造次。

    皇後再次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太子，又看看坐在對麵一臉正直的墨七。

    “太子同墨七都留下來吧，本宮真是痛怕了。”

    她提起那種疼，秀美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受。看著太子的眼神裏帶了點委屈。

    ……

    四更天的時候，嫿棠一頭栽在堅硬的黃花梨木書桌上，砸得頭暈眼花，叫苦不迭。

    她揉了揉眼睛，再摸了摸悶痛的額頭，依然昏昏欲睡。

    忽然，額上多了一個冰涼的東西，那東西冰潤非常，瞬間令得她打了個哆嗦，清醒過來。

    眼前是一塊無瑕的白壁，嫿棠忽然覺得熟悉又開心，伸手想去拿，卻被握著白壁的那隻手猛然躲開。

    她抬頭正對上太子微冷的眼神。

    “太，太子殿下？”

    淩玄垂眸看著這個大膽的侍衛，好心替她解困，竟然還想覬覦他貼身的玉璧，膽子不小。

    嫿棠也覺得惶恐：“殿下，我剛剛就是睡糊塗了，不是想搶您的東西。”

    “這個？”淩玄拿出那白壁在嫿棠的眼前晃了晃，就看到她好像被毛線球勾住的貓兒一般，眼睛粘著玉璧，一副涎饞欲滴的模樣。

    淩玄垂眸，將玉璧貼在她的鼻尖上，問：“喜歡孤的玉璧？”

    嫿棠卻忽然皺著鼻子嗅了嗅，忽然低聲道：“上麵怎麽會有血腥的味道。”

    淩玄的手驀然一僵，眼眸淩厲看向嫿棠，這麽巧，這上麵是沾過血，是她的，可除了自己和她，不可能有別人知曉。

    嫿棠被他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正想逃走，忽然外麵響起一聲嬌柔的驚呼。

    太子的手指同時捏住嫿棠的下巴，目光森冷可怖。

    嫿棠一驚，忙拍開太子的手，又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冒犯，她慌忙站起來，欲蓋彌彰地道：“太子殿下不好了，剛剛好像是皇後娘娘的叫聲。”

    淩玄神情微頓，此時眼底再無任何情緒，他頗為深沉地看了嫿棠一眼，轉身就走，腳步卻失了往日鎮定。

    嫿棠看在眼底，隻以為他是憂心皇後，還在心裏感歎，太子看著無情，對皇後卻是極好的。兩人匆匆趕到昭陽宮，宮門已大開，大殿內，燭火仿佛受了驚嚇，瘋狂跳動。

    五六名宮人將皇後團團圍住，驚慌失措，嫿棠進來隻看到皇後靠在鳳塌上，露出白皙如玉脂般的腳。而那逶迤在床幔上的黑色長發，更是美麗得奪人魂魄，任憑誰都無法不動心。

    好漂亮，她摸了摸自己已經剪短的秀發，忽然覺得有些心疼。

    這時候，太子卻視若無睹般，分開宮人，抱住了皇後：“母後，你怎麽樣？”

    皇後縮在淩玄寬廣的懷裏，瑟瑟發抖，一時竟無法發出聲音。

    她那麽嬌小，依偎在淩玄懷裏，衣裾交纏，看起來不像母子倒像——

    嫿棠就皺了下眉頭，這情景總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情不自禁後退一步，這才克製住自己轉身逃跑的衝動。

    自己，這是怎麽了呢？

    她隻能歸結為，不喜歡皇後，嗯，肯定是因為氣場不合，就是沒法喜歡她。

    雖然這個人貴為國母，且生得那般的美麗動人，氣質也高雅如矜貴的牡丹。

    她卻喜歡不起來。

    嫿棠慢騰騰地磨蹭了過去，見太子還沒有鬆開皇後，隻好僵硬地站在一旁。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聽一陣疾風，卷著窗扇，發出啪的一聲，似乎才驚醒了緊緊簇擁的兩人。

    淩玄慢慢鬆開結實的手臂，扶著皇後的雙肩，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色，這才扭頭看著嫿棠，示意她過來診脈。

    嫿棠別扭地靠過來，遲疑詢問道：“絲線——”

    “直接把脈，無妨。”太子沒有問皇後的意思，就直接做出了決定，皇後隻是垂著眸子，似乎對太子很是言聽計從。

    嫿棠也低頭，麵無表情為皇後把脈：“似乎被什麽嚇到，所以才心悸。”

    說完，嫿棠看了皇後一眼，有句話她不好現在說，似乎是大不敬。

    淩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又回頭對皇後道：“現在可好點？”

    皇後拚命搖頭，芊芊玉指扣緊了太子玄服的廣袖，求道：“淩玄，你不要走，陪本宮說說話好嗎？”

    淩玄身子微頓，又坐了回來，皇後邊伸出柔夷死死扯著他的衣擺，眼神柔如水。

    嫿棠忽然覺得這樣的太子有些陌生，隻覺得不太想看到這樣的畫麵，就默默退了出去。

    主殿外麵的海棠樹，長得正茂盛，綠色的葉子在夏夜裏，恣意生長，一片生機勃勃。

    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卻是太子墨淩玄。

    “剛剛有什麽話要對孤說？”淩玄也看著那海棠樹，卻又飛快移開目光，不去再看。

    他便側了頭，隻盯著嫿棠說話。

    嫿棠按著胸口，苦惱低和自己的主子訴苦：“皇後的宮裏有古怪，我每次看到她，都會喘不過氣，好像有什麽在心裏抓。”

    又是一陣沉默。

    良久，太子勾了下唇，淡淡道：“男子看到心愛的女子時候，大概是你這種感覺。”

    嫿棠目瞪口呆。

    太子竟讓說她暗戀皇後？怎！麽！可！能！

    她真是不想和他再說話。

    她憤憤不平嘟囔道：“太子喜歡過什麽女子嗎？說得好像這麽有經驗。”

    淩玄忽然垂眸看她，眼底隻剩下空落落的冷，他看著嫿棠，很久之後才道：“下次再擅自揣度，仔細項上人頭——”

    嫿棠縮了縮脖子，而太子卻提步走遠。

    她模模糊糊想，他大概真的喜歡過誰，不過那個女子肯定傷透了他的心，所以太子才一直板著臉，冷若冰霜，在無人的時候，卻又會顯出幾分落寞。

    原本和她沒什麽相關，嫿棠卻平白添了幾分憂傷。

    不過，她的性子向來樂天，隻不過一息的時間，就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隻是下了決心，她是絕對不要辜負李馮蘊，永生永世，不會讓李馮蘊露出太子那樣憂傷的表情。

    等她想了一遭，這才記起，糟糕，還沒將自己的發現告訴太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