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軟想了很多。

    有很多人都在說著愛她，都在祈求自己的愛意，都在哭訴為什麽自己不肯愛他們……

    可其實她真的有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達成一個最優解。

    又有什麽意義呢？

    她就是做不到啊！

    很累。

    真的很累。

    突然覺得，好像活著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阮軟這麽想著，態度也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消極下去。

    她的求生欲努力的告訴她，活著，一定要活著。

    可偏偏理智卻在告訴她，死亡是她的最優解。

    矛盾的想法不斷的在阮軟腦海之中拉扯，再加上黑暗，好像永遠都會是這樣的黑暗……這一切，都讓阮軟開始煩躁無比。

    她迫切的想要抓住點什麽，卻又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能抓住什麽。

    而這一切的狀態轉變，都被外界的洛翎觀察在眼中。

    他笑嘻嘻的，看著已經到點的時間，又起身去往了堪稱是囚牢的所在。

    洛翎知道，一切都按照他所預測的那樣發展著。

    很快。

    隻要再過一個月，這隻金雀兒，會成為即便鬆手，也隻知道停留在他手心的寶貝。

    她的羽翼已經折斷，她的雙眼已經全然隻裝著自己。

    ……

    照樣是那一道開門聲，阮軟看著暈黃燈光的靠近，又看著捧著燈盞進來的洛翎，有那麽一瞬，她似乎眼花到把洛翎當成了光亮。

    ……

    黑暗，無盡的黑暗，唯有每當洛翎來時，才會帶來那麽一盞小小的燈光。

    他每次來的時間都很短，像是來去匆匆一樣，定時定點的帶著阮軟洗漱，喂食，上廁所，又重新將人綁回去。

    不論阮軟如何試圖挽留，最後得到的都隻會是洛翎的拒絕。

    她想要和洛翎交流，她想要聽著洛翎說話，更甚至，哪怕是多感受一下洛翎身上的體溫。

    但這些要求，卻從來沒有被滿足過。

    想要洛翎留下來。

    想要多感受一下光亮。

    這兩個念頭漸漸驅逐了求生欲與理智的對抗，它逼著阮軟分來了大量的注意力。

    該怎麽做，才能夠留下洛翎呢？

    服從——

    服從洛翎的所有意願。

    她知道洛翎想要什麽——

    但這樣，會被馴化的吧……

    理智的聲音越發微弱起來。

    阮軟靜靜的在黑暗中睜著眸子。

    她不要。

    她想死。

    她想立刻，馬上就去死。

    ……

    尋死好像是很容易的。

    尤其是當洛翎鬆開她以後。

    她總能在洛翎身邊，撞上牆壁，又拿起碎裂的鏡片割開自己的肌膚。

    一次，兩次，三次……

    “你自殺不了的。”

    當再度被救回來時，洛翎終於低笑著開口了。

    他湊過去，重新把一把有些眼熟的匕首塞進了阮軟手中。

    “但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一次，殺了我的機會。”

    匕首被抵在了洛翎的心口，他十分無辜的問著。

    “姐姐，你要殺了我嗎？”

    殺了——他？

    阮軟眨了眨眸子。

    大量失血的虛弱感幾乎讓她頭昏眼花，但在這一刻，她還是顫抖著手，握上了那把匕首。

    殺他？

    阮軟突然笑了。

    不——

    相比較於殺了他，她更願意結束自己——

    手腕翻轉間，刀尖還不曾落下，卻被洛翎牢牢捏住。

    “姐姐不乖——”

    洛翎笑的甜蜜，然後撕開了阮軟因為就醫而蒙上的一層衣裙，狠狠俯身。

    疼——

    沒有絲毫準備的，阮軟幾乎是渾身都泛著抖。

    她死死咬著下唇，看著身上的洛翎。

    “你想殺了我的，姐姐。”

    瘋狂的笑意在洛翎眼底升起，他引著阮軟捏緊了刀柄。

    “左邊，還是右邊？”

    什麽？

    阮軟想要後退，她想要掙脫開自己手裏的匕首，可視線卻不聽話的牢牢看向了洛翎的右心口。

    她記得洛翎說過，他的心髒，長在右邊。

    阮軟的視線真的是太明顯了。

    明顯到洛翎一邊笑著，一邊讓阮軟哭出來後，當她半點都沒有反應過來時，一把推著她的手，把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右心口。

    鮮血噴了出來。

    洛翎看著身下呆滯的阮軟，滿是愛憐的湊近。

    “姐姐，你猜錯了——”

    他的心髒，和正常人一樣呢。

    “姐姐，你沒有第三次機會的，你逃不掉的——”

    ……

    匕首刺進的角度很講究，隻是看著嚴重，實際上卻絕對不會致命。

    可洛家的家庭醫生處理的時候，還是不免為這位少爺的瘋意感到驚恐。

    洛翎卻不在意。

    他興奮的把玩著那把刺傷自己的匕首。

    “真可愛啊。”

    洛翎這麽說著。

    “好愛……真的好愛好愛啊——”

    站在一邊的管家垂首。

    良久。

    “少爺，她會死的。”

    會死？

    “不不不。”

    洛翎抬頭，他笑意盈盈間——

    猛然把手中的匕首朝著老管家丟了過去。

    鋒利的刀身閃過些許銀光，砸進牆壁間，一道血痕出現在了老管家臉頰上。

    “你最近的膽子好像真的有點大啊——”

    聯想到最開始和阮軟的錯過，洛翎那張乖巧的麵容上，隱隱閃過一線戾氣。

    “……少爺，我老了。”

    老管家卻很平靜。

    他歎了一口氣，伸手抹掉了流下來的血痕。

    “我老了。”

    烏雲蔽日間，暴雨傾盆。

    ……

    洛翎開始漸漸有意識的刪減去囚牢的次數。

    這一點，阮軟很快就發覺了。

    經由上次的事件後，她徹底放棄了自殺的想法。

    一切的念頭，都轉換為了對於光亮的渴望。

    不管是誰都好，她不想自己一個人……

    因此，唯一能夠接觸到的洛翎，顯然成為了最後一根稻草。

    “……留下來……”

    她的聲音帶著沙啞。

    又在洛翎拒絕的話語出口之前，艱難的伸手勾住了洛翎的衣擺。

    忍不住了嗎？

    這一次，洛翎停下了腳步。

    他定定的看著床上的阮軟，突然笑了。

    洛翎坐到床邊，他解開了阮軟的雙手，就那麽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暖黃色的光暈襯的他整個人都溫柔了起來。

    或許是錯覺，或許是事實，但阮軟已經不在意了。

    她笨拙的起身，勾上了洛翎的脖頸。

    淺淺的吻一點點落下。

    帶著些許討好的，阮軟圈住了他的腰身。

    “留下來——”

    不管是誰都好，不要讓她一個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