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紀吃醋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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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銀色蜘蛛的母體!
它凸出來的眼球朝著他們詭異地轉動,白矜矜和柳妙清都往後站,三個男人並排站在前方。
“殺掉它。”紀尋眼皮一掀,率先提刃攻去。
黃捕頭緊隨其後,他的雙刀早就安耐不住了。
蕭寧哲甩出折扇,轉動洞簫抵在唇口,吹奏出暗啞的音律。
柳妙清很害怕,主動去找白矜矜,“白姑娘……”
白矜矜強行鎮定,“幹什麽,有什麽好怕的,瞧你那點出息,站我後麵去!”
柳妙清扒拉著她的衣裳站旁邊,白矜矜沒有貿然出手,她怕自己的箭術反而傷害到了那三人。
她們隻能站一邊默默注視戰場。
蜘蛛母體唯一的弱點便是不靈活,紀尋的夜刃和蕭寧哲的白扇都很好的克製了它,但突然之間它的口器裏噴出了粘稠的絲,紀尋和蕭寧哲眼疾手快閃開,沒有反應過來的黃捕頭被撲了一身。
他……
為什麽這兩貨這麽同步地把他賣了?
紀尋反應很快,把夜刃直接甩到了那翕合的口器裏,蜘蛛慘叫一聲,陷入了癲狂。
蕭寧哲的紙扇切斷了它的四隻足,蜘蛛朝一邊倒去,當然,那把折扇也就此報廢。
白霧又從兩邊漫了過來,遠山似乎有烏鴉在嘔啞,清冷的雨點打在每個人身上,澆熄了那憂躁的心緒。
“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傷了我的蠱蟲,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一個淒厲的老嫗聲在白霧中若隱若現,黃捕頭一下子就認出來了,“是巫神婆!她在楊樹村!”
紀尋點頭,“那說明阿冬阿夏也在這裏。”
“你把我兄弟帶到哪裏去了?!他們人呢!”
“就是那三個小捕頭吧?他們跟狗皮膏藥一樣,我正讓我的小徒弟把他們拿去烤來吃呢!哈哈哈哈哈……”
“什麽?!老妖婆!虧我以前還以為你是真正的巫神,居然是個心黑歹毒的老妖怪,把我兄弟放了!”黃捕頭揮舞著刀衝進霧裏,瞬間,他慘叫著,“啊!啊……”
白矜矜驚呼,“他這是找死!”
紀尋一把攔住她,側首,“冷靜一點,看地上。”
剩餘四人往地上瞧去,那細細的蜘蛛絲像專門給他們引路一般一直往前方蔓延。
是黃捕頭剛剛從身上扒下來的蜘蛛絲!
白矜矜瞬間心明,這姓黃的好生聰明,而紀尋這人居然也如此懂他!
“跟著這縷蛛絲走吧。”
雨點不大不小,蛛絲在雨中很難辨別,四人走的很慢,但這裏的時間流逝根本感覺不到,天上那輪奇怪的圓月一動不動,像貼上去的剪紙。
“到了。”
走了一會兒,紀尋在一道木門前停了下來,裏麵應該是一個小院,牆壁破敗四周都是倒塌被遺棄的建築,他推開門,一股夾雜著血腥氣的陰風撲麵而來。
雨水絲毫不能稀釋半分,反而把泥牆邊水渠裏的腐爛味道帶了出來。
“小心。”
紀尋走在前,柳妙清推著蕭寧哲跟在後麵,白矜矜手持幻形與他們並排。
內屋門唰一聲打開,一道黑影衝了出來。
四人散開,是巫神婆的手杖,它仿佛活了一般朝他們攻去,也是這時,屋內傳來了黃捕頭的聲音,“紀兄!我們在這兒!”
紀尋甩出夜刃,勉強攔住那手杖,正想往屋內趕,巫神婆走了出來。
老嫗一頭花白卷發,皮膚像白樺樹皮一樣,眼神淩厲,雙眉吊起。
“陰魂不散的臭小子們,居然追到這裏來了!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
蛇杖陡然回到她手中,她用力一點地麵,雨水混合落葉以他們為中心飛旋起來,天際的‘月亮’緩緩墜落,待離得近了,眾人才清晰看見,那不是月亮,是銀色的蜘蛛!
竟然還有一隻!不過不是母體,而是父體!
蛇杖噴出了黑色煙塵,那銀色蜘蛛瞬間跳到眾人中間。
“小心!它要來報仇了!”蕭寧哲指尖轉動竹簫,以簫為劍刺了過去,但被它的附肢打了回來。
夜刃一直在找機會攻擊,但那些黑色煙霧似乎能隱蔽蜘蛛,它並不好操作。
紀尋退到白矜矜身邊,“把緋烏爾給我。”
白矜矜眨眼,心道,難道這人已經會使用緋烏爾了?
接下來就是驗證,紀尋直接從她的箭囊裏取下了‘見血’和‘追蹤’,他摩挲它們的箭尖,輕輕低語,“見血去殺蜘蛛,追蹤把巫神婆釘在牆上……”
白矜矜聽了個明白,這行麽?
然後就見紀尋拉開弦,雙箭齊射,兩支箭矢果然朝不同的方向竄去,白矜矜捂嘴,更震驚的還在後麵——
見血不到一秒就刺穿了蜘蛛,插在它身體裏吸飲它的血液,追蹤則在老妖婆的尖叫下毫不留情地把她釘在了泥牆上,如玉的箭身反射出一絲光,仿佛在得意地笑。
天呐,這箭還是她白矜矜的麽!
幹脆給紀尋用,認他為主好了!
白矜矜有些酸,又感歎其精確的威力。
蕭寧哲的目光移了過來,頗有深意道,“這箭,真不一般。”
紀尋沒什麽表情,收起箭扔給白矜矜,自顧自去檢查被見血吸幹血液的蜘蛛,是一種蠱蟲,有毒。
巫神婆懸在半空怪聲尖叫著,很快大門口跑出來一個滿嘴是血的小孩,眾人望去,是常年跟隨巫神婆的小孩,據說是她的徒弟。
那人看著他們,從背後亮出刀就要朝他們砍去,紀尋挑眉,夜刃飛速把他釘在另一麵牆上。
雨,越下越大,白矜矜和柳妙清去了屋內,散亂破敗的家具灰塵遍地都是,靠牆那裏捆著三個男人,他們統一被扒了衣服,瑟縮在一起,看見兩個女人闖進來後尖叫起來。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白矜矜和柳妙清又跑了出去。
剩下被吊在梁上全身的黃捕頭紅著臉咆哮,“喂!你們兩個別走啊!先把我放下來!”
紀尋和蕭寧哲在問話巫神婆,她一句也不交代,直到用那小孩的性命做要挾,她才心灰意冷,“我的確參與了那幾樁慘案,但並非全是我一人所為……”
原來,白溪鎮和楊樹村以及梧桐縣的凶殺案都是同一個邪祟做的,那邪祟能分身,能合體,半夜裏入侵豪宅吸幹他們的精血……而她和她的徒弟隻是在它大飽口福後,進來把屍體分屍,又從高處拋下……
“那邪祟是不是附身在宋夫人身上?”紀尋問。
“沒錯,就是它。”
“好端端的人怎與邪祟混在一起,我且問你,為什麽要去分屍,又要拋灑屍體?”蕭寧哲問。
巫神婆嚅囁幾句,還是緩緩道來,原來她和她的徒弟,也就是那個小孩,都有一個怪癖,一個是剝皮癖,一個是碎屍癖,這種癖好簡直成了癮,就好比一日不吃飯一日不睡覺般折磨著他們,他們在楊樹村暫住,每日都會抓來野獸剝皮分屍,後來不滿足,開始打著人類的注意,但畢竟他們隻是一老一小,沒有這個能力,但老天爺仿佛格外照顧他們,自一年前邪祟入侵這裏,他們就開始對那些被邪祟弄死的幹屍下手,而邪祟根本不管他們,還饒有興味地欣賞配合他們,這才有了一次次的凶案。
“膽大包天,一邊犯下重罪一邊裝神弄鬼,禍害了多少無辜百姓!足夠你們死千萬遍!”紀尋很生氣,夜刃激動地顫抖起來。
白矜矜剛踏出去就聽見紀尋在怒斥,愣了下,和柳妙清一起站在了蕭寧哲旁邊。
紀尋瞥她一眼,轉身進了屋。
天真正的黑了,屋內燃了個火盆,阿冬阿夏還有肖奇圍著火堆坐著,黃捕頭問那老妖婆對他們做了什麽,隻見阿夏吸了吸鼻尖道,“那一老一小都是變態!扒了我們的衣服到處摸,我的清白不保了……”
說著他麵向了旁邊的阿冬,阿冬扶額,把他攬住,“得了吧你,我的一節手指被那小孩兒割掉吃,我都還沒叫呢!”
“什麽?!”黃捕頭驚呼,走過去一瞧,果然阿冬左手小拇指被割掉了,包著衣服,不容易看出來。
“可惡!”黃捕頭唰一身掉頭往門口走去,被正從門口進來的紀尋攔住,他搖搖頭,把他推進去,關了門,“少與他們接觸,他們身上有毒。”
柳妙清道,“是什麽?”
“九腸淵。”紀尋輕描淡寫,這種邪毒能夠控製人毀滅人,這一老一小皆中了此毒,難怪癖好怪異甚至走火入魔。
此言一出,柳妙清和蕭寧哲都怔了怔,前者下意識看向後者,後者眼神幽暗明滅,與其對視,寒意滋生。
黃捕頭還是氣不過,“必須把他們帶去蒲縣嚴懲!對了,那宋夫人不知跑哪兒去了,我怕她一日不被抓,又搞出命案!”
紀尋盤腿坐在火盆邊,搖了搖頭,“那邪祟的目標隻是富貴人家,三個遭害的地方都是這樣,白溪鎮和梧桐縣大戶人家都被它殺完了,楊樹村更是沒有一個活口,至少,它不會再在這裏犯案。”
白矜矜嗯了一聲,隨口道,“離這裏最近的地方是哪兒?或許它會去那裏。”
其他人都沉默了兩秒,肖奇道,“沒錯,很有可能。”
雨勢不減,天光忽明忽暗,雷電時而在雲中炸開,危房裏的兩個女子都有些發怵。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白矜矜趁這兒氣氛寧靜就走到了蕭寧哲身邊坐下,不時用眼角餘光瞟他。
蕭寧哲閉眼打坐,柳妙清靠在牆角打盹兒,白矜矜幹脆直接盯著他的臉,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俊美無儔根本無法形容,她曾在網絡上看見過很多男明星,他們連蕭寧哲的一絲都比不上,蕭寧哲不僅長得好,皮膚也好!更關鍵,他有一種吸引人的氣質,白矜矜吞咽喉嚨,臉有些紅。
要是能跟他戀愛,你儂我儂,再滾到床上去纏綿悱惻,她覺得一定很美妙。
恰在此時,蕭寧哲睜開了眼,一眼就捕捉到眼神慌亂的白矜矜,聲音如翡翠碰撞,清冽悠遠,“白姑娘。”
“啊……怎麽了?”白矜矜隨意側頭看了他一眼,下意識把碎發撩到耳後。
“白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白矜矜理了下劉海,“不是,路過此地,在這裏暫住。”
“幾天前是白姑娘和柳姑娘一起救的我,蕭某不勝感激。”蕭寧哲看著她微微一笑。
白矜矜瞬間心髒如擂鼓,她抓緊了裙子,“沒事兒,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換做誰都會救的,你的身體還好麽?”
蕭寧哲垂眸,“腿腳還是麻木的,身上傷口才好大半。”
白矜矜知道他是被遠在涼州皇宮的蕭琛派人追殺,並且他還是江湖鼎鼎有名的刺客組織‘流霄閣’閣主,身份特殊,勢力野心龐大,但一直身中劇毒,經常因為毒素爆發折磨對象柳妙清。
但那是愛到極致的折磨!她白矜矜願意承受!
“蕭公子一人在白溪鎮住也不方便吧,剛好我也是臨時在白溪鎮落腳,倒是有空可以去照顧你。”白矜矜靦腆道,甚至有些不敢看他。
蕭寧哲有些意外,“這是不是太麻煩姑娘了,而且……我看那位紀公子似乎和你關係非淺……”說著,他眼神越過她落在了靠著牆壁盤腿坐著的男人。
紀尋一直沉默地注視著他們。
白矜矜回頭,就與紀尋的眼神對視了,她瞬間感到頭皮發麻,撩了下另外一邊的碎發,回頭望著蕭寧哲,“我其實和他沒有什麽關係,隻是暫住在他家,可能被很多人誤會了……”
白矜矜蹙眉低聲道,“我也可以搬走,隻是紀大叔救過我幾次,我挺感激他的。”
不知為何,在蕭寧哲麵前,白矜矜絲毫沒有了往日的驕橫跋扈,甚至是很怕他誤會,主動解釋,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他。
蕭寧哲勾唇一笑,伸手撩了撩她的長發,“原來是這樣,看來那些傳言都是假的。”
“什麽傳言?”白矜矜好奇。
“對姑娘不好的讒言,蕭某差點誤會了姑娘,今日一見才明白,原來白姑娘是個可愛人兒。”
白矜矜瞬間想起在柳宅門口發生的那一攤子爛事,她垂了垂眸,心中歎氣,“也許我也不是多好,但對你,是不一樣的。”
她的眼眸亮閃如星,真摯直白地凝視蕭寧哲,他眉宇微蹙,卻瞬間消失,抬手撫上她的臉,不言。
在他們的身後,紀尋忽然站了起來,推門出去再關門,聲音很大。
被綁在屋簷下的一老一少看見了紀尋,瑟瑟發抖起來,因為此刻的他臉色很差,宛如閻王爺現世,瞥一眼他們就跟要亂刀砍死一般。
當然,紀尋不會這麽暴戾,他從腰間抽出夜刃,走入暗夜雨幕之中。
屋內的白矜矜聽見聲音側身,黃捕頭醒了,搖搖頭,看了眼她又看向蕭寧哲,打著哈欠繼續睡覺。
柳妙清被驚醒,一臉懵地望著白矜矜,“白姑娘,你冷嗎?要不我再去升點火?”
白矜矜站起來,“我幫你吧。”
兩人重新升了火,柳妙清抱腿烤火,昏昏欲睡之間把頭歪到了蕭寧哲的輪椅上,蕭寧哲脫下外衫給她披上,繼續閉眼打坐。
白矜矜用折枝挑動火芯,掃了旁邊人一眼,又悶悶不樂地抱著雙膝,蕭寧哲剛剛是什麽意思呢?拒接還是接受?也沒有表現過多對她的意思,也許是她表現得不夠直接?
還是他們的相處時長太短了?
一定是太短了,既然已經見過了,那麽接下來的日子她就要開始追他,要讓他主動愛上她!與她表白戀愛,嗯,這就是她來這個世界的目的。
夜深了,白矜矜不時給火盆添柴,屋子裏的人都睡著了,阿冬阿夏兩人還打起了鼾,但她卻絲毫沒有睡意,也不知為啥。
直到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她連忙望向門口,紀尋拖著濕漉漉的全身,搖搖晃晃走了進來。
夾雜著雨水的冷風一下子灌了進來,吹亂她的發絲,也把火盆的火焰吹熄了。
她站起來,走過去小聲道,“你去哪兒了?怎麽淋雨?”
紀尋關上門,定了定身形,換換抬頭注視著麵前的女子。
他的眼睛幽深如潭水,卻像是有一把火在燒,雨水順著他的發尖滴落,滑過他的鼻尖唇瓣,蜜色的肌膚帶著原始的野性和粗獷,凸出來的喉結一下又一下的滾動,令白矜矜移不開眼。
白矜矜微微蹙眉,用衣袖給他擦了擦臉頰邊的雨水,“你……”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紀尋一把抓住手腕,旋轉一圈抵在牆上,傾身上來,深呼吸盯著她。
屋內的火光已熄,破窗漏下清冷潔白的月光,白矜矜心髒撲通撲通狂跳,她狠狠瞪著他,用力掙紮,然而紀尋的力氣大的嚇人,眼神流露出從未見過的陰鷙。
瞬間讓白矜矜想起某一晚他掐著他肩膀厲聲質問她的樣子,很可怕。
“放開我!你要幹什麽!大晚上的瘋了不成!”
紀尋胸膛起伏,高大的陰影完全罩住了她,他沉聲問,“蕭寧哲是你的心上人?你就是要和他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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