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和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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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手持神器,不應該怕這些人的,隻是一到關鍵時刻她就想不起來。

    紀尋徑直往前走,白矜矜隻能跟上。

    方同濤的家離這裏較遠而且路很繞,四人走著,路上碰見了徐老婦和兩個老嫗,她們靈敏地嗅到了有戲可看,都跟了過去。

    越走人越多,指指點點和謾罵的聲音又出現了,繞了很多的彎,幾人終於到了方家小院。

    門口掛著兩個白紙燈籠,大大的奠字糊在上麵,方同濤推門,裏麵就傳來甄氏的哭聲。

    嘔心瀝血嗡嗡嚶嚶,像喪了幾百年,同時,一股腐爛的臭味衝進鼻子,白矜矜捂著胃直接幹嘔。

    “你個娘門兒還要嚎多少天啊?!鄉裏鄉鎮都被你哭晦氣了!煩死了,去給老子倒水來!”方同濤推了跪在地上的甄氏一把,後者抓攘著他,嗓子跟車軲轆碾沙一樣,“小溪死了你一點也不心疼!他不是你兒子!他活該死的早!”

    方同濤不顧這裏還站著那麽多人,直接一巴掌甩在甄氏臉上,嘴裏斥罵,“臭娘門兒!皮又癢了?你再跟我叫一句?”

    徐老婦趕緊上前拉住方同濤,哀歎,“別打啊!甄娘子身體虛又傷心了這麽久,你理解理解她吧!”

    方同濤胸膛劇烈起伏,一雙粗濃眉皺在一起,瞥了眼甄氏,見她雙目怒睜怨毒地瞪著他,隨即火又冒起來,“你瞪什麽?!你不是我花錢買回來的女人?什麽身份該做什麽不明白?滾進去別丟人現眼!”

    幾個看戲的婦女湊在一塊小聲道,“甄氏當年也算白溪鎮數一數二的漂亮姑娘,隻可惜家破人亡,走投無路被方同濤買回家當媳婦,買來的女人地位低賤地很,這些年的苦都往肚子裏咽了。”

    白矜矜聽著這些話皺起了眉,仿佛回到了封建時代,男尊女卑,方同濤這種人要是放在她所處的f國,是可以被抓進警察局教育的。

    “誰叫甄氏是買來的呢,這輩子的命都被方同濤買了去。”

    白矜矜心一緊,看向身邊的紀尋,她也是他買來的,但他對她卻無比縱容……

    紀尋凜然,走了進去,環視周圍,視線落在他家院子裏堆成山的石礦原煤,伸手撚了一點,輕輕搓了搓。

    小溪的屍體就擺在正中央,蓋了好幾層,還是掩不住臭味,他蹲在旁邊掀開一角,腐爛生蛆的軀幹裸/露出來,立即把那些圍著看戲的鎮民嚇退。

    方同濤點著煙杆,旁邊的男人也站了過來,“怎麽了紀大俠士,可看出名堂了?”

    紀尋沒理他們,喊了聲,“白矜矜。”

    女子如夢初醒,“怎麽?”

    “過來。”

    在那群人如狼似虎的眼神中,白矜矜走了過去,然後就被紀尋一把拉下挨著他蹲著,低聲問,“你當時見小溪喂他吃了什麽?”

    白矜矜不適應離他這麽近,抿了抿唇,“茶葉。”

    紀尋又問,“為什麽要喂茶葉?”

    白矜矜眨眼,想到事情的複雜性,但現在她能信任的人隻有紀尋,便道,“因為我懷疑他中了鉛毒,茶葉能抑製鉛毒。”當時那種情況,身邊也隻有茶葉可解燃眉之急。

    鉛,亦稱黑錫,性味甘寒,有數種,波斯鉛堅白,為第一。草節鉛出犍為,銀之精也。銜銀鉛,銀坑中之鉛,內含五色。

    紀尋點頭,看著她的眼睛,“我曾在一本醫書上看見過,你說的沒錯,你又是如何判斷小溪中了鉛毒的?”

    白矜矜見紀尋能聽進聽懂她的話遂覺得心情明朗了許多,主動湊近他道,“因為我在甄氏穿戴的圍裙上發現了鉛粉,小溪的反應跟中鉛毒後的反應很相似,不過我猜的也沒錯,你瞧他家院子,都是這種黑黢黢的燃礦,小溪長年累月生活在這裏不中毒才怪。”

    紀尋沉吟半響,站了起來,問方同濤,“你家世代挖礦,小溪中的毒你當真沒有一點映像?”

    方同濤聲音一下就大了起來,“我有什麽映像?小溪被這個臭女人下了毒,管我家……啊!”話都還沒有說完,他的身體已經重重砸向了牆壁。

    “你!紀尋!你踹人!”方同濤難受的要死,坐起來就大吼。

    紀尋冷眼以對,“說話之前過一遍腦子,不是誰都能罵。”

    白矜矜瞪大眼睛看向紀尋,一眨不眨。

    甄氏從屋裏衝了出來,捂麵指著白矜矜和紀尋,“你們又來我家鬧什麽!把我孩子害死了還不夠嗎!”

    徐老婦趕緊去扶住搖搖欲墜的甄氏,嘴裏也罵罵咧咧,“當初就是那白矜矜喂了小溪吃茶葉,後來小溪才又吐又嘔血,還有什麽可說的。”

    紀尋不緊不慢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這個是你給我的神仙藥的藥方,我曾經問過五位白溪鎮和梧桐縣的大夫郎中,他們皆道此藥完全荒唐,是置百姓性命於不顧,上麵皆畫押,自己瞧。”

    他把紙箋甩給他們。

    紀尋環視眾人,緩緩道,“小溪身上實際存在兩中毒,第一是長年累月生活在遍地都是這些石礦的環境中造成了鉛中毒,這種毒是靠積累的,小溪弱小,身體早已超出負荷,第二就是那荒唐藥方熬製出來的‘毒中毒’……”

    “藥方裏有一味藥叫密陀僧,製成它的原料就是鉛,亦稱黑錫,常常存於這些東西裏,對本身鉛中毒的人來說就像砒霜裏再加鶴頂紅。”紀尋拍了下牆壁下壘著的曠石。

    “還有一味藥叫烏頭籽,它實際是一種毒藥,小劑量常用來祛寒止痛,但一旦處理不當就是劇毒,配合那性烈不適宜孩童服用的苦紫蘇,那就是毒中之毒,再加上密陀僧,別說小溪,就是十頭牛來也能給毒死。”

    紀尋的話輕飄飄的,但聽者們都後背發涼,甄氏不哭了,方同濤不怒了,徐老婦也不罵了,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不,不可能,那白矜矜明明喂了小溪東西!

    “可白矜矜喂茶一事……”

    紀尋抱臂,“茶能減鉛毒,白矜矜略懂醫術,當時是出於急救才喂他服下,那並不是害小溪慘死的原因。”

    看戲的鄉親父老們都七嘴八舌議論起來,忽然有種酸澀的滋味冒上白矜矜的心頭,這算什麽?沉冤得雪?誤會解除?

    她環視那些看熱鬧的人,最後把目光落在紀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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