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許諾擠出一絲笑容，“越川，你也會關心我啊。”

    她有時候覺得陸越川似乎忘了自己懷孕，生怕這點反應會讓他想起來。

    陸越川眯起狹長眸子。

    許諾心底揣揣。

    往日她隻要這種態度，陸越川就會甩下她離開。

    “最好是沒事。”陸越川意味不明地道，目光卻在她小腹上停留了會兒。

    許諾見他轉身長舒口氣，她漱了漱口艱澀地走出去。趙姨看著她搖搖晃晃，麵色沒什麽變化。倒是一旁的小傭人，臉色隱隱變了變。

    她低聲道：“少爺讓我們照顧好夫人，要是少爺知道這些日子夫人吐得沒有吃得多……”

    “夫人刻意瞞著，我們怎麽知道？”趙姨不鹹不淡道。

    許諾回到房間躺在床上還覺得胃部痙攣著。

    她剛要用手捂住胃陸越川就走了進來，她連忙擠出笑容，“今天這麽早就睡嗎？”

    “你先睡。”陸越川淡道，“還有點事要處理。”

    說著他打開電腦，儼然一副不走的樣子。

    許諾隻能蜷縮起身子。

    她凝視著陸越川的側臉，眼眶不覺有些發熱。還未發生那件事之前，她和陸越川也和平相處過。那時她隻將自己的愛意潛藏在心裏，久久地凝視著他。

    如同現在一般。

    隻不過一年，一切都不一樣了。

    忽然陸越川的手機亮起來，許諾餘光掃到，神色驟然緊繃起來。

    撥過來的號碼前綴似乎是醫院的。

    難道……

    陸越川似乎也察覺到她的目光，回頭睨了她一眼起身走出去接起電話。許諾連忙躡手躡腳地跟出去，等到門口隻聽陸越川道：“過段時間？我要的不是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給我個確切的時間。”

    許諾的心髒不覺下墜。

    打掉孩子的時間？

    再往後的話她卻聽不仔細，陸越川走的更遠了。許諾失魂落魄地走回床上，忽然門打開。她如驚弓之鳥般繃起身子，眼神警惕地看著來人。

    “夫人喝完牛奶再睡吧。”小傭人道。

    許諾看著牛奶眼神卻恍惚起來，這裏麵會不會被下了藥？

    不能喝。

    尖叫的神經卻奇異地被她控製住，她平複了情緒道：“放著吧，我馬上喝。”

    小傭人點頭走出去。

    許諾立刻將牛奶放到一旁，自己蜷縮進被子裏。沒多久陸越川回來了，他一如剛才敲擊著鍵盤。但許諾的心緒卻不定，她總覺得陸越川正在吩咐著如何打掉孩子。

    背脊逐漸密布汗水。

    她強撐著精神，待到房間燈熄滅才控製不住睡意沉睡過去。全然沒注意到陸越川站在床邊，目光晦暗不明地看著她。

    床邊的牛奶分明是一點沒碰。

    剛才醫生說前期孕吐是正常反應，等過段時間孩子大點就好了。可是許諾的反應也太大了，似乎一點東西也吃不下。

    “走開。”

    忽然房間裏響起囈語。

    陸越川臉色更沉，他作勢靠近許諾。許諾卻像是意識到什麽，渾身不住顫抖，嘴裏喃喃道：“走開，快走開！”

    而月光下她眼瞼不住地抖動著。

    陸越川伸手抵住她額頭，隻覺得一片濕冷。許諾也顫抖的更厲害，他連忙抽手走出去撥通了一個電話。

    回到房間，陸越川調高了溫度。睡夢中的許諾像是緩過去了，但是整夜他都沒睡著，每過不到兩小時，許諾就會控製不住地顫抖。

    她這樣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翌日。

    天剛明，許諾就驟然清醒。她激動地撫摸著小腹，才察覺身側有人。

    “醒了就起來，今天約了人見麵。”陸越川聲音淡淡。

    許諾心髒再度提起。

    是昨天約的醫生？

    忽然胸口一陣絞痛，她下意識拽緊衣服前襟，身體痛苦的佝僂著。陸越川擰眉按住她肩膀，“哪裏痛？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不！”許諾尖聲道。

    陸越川眸色陰沉看著她。

    過往的經曆告訴許諾和他硬來是絕對沒有好下場的，許諾強忍著疼痛抬起汗津津的額頭擠出笑容道：“我沒事，越川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嗎？”

    “那你陪陪我好不好？我們就像尋常夫妻一樣……”

    陸越川猛地抽手。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許諾擰眉道：“少說亂七八糟的話，既然沒事就起床下樓。”

    許諾麵露失望，心底卻是短暫地鬆了口氣。胸口的尖銳的疼痛也隻是一瞬，她顧不得這個磨磨蹭蹭地起床，想該怎麽打消陸越川的主意。

    但再怎麽磨蹭時間也會過去。

    許諾下樓時正好聽見門響，不覺間整個人都緊繃起來。瞥見走進來的人時，她渾身不覺僵住。

    竟然是費蘭度。

    費蘭度看見她亦是心髒一痛，相較於上次見麵許諾似乎又瘦了不少。原本嬰兒肥的臉頰褪去，露出尖尖的下巴，越發顯得兩隻眼睛黑亮。

    下眼瞼染著青灰色，嘴唇白中泛著點紫。

    “下來。”陸越川見兩人對視良久，心底升起幾分不悅。

    許諾慢吞吞地走下來，費蘭度卻快步到她身邊，“上次讓你去檢查，去查過了嗎？”

    許諾下意識退了半步。

    怎麽會是費蘭度……她還以為他們也算是朋友了。但細想也不奇怪，畢竟費蘭度是陸越川那邊的人，她隻不過是個孤兒院的孤女。

    “諾……許諾，聽見我說話了嗎？”費蘭度卻隻覺得心焦，“最近都沒休息好？除了夢囈還有什麽症狀嗎？有沒有做噩夢？”

    許諾不住地後退。

    她隻覺得耳鳴。

    費蘭度確認她的症狀是想確定她適不適合做手術嗎？

    兩人渾然沒注意到一側的陸越川麵色稍霽。

    他緩步朝許諾走去，眼見許諾要撞上花瓶作勢伸手攬住她。但在他之前費蘭度卻先一步抱住許諾，看出許諾的症狀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立刻輕輕地拍打著許諾的背部。

    “諾諾別害怕我。”費蘭度柔聲道。

    許諾下意識要推開他。

    費蘭度卻將她打橫抱起，幾步走到沙發前將許諾放在自己膝蓋上。低聲在她耳邊道：“有什麽事你和我說，我一定會幫你。但是現在為了孩子，你必須振作起來。”

    “別以為孩子小就什麽都感覺不到，母親的情緒會很大程度影響到孩子。”

    為了孩子？

    難道他不會打掉自己的孩子。

    “把你的情況告訴我，我才能給你更好的治療。”費蘭度聲音溫柔，“你不相信我嗎？”

    許諾望著他，心防逐漸潰敗。

    或許真的是她太敏感了。

    “我……”

    話語剛出，忽然一隻手抓住許諾肩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