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我特意請來，同我一起為大家診脈的，大家若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說出來，切不可藏著掖著。”

    他沒那麽好的命，能娶到師父這樣的姑娘。

    衛珂點頭，“大家若是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定得說出來，千萬不能拖著。”

    特別是那種傳染性極強的，一個傳染倆的那種。

    百姓們很是配合，她倆找好地方坐下，誰不舒服，誰上前來問。

    “這個是小毛病，不礙事，一會兒我給你開張方子，你去拿藥，吃上兩副便好。”

    衛珂看完麵前這個大媽，說道。

    柳天路抽空往她那看了一眼，兩個人對視上，同時搖搖頭，沒有，他們倆都沒有。

    眼瞅著太陽就快下山了，柳天路把小藥箱收起來。

    “各位，今日就先到這裏，我們回去了，下次再來繼續。”

    說完，他看著那排成隊的百姓，“今天看過的就不用看了，下次沒看的來。”

    百姓們雖然不知道這是在幹嘛，但他們知道柳天路跟這位姑娘是為了他們好。

    這段時間的吃喝，全都靠著柳神醫，還有蘭若寺的各位師父。

    柳神醫，真不愧是‘神醫’啊！

    回去的路上，柳天路跟衛珂敞開說話。

    “師父，看這些人的樣子，不像是有疫病的。”

    他仔細回想著剛才看的那些病人，即便是有一些小病小痛的，那都是些常見的，不是什麽大病。

    衛珂一整天爬山、下山，單憑中午吃的那兩碗飯就扛到現在，她真佩服她自己。

    累極了的她，靠在馬車的車廂上，閉上眼睛，“這些人雖不像，但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疫病這種事，若是有一個，那麽多的百姓，有幾個逃的了？”

    且這裏也沒什麽特效藥，光靠她的醫術把這些人救活，那幾乎、不說幾乎了，分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疫病在這裏死的快，且死的痛苦。

    那麽多的藥材，愣是沒有人知道什麽樣的藥可以治愈疫病，每次都是誤打誤撞著去治。

    衛珂在這邊稍微問了一下上次疫病的緣由，隻有人說是天災，具體什麽原因也沒說。

    她覺得可能是因為天災讓眾人逃亡，沒日沒夜的逃亡，再加上吃不飽穿不暖，抵抗力下降，病毒入侵人體，人體已經不能自愈。

    那個時候連飯都吃不上了，一點小毛病誰有心思去看。

    於是愈演愈烈，最後就成了大規模傳播的疫病。

    這個時代，說落後不算落後，但跟先進這個詞遠遠不搭邊。

    在趙國，除了小孩子感冒發燒有危險，成人基本上吃點藥就行，不會出現因為感冒死亡的情況。

    柳天路深知疫病的可怕，他的父母親就是在上次疫病中離開的，到現在已經快二十年了，那時他還是個孩童。

    “是，師父，那明日我們再來？”

    他看著正在休息的衛珂，問道。

    衛珂搖搖頭，“明日你自己來吧，我今天走了這麽些路，明日怕是起來都費勁，你先自己瞧著，等我好了，我再同你一起。”

    她說這話不是假的，從浮玉山上下來，她的雙腿就隻打軟。

    那麽高的山，爬上去又下來，想到這兒，衛珂感覺自己的腿更累了。

    “嗯，那師父好好歇著，蘭若寺有我呢。”

    柳天路見她實在是累極了的模樣，“師父，你要不先休息一會兒，到進城還得一會兒呢，快到了我叫你。”

    他的話沒有得到回應，再仔細一看，衛珂已經睡過去了。

    眼下呼吸平穩綿長，想來是睡熟了。

    他時常覺得師父比起同齡人過於成熟，可是這睡著了一看，便跟其他剛及笄的姑娘，也差不了多少，還是一個小孩子。

    衛珂睡了，柳天路從馬車裏出來，跟外麵的藥童坐在一處。

    藥童見他出來，很是疑惑，“師父，您怎麽出來了？”

    柳天路看了一眼馬車裏麵，朝著藥童噓了一聲，小聲道，“你師祖睡著了，我來同你一起。”

    藥童低著腦袋哦了一聲，然後笑起來。

    他見藥童笑，但不知道藥童在笑什麽，“你笑什麽？”

    柳天路問這個正在笑的小藥童，小藥童學著他的模樣，也看了一眼裏麵，“師父，為什麽師祖比你還要年輕啊？”

    小藥童的腦袋不能理解，師祖看上去跟他差不多的年紀。

    他還隻是一個小小的藥童，然而師祖已經是師父的師父了，看上去特別特別厲害。

    而且師祖長的也很美，是他見過京城中最好看的女子。

    柳天路想了一會兒，“師祖看上去雖然年輕，可是她懂很多很多東西，教者，師也。”

    “我能從你師祖身上學到東西，她就是我師父。”

    他拜師可艱難了，不過這麽困難的事情，他還是不要往外說了，省的藥童害怕。

    藥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是不是隻要我能從別人身上學到什麽，誰就是我師父？”

    “也可以這樣說。”柳天路說道。

    藥童還有一肚子話，他有很多的問題，可是突然問問題的機會來了，他卻不知道應該先問哪個了。

    柳天路看他暫時不說話，便轉過身對著另外一邊。

    “你好好趕車吧，我休息一會兒，快到城門時喊我。”

    他說完，不再理會小藥童，自己也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師父今日累，他也累，從上山到下山，除了吃飯那一會兒，別的時間他跟師父倆人就沒閑著。

    一直低頭、一直低頭，低的他摸摸自己的骨頭，感覺骨頭都要變形了。

    車上加上趕車的藥童，一共三個人，現在除了藥童，其他兩個全睡著了。

    藥童看了看裏麵一個，還有外麵那個，他都不知道應該說點啥，算了，一切都在不言中。

    藥童盡心盡力地趕著馬車回去，快到城門，他停了馬車把旁邊坐著的柳天路喊醒。

    “師父、師父，咱們到城牆外了。”

    一句話，柳天路醒來時迷茫的眼睛慢慢變得清明。

    他抬頭看了一眼，確實，從這兒看見的都是城牆，還有站在城牆上守崗的士兵。(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