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兒，你不該入宮的。”

    不入宮，皇上怎麽會知道珂兒會醫，這幇州的疫病又如何會落到珂兒頭上？

    一想到疫病，孟湘蘭心裏就害怕。

    她沒經過這事，但聽說過，每次疫病死的人眾多，就連屍首都是燒了的。

    一傳十，十傳百，染病的人就這樣越來越多。

    珂兒一個姑娘家，如何能去這種有今日沒明日的地方？

    她都聽說了，幇州那邊的官府都已經沒消息了，想來也是凶多吉少。

    既如此，她更不想讓珂兒去幇州了，她就那麽一個女兒啊！

    “娘親，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回來的。”

    衛珂抱著她，寬慰著她。

    娘親怕她出事，她知道。

    但皇上的聖旨已經下來，那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她要是不去，那就是欺君，欺君罪過就大了。

    “還有兩日的時間可以準備，娘親，一會兒我把要用的東西都寫著，你能幫我準備準備嗎？”

    她問道。

    孟湘蘭抹了一把眼淚，“哎，你快去寫，要什麽都寫上，娘親馬上就去弄。”

    衛珂回到椿苑，拿出紙筆。

    這裏沒有口罩，她得做許多的麵巾，防止感染。

    病毒傳播最常見的方式就是通過飛沫，做好防護應當無事。

    還有藥材也要帶著，畢竟幇州疫病嚴重，也不知道過多久了，那裏還能不能有足夠的藥材，清熱解毒的藥材都得戴上。

    皇上給她配了二十個人，也不知道都是什麽人。

    柳天路看見告示的當晚，便去衙門報了自己的名字。

    師父去幇州，他也要去。

    於是，在上路之時，衛珂見到了這二十個人，有兩個熟麵孔，一個是柳天路，另外一個是尹峰的徒弟林興文，剩下的都是些生麵孔。

    她瞧著這些人臉上的神情很是害怕，這些怕是沒有二十人，硬找來湊的。

    “你怎麽來了？”

    衛珂問道。

    柳天路笑嘻嘻地回答，“師父去哪，我就跟著師父去哪。”

    他這副神情，一點都不像他們眼裏沉穩的柳神醫。

    “那你呢？”

    衛珂問完柳天路，又問林興文。

    林興文淺淺一笑，“老師說您要來，讓我跟著您一起，老師最近有重要的事在忙，實在是脫不開身。”

    他望著衛珂，神情真切，“衛小姐，到了幇州，您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吩咐，在下定不負囑托。”

    衛珂掃視了一圈這些人，扯出一個笑。

    唉，領著這麽一幫士氣低迷的大夫，她真的頭疼啊！

    “大家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我是衛珂，也是這次去幇州的領頭人，咱們好好的去，也好好的回來，大家不要垂頭喪氣的！”

    中間有個人抬頭看了一眼衛珂，不屑地說道。

    “你就是一個小娃娃，你知道什麽啊？疫病有多可怕你又沒見過，十個染了疫病的能活下來一個，都是他命大，幇州染了疫病的那麽多，咱們過去就是個死。”

    其他人雖然覺得他話說的不好聽，可也覺得他說得對。

    皇上派人去幇州救治那些疫民，可太醫署總共就出了一個，還是個年輕大夫，剩下的他們全都是在京城裏胡亂湊的。

    當然，還有一個柳神醫，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上趕著找死。

    衛珂聽了這話，恍然想起來，話燥理不燥。

    老中醫、老中醫，中醫越老越值錢，而她如今的年紀對於那些老中醫來說，就是個娃娃，這些人不相信也是正常。

    她沒辯駁，等到了幇州，見過那些病人之後，她會讓這些人知道她的醫術。

    有時候，年紀大小跟醫術好壞，沒有必要聯係。

    衛珂不說話，可柳天路和林興文不願意了。

    要不是那人的一句話，衛珂還不知道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林興文，跟人懟起來，也是個陰陽怪氣小能手。

    他對那些人的不屑就在望著他們的目光裏，還有對他們說的話裏，就連臉上的笑，都是不屑的笑。

    林興文跟柳天路，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說的那些人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

    直到到了幇州，林興文他們二人才消停。

    衛珂知曉疫病，她臨下馬車之前，給眾人每人一個麵巾，包括馬夫和護著他們來的侍衛，人人都有。

    裝備齊全之後，他們才下馬車。

    幇州不見昔日的繁華，現在這城裏的店鋪基本上都關了。

    染了病的人就躺在大街上，一晃眼過去，那麽多的人，嘴唇烏白，目光呆滯，看上去都不像是正常人。

    一路問了幾個人，他們到了縣衙。

    縣衙的門也是關上的，門前積了灰塵，想來是疫病在前，無人打掃。

    縣令本不見客，一聽到衛珂他們是京城裏來的，這才讓人放他們進來。

    一番查問過後，衛珂明白了。

    此前有一波難民進入幇州，縣令見他們可憐，便把人安置在了城內。

    那些難民中，有幾人當日便開始咳嗽，這是他後來聽說的。

    剛開始是幾人，越往後人就越多，等縣令察覺到不對勁時，幇州已然淪陷大半。

    城中大夫盡力施救，可效果卻是不太理想。

    不禁那些染了疫病的沒治好，其他本來沒病的，也染病了。

    看這情況不好，縣令便上書去了京城。

    隻是不知道為何這麽久了，一點音信都沒有，他前後給京城送了三次文書，這才換得衛珂等人過來。

    城中那些幾乎都是染了病的，就連他府中也有。

    “大人，幇州的藥材可還夠？”

    衛珂看著縣令，問道。

    縣令仔細想了想，“下官不知，得去問問城中藥鋪，不過想來疫病這些時日，耗費了許多藥材，城中應當也沒有多少藥材了。”

    衛珂心裏緊了緊，“藥材的事回頭再說，現在先去看看那些染了疫病的人。”

    她到大街上，一一查看著這些人。

    他們的症狀一致，高燒不退，身上有傷口的，傷口處皮膚潰爛不愈合，更有甚者身體抽搐、口吐白沫。

    衛珂在前頭，其餘人跟在後頭。

    瞧著她皺著眉頭，一個一個看過。

    “師父，這些人如何？”

    柳天路也把了幾個人的脈，這疫病來的急驟，脈象混亂不堪，有的人脈弱不可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