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琮次日便帶著軍隊去了漠北，夜裏，他在衛珂唇上輕輕印下一吻，然後輕手輕腳的離開。

    在他走後，本該熟睡的衛珂睜開眼，眼裏一片清明。

    她真的喜歡上了賀琮……

    春去秋來，半年過去。

    賀琮每個月都會來上一封信，問問她的情況。

    她字不好看，本來不想回的，可是賀琮他話太密了，想來想去，衛珂還是回了信過去。。

    隻是賀琮信裏提到娘了，她得跟他講一下王府的近況，才不是想他呢！

    大戰在即。

    賀琮看著對麵那個熟悉的麵孔，微眯雙眼。

    “賀將軍，好久不見！”

    阿卓率領著阿布喀的軍隊，衝著賀琮笑道。

    “好久不見，阿卓，你從京城離開，我找了你許久呢。”

    賀琮衝著他說道。

    “是啊，感謝賀將軍那幾日的‘款待’，如今來到阿布喀，我要盡盡地主之誼，好好的‘款待款待’你。”

    他笑著，笑的很是不懷好意。

    “不必了，高宰相很想念你，你不妨帶他去阿布喀看看。”

    提到高宰相，阿卓臉上的笑掛不住了。

    他就是被高宰相私下裏幫著出了城的，若不是高宰相，城中布下天羅地網抓他，他自己是絕對出不了城的。

    賀琮本來也是猜測，但是看見阿卓的表情之後，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阿卓沒有再廢話，兩軍交戰開始。

    首戰，趙國勝！

    賀琮沒有多餘的想法，他得把阿布喀打回去，讓他們知道趙國即便是換了一個皇帝，但沒任何影響。

    這樣阿布喀才能怕，才會不敢惹事。

    可他看著阿卓的臉，心裏想法變了。

    阿卓是那阿布喀的大汗不同，他膽子大，野心也大，所以阿卓不能活著。

    有阿卓在，阿布喀跟趙國之間的紛爭永遠不會結束。

    隻要有借口，他便能帶人騷擾趙國邊境。

    阿布喀是馬上國家，硬拚，他們打不過趙國，若是騷擾完了就跑，趙國也抓不住他們。

    賀琮打的激進，他念頭隻有一個，那就是殺了敵方的將領——阿卓。

    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阿卓沒了，阿布喀的大汗也能安分一些時日。

    ……

    自從賀琮走後，衛珂便覺得郡王府很靜。

    徐夫人怕她擔心，每日尋了那些戲班子過來唱戲。

    可衛珂聽不進去，徐夫人喊她她就去，回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混日子。

    這本來就是她想過的生活，嫁了人，但是丈夫不在，又有錢又有時間，她一個人好不自在。

    可當她過的真是這樣的生活後，她又覺得不好。

    她蕩秋千時，賀琮該在身後推著她。

    她種藥材時，賀琮該幫著她除草、鬆土。

    她晚上睡著時，賀琮該在她身旁。

    還有許多的瞬間，她都希望賀琮就在她身邊。

    徐夫人路過賀琮院子時，往裏麵看了一眼，衛珂坐在秋千上，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秋千是他們回門後的第二天，賀琮親自給她搭的。

    徐夫人在院子前駐足片刻，但衛珂壓根就沒抬頭往她這兒瞧。

    她搖搖頭，“罷了，也不知琮兒還有多久能回來。”

    撇下剛成親的夫人，就去了邊疆，這一待就是大半年，信上說局勢不錯，可約莫還得半年，才能回來。

    這一年，真是苦了珂兒了。

    衛珂有時在郡王府待著，有時回衛府待著。

    她是世子妃，即便是柳音對她經常回娘家頗有微詞，那也不敢當著衛珂的麵說。

    她說的話，隻能讓音園裏的人聽見。

    李琬跟衛琸的感情愈來愈好，但凡衛珂回衛府，李琬總是尋了各種的由頭過來。

    時間一久，李夫人也知道其中緣由。

    孟湘蘭見她不反對，誒，找了媒婆，交換庚帖，李琬衛琸之間的關係，搖身一變成了未婚夫妻。

    李琬把之前鬧得那個烏龍說給衛珂聽，衛珂笑了。

    她當下沒說什麽，後來便時常提起此事，用來取笑衛琸。

    衛韻的兄長——衛思源，娶了媳婦，媳婦是一位平常人家的姑娘。

    雖然跟衛府的門楣不相配，但他喜歡，孟湘蘭瞧著那姑娘也是個懂事的，便讓衛思源以正妻的身份把她娶進門。

    衛鋒很不高興，他還想擺臉色給那新媳婦看。

    可孟湘蘭看的上，她才不管衛鋒高不高興，衛鋒給那媳婦臉色看，她就同樣還給衛鋒。

    衛韻年紀還小，不著急。

    她跟衛珂還算親近，一天夜裏，她偷偷的跑去椿苑，跟衛珂說了少女懷春的心事。

    衛珂看著她，笑道，“原來咱們韻兒也長大了。”

    衛韻當時臉通紅，“姐姐~你別取笑韻兒。”

    看著衛韻臉上的羞澀，她明白了，“韻兒，你若是喜歡，便好好相處，有何困難，姐姐跟娘親都幫你。”

    衛韻母親去的早，她哥哥一貫不惹事，她與她哥哥一樣，在府中存在感極低。

    孟湘蘭看不得孩子疾苦，幫襯著。

    夫人對他們的好，他們都記在心裏，也許夫人用不上他們，但若是用的到，他們可以為夫人付出全部。

    衛珂看著從小便乖巧懂事的衛韻，很是心疼。

    她希望這個懂事的孩子，日後能嫁到好人家。

    雖是衛府的庶女，可嫁到下麵那些官家裏做正妻也不是不可，她是世子妃，是衛韻的姐姐，賀琮是她姐夫，兩個哥哥都是朝臣。

    雖然父親不喜歡衛韻，可衛韻到底是衛家的女兒，他不會看著衛府丟了顏麵。

    衛韻衝著她笑笑，卻有些擔心，“姐姐，他是商人。”

    士農工商，商人雖然有錢，可卻是最底層，且商戶子弟不可從政。

    衛珂聽到商人，眼睛亮了。

    “那更好啊，你是商，我是官，到時候咱們官商勾結，啊呸，相輔相成！”

    這樣的話，就沒人再敢欺負衛韻了。

    你再大，也大不過官去。

    以是衛韻因她這句話，便嫁給了商人，後來二人琴瑟和鳴，成就一段佳話。

    不過這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

    衛貞跟她娘一樣，一點也不安分。

    她瞧著衛珂嫁了個好的，她也卯足了勁想嫁個好的。

    不過這城裏比賀琮還要好的男兒，也就是隻能是皇上了。

    她跟柳音說自己想進宮選妃，到時候她若是當上皇後，那娘就再也不用受孟湘蘭的氣了。

    柳音一想也是如此，到時候她就是當今皇後娘娘的母親，誰還敢給她氣受？孟湘蘭上趕著伺候她，她都嫌棄。

    於是柳音就去跟衛鋒委婉的提了一句，結果當天夜裏，衛鋒本來衣服都脫了，她這話一出，衛鋒又穿好衣服，去了書房。

    他真不知道柳音是真傻還是假傻。

    先帝才去，皇上如今根基不穩，後宮籠絡的自然是老臣的家眷，他的庶女進宮？也虧得柳音想的出來。

    雖然還在國喪，可到底皇上到了年紀。

    如今先帝去了，宮裏子嗣鮮少，皇上應充盈後宮，早早的誕下皇室血脈。

    這次選秀，太後娘娘主持，京城適齡女子，若是願意，都可入宮參加選秀。

    柳音背著衛鋒讓衛貞入了宮，可第一道關卡，她便被刷下來了。

    原因是因為她是庶女，後宮嬪妃均得是嫡女出身，除非皇上親自開口，破了這個例。

    可皇上壓根就沒見過她，自然也不會為了她來破例。

    皇上偷偷去了一趟孟府，他要見孟老爺子，跟孟老爺子聊聊入朝為官之事。

    趙元宸知道自己父皇生前最想看到的就是，孟老爺子重新入朝為官。

    而現在，他再跟孟老爺子說起這件事，不是為了父皇，而是為了他自己。

    他是新帝，剛剛登基不久，朝中局勢不穩。

    再加上高宰相及其黨羽全部落馬，朝中之臣所剩不多，能用之人更是寥寥無幾。

    趙元宸來到孟府時，孟念煙便知道。

    她放下手裏的一切，悄悄去了前廳，就在門口聽著爺爺跟皇上對話。

    “皇上厚愛老臣了，老臣可以回去，隻是老臣有一個條件。”

    孟老爺子看著趙元宸，說道。

    “什麽條件？您開口便是。”

    趙元宸本來已經做好了跟孟老爺子打‘長久戰’的準備，誰知道這次孟老爺子竟然鬆口的這麽快。

    別說一個條件了，除了皇位不行，其他十個條件他都答應。

    “您立我的孫女——孟念煙，為趙國皇後。”

    後宮後位空缺，且他的孫女這般優秀，也隻能最好的男子配她。

    本來孟老爺子沒想讓孟念煙入宮，宮裏的勾心鬥角，他怕她吃不消。

    但是江氏來找他，說的就是煙兒心儀太子殿下。

    如今太子殿下成了皇上，又有求於他。

    煙兒因此出宮，既是皇上給了他孟府麵子，也了了煙兒的心願，一舉兩得。

    趙元宸猶豫了一下，“孟老，此事不知孟小姐願不願意，若是孟小姐願意，那朕便應了孟老的要求。”

    後位，對於他來說，給誰都是一樣。

    既是為了穩固朝堂，那便是做出一些犧牲有何方？

    孟念煙在門口聽的心裏高興，皇後換成平民家的，那就是正妻。

    她是他的正妻！

    隻是她不知道為何這麽巧，祖父偏偏就知道她喜歡皇上。

    見趙元宸答應，孟老爺子露出笑顏。

    “皇上安心等著便是，老臣明日上朝，定為皇上尋得可用之才，隻是老臣身子骨不行了，怕是幫不了皇上幾年。”

    得了他的承諾，趙元宸也很高興。

    “孟老說的哪裏話，隻要朝堂穩固，朝中有了可用之才，孟老便可回府頤養天年。”

    孟老爺子雖然年邁，但經過衛珂的治療，他身子骨沒他說的那麽差勁。

    他起來給趙元宸行禮，“老臣謝過皇上。”

    等到趙元宸離開孟府，孟念煙才去問孟老爺子。

    孟老爺子慈愛的看著她，“煙兒，祖父跟你娘都是自小看著你長大的，你心裏那點心思瞞得過我，卻瞞不住你那個聰明的娘。”

    以是孟念煙因此入宮當了皇後。

    起初皇上對她並無多餘的感情，隻當是孟老爺子給他的要求。

    後來他看孟念煙看的越來越多，也知道了一下她私下的小性子。

    就覺得孟念煙雖然大家閨秀，但很活潑，一點都不苦悶。

    一來二去的，兩個人感情越來越好。

    後來皇宮裏的妃子越來越多，但趙元宸最愛的還是皇後孟念煙。

    孟念煙替她生下了兩子兩女，她比趙元宸先走兩年，趙元宸死後同她葬在一處。

    ……

    衛貞進宮的路走不通後，又想了別的招兒。

    一次衛珂回府，也不知道鍾君昊從哪裏聽到的消息，堵在衛府門口，說是要見衛珂。

    孟湘蘭嫌丟人，把他打了出去。

    敢汙了世子妃的名聲，不把他打死都是好的。

    衛珂從來就看不上鍾君昊，可她看不上，但是有人能看上。

    衛貞看著他被打出去，又打聽了他爹是中書侍郎。

    於是衛貞就去給鍾君昊送溫暖去了。

    雖然她長的不如衛珂，可瞧起來別有風味，鍾君昊把衛貞納了妾。

    她的身份若是孟湘蘭決意要讓她做正妻，她也是做得的。

    隻是柳音的女兒，她懶得管那麽多。

    之前衛貞做的那一切，都不知道夠她死多少次了。

    女婿在戰場上，她想為女婿積點德，讓天上的神佛保佑賀琮早日回來，也省的珂兒老是受著相思之苦。

    鍾君昊喜歡衛貞的皮囊，但鍾夫人是個瘋子，鍾大人又看不上衛貞的母親。

    衛貞麵上不光鮮，在鍾府的日子也不好過，時常需要柳音接濟。

    不過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好的壞的，也都得她自己受著。

    ——

    衛珂做了一個夢，在賀琮這個月的信還沒來到之前。

    她夢見自己站在一片滿是風沙的土地上。

    風大，沙子直迷人眼。

    她聽見遠處很吵鬧，還有兵器交接的聲音。

    衛珂眯著看，看著這裏。

    她循著傳來聲音的地方過去，看見的是兩隊人馬交戰。

    她想看清，但是距離太遠了。

    一恍神，又是一個地方，這次的地方離戰場很近，近到衛珂能看清每個人的麵孔，特別是騎在馬上的賀琮。

    她看見賀琮，很是欣喜，開口便要喊賀琮。

    賀琮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下巴處密密麻麻的青色胡茬，眼睛清亮。

    “賀琮！”(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