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五宗罪，其一，前隋與你有恩，你卻落井下石；與其二，與唐鄰而棄信擾邊；其三，恃兵不戢，部落攜怨；其四, 賊華民，暴禾稼；其五，許和親而遷延自遁。”
    蘇塵嗬斥道：“任一罪，都可千刀萬剮。”
    撲通！
    頡利可汗跪地磕頭，不停的求饒。
    蘇塵道：“貧道不會定你的罪，隻有大唐皇帝能定罪。”
    頡利可汗磕頭道：“求大唐天師教我！”
    “想要化解恩怨，還想要禮數周到，不外乎兩個字！”蘇塵緩緩道。
    頡利可汗急忙道：“哪兩個字？！”
    蘇塵伸出兩根手指, 道：“主動。”
    “主動？！”
    頡利可汗懵了。
    閻立本則是細細回味。
    蘇塵點頭道：“沒錯, 就是主動。你讓陛下顏麵盡失，若是他先找你的麻煩，肯定會讓人覺得他背信棄義，身上就有汙點。但是，如果你主動認錯，那就結局完全不同。”
    頡利可汗雖然是突厥蠻王，但是腦子也好使，經過蘇塵這麽簡單點撥，立即就醒悟過來。
    “天師大人是想要讓小王主動承認當初攻打長安，簽訂渭水之盟，也就是橋下之約，是錯誤的？！”
    “不僅如此。”
    蘇塵指出他犯的錯，道：“你當初背信棄義攻打長安，掠奪人口，逼迫陛下受辱簽約，年年向你納貢。你必須要認錯, 歸還人口, 甚至是要主動上交土地，承諾以後向大唐翻倍納貢！”
    蘇塵雖說要幫頡利可汗化解下下簽之劫難，但是也沒說怎麽化解！
    讓這家夥跪著把劫難給化了，也是可以的。
    他這麽做，也算是為大唐繁榮做貢獻了！
    頡利可汗大驚失色，他跪在地上，驚恐萬分，絕望無比。
    他磕頭道：“天師大人，小王認錯倒是沒什麽，但是賠償和納貢，實在是超乎小王的能力了。”
    蘇塵道：“你實在是糊塗，這些人口和土地，你不給，難道陛下就拿不走了麽？現在隻是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把本來就已經不屬於你的東西交出去罷了。”
    頡利可汗欲言又止。
    但是仔細一想，似乎也很有道理。
    如今他已經落敗，整個東突厥都已經被李靖和秦瓊打了幾個來回，人口土地都被大唐占領。
    說他還是王, 其實他就是個亡國之君。
    東突厥的一切都已經不再屬於他, 而如今他隻需要主動把這些東西交出去，讓大唐光明正大的得到，就能夠保命。
    想通這一層之後，頡利可汗恍然大悟，連連磕頭道謝。
    “小王明白了，多謝天師大人提點。”
    “還不夠。”
    蘇塵補充道：“廢棄昔日盟約和納貢還遠遠不夠，你還要主動放低身段，自認陛下的侄兒，作為侄兒，供奉他為天可汗，陛下自然不會怪罪你。”
    “什麽？！”
    頡利可汗頓時驚呆了。
    連連擺手，直呼不可能。
    “小王年長幾歲，還有昔日盟約，與他兄弟相稱，如今卻要自稱侄兒，更是供奉為天可汗，那將會是我阿史那一族的恥辱啊！”
    蘇塵道：“唯有如此，你才有活命機會，阿史那一族也才能血脈延續。”
    頡利可汗滿臉猶豫，但是蘇塵卻神色淡定，吃定他了。
    人一旦做出了讓步，就會步步退讓。
    頡利可汗之前已經讓了很大一步，接下來這一步，他也不會堅持很久的。
    果不其然。
    頡利可汗猶豫了片刻，冷汗直流之後，哭喪著臉道：“如此，就夠了麽？！”
    蘇塵露出了笑意，道：“夠了，但是還不夠。”
    頡利可汗頹敗道：“還不夠？！”
    蘇塵道：“沒錯，你還要主動的招攬舊部歸降大唐，放棄自己的可汗身份，請求皇帝陛下給你封一個王，唯有如此，才能讓陛下相信你是真心歸順大唐。”
    頡利可汗咬牙切齒，但是最後還是無奈的低下了頭，一臉的頹喪。
    “一切依天師大人所言便是。”
    蘇塵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此，你才能保存家族血脈，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頡利可汗腦袋一片空白，千恩萬謝之後便是如同喪屍走肉一般起身離開。
    下了山，他就已經被大唐金吾衛給圍住了，然後立即就被請回到了長安之中。
    頡利可汗找到了，整個長安都仿佛鬆了一口氣。
    山上。
    蘇塵得到了五百年法力道行，擁有七千三百年法力道行，整個人神清氣爽，氣息更加強橫了。
    修為更強之後，他卻對黃金力士血脈卻也更加渴望了。
    閻立本幾人湊上前來，道：“師父，為頡利可汗化解下下簽之劫難，真的需要如此喪權羞辱，才能化解麽？！”
    蘇塵道：“非必須如此不可。”
    幾人都是有些震驚，而袁天罡則是找機會告辭離去。
    “師祖，徒孫這就回去，若是有情況，第一時間向您稟報。”
    蘇塵點了點頭，他對黃金力士血脈還是很期待的。
    送走了袁天罡，他便開始迎接香客。
    到仙界一個多時辰，人間都過去了幾天，他覺得錯過了許多香客，必須要好好彌補一下才行。
    在孫思邈和閻立本的張羅之下，蘇塵很快就迎接下一個香客。
    頡利可汗回到了長安鴻臚寺，一時之間前來慰問之人絡繹不絕，更多的還是在長安的各國使節。
    而頡利可汗見到了一同住在此處的昔日謀臣武將，與他們商量了一些事情，本以為會遭到反對，沒想到竟然他們都同意了。
    頡利可汗在這一刻都懵了。
    看著群臣們那輕鬆的表情，頓時讓他明白，東突厥是真的完蛋了。
    “天師大人說的沒錯，本汗是再無任何複辟的可能了，不如就拱手送上已經被搶走的一切，換取一個富貴晚年。”
    頡利可汗立即親自書寫了幾份奏折。
    翌日。
    大唐朝堂之上。
    李世民召見了頡利可汗以及各國使節，他必須要讓世人知道，他並沒有派人綁架或者謀害頡利可汗。
    因此在朝堂上，他還和藹可親道：“阿史那茁芯，你這幾日去了何處，朕尋你好苦啊。”
    頡利可汗二話不說，直接滑跪到地上，頓時把各國使節，以及朝堂君臣都給看懵了！
    桀驁不馴的頡利可汗被抓的時候都十分硬氣，此時竟然主動跪下，如此諂媚，怕不是個假貨吧？！
    李世民都懵了，道：“阿史那茁芯，何故如此大禮？！”
    頡利可汗道：“皇帝陛下，亡國之君阿史那茁芯不配站著回話，消失這幾日，其實都在思考這些年犯下的罪孽，該如何向陛下請罪，今日終有結果。”
    隨後拱手遞上一份折子，還有卸下了自己黃金彎刀，一並遞上。
    “罪人阿史那茁芯知錯了，願意奉上我長生天之下的草原領地和人口賬冊，以及我阿史那一族的黃金彎刀，懇請陛下息怒。”
    外麵很快搬進來幾個箱子，那都是東突厥的民眾賬冊和稅賦典籍。
    群臣都驚了。
    同時也露出了思索之色。
    李世民心中暗喜，微微點頭，無極老太監立即上去把賬冊和彎刀取了上來。
    他並未客氣，翻看賬冊，把玩彎刀，心中在思量，該如何給頡利可汗定罪！
    雖說頡利可汗已經認罪，而且還獻上了這些東西，讓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占領東突厥，掌握其土地和人口。
    但是。
    李世民始終沒有忘記橋下之盟的恥辱，更加沒有忘記，曆年來給頡利可汗朝貢的羞辱。
    如今好不容易把人給抓了，還把人給滅國了，這些東西都是唾手可得。
    頡利可汗隻是獻上了他本來就失去的東西，李世民怎麽可能輕而易舉就高抬貴手。
    頡利可汗其實也一直在注意李世民的神色，自然是注意到李世民的神態並未因為他獻上賬冊和彎刀，從而改觀多少。
    心中絕望之餘，對蘇塵也是更加敬佩了。
    “不愧是天師大人，獻上區區賬冊和彎刀，果然還不足以讓大唐皇帝息怒，唉，罷了，再獻吧！”
    擺爛之後，頡利可汗發現心情無比的輕鬆。
    再次高聲道：“陛下，罪臣獻上昔日橋下之盟的盟約。”
    李世民皺著眉頭，心頭不悅。
    對頡利可汗的好感，一下子降到了最低，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不少大臣本來還以為頡利可汗得高人指點了，竟然如此懂事的借花獻佛。
    沒想到還老生常談，莫非他想要用昔日盟約來讓李世民放過他？！
    殊不知，這麽做，隻會激怒李世民！
    然而。
    當頡利可汗拿出盟約的時候，當眾撕毀，並且將之吞了下去。
    滿朝君臣都愣住了。
    李世民更是眼中閃過異樣之色。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對視一眼，兩個老狐狸都是有些詫異，這個頡利可汗絕對得到高人指點了。
    這一手，就是神來之筆。
    隻聽到頡利可汗吞了盟約之後，高聲道：“陛下，罪人阿史那茁芯昔日受人蒙蔽，竟然以下犯上，簽了如此盟約，實在是罪該萬死，今日吞了盟約，改立新約，願奉陛下為叔父，罪人為侄兒，世世代代，永不冒犯。”
    嘶！
    長孫無忌幾個人都是大驚失色，他們可沒想到頡利可汗竟然來這一手。
    同時他們也篤定了，玩這一手的頡利可汗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主動廢棄盟約，放棄當李世民的兄長，而是甘當侄兒。
    等於是放棄尊嚴，同時是把尊嚴還給了李世民，甚至是把李世民給捧上了天！
    他們不用看，此時的李世民的臉色，肯定十分精彩。
    果不其然。
    李世民此時臉色十分驚訝，同時還有些驚喜，但是身為帝王，他又極力壓製。
    忍了片刻，看著頡利可汗當眾簽了盟約，他才道：“頡利可汗，大可不必！”
    頡利可汗一不做二不休，道：“陛下，您若是不答應，侄兒這就撞死在太極上！”
    都自稱侄兒了，群臣頓時無語，而各國使節更是懵逼。
    李世民心裏樂開了花，在長孫無忌等人的再三‘求情’之下，隻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然而。
    這還沒完。
    頡利可汗依舊是跪在地上，道：“皇叔，侄兒還有一事相求。”
    李世民露出了笑意，頡利可汗估計是要求饒了。
    不過，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不介意軟禁頡利可汗，並饒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