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斬草未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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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丘快速的移動到弱水河邊,左右晃動了兩下,似乎並沒有找到其他的出路,便停下了前進的腳步。要知道,火蟻最怕遇見水,更何況眼前是足以吞噬一切的弱水。陸蕭隨後也趕了上來,看到眼前的情景,知道羯蠱已經沒有了退路,幹脆直接召喚出了青嶽劍,筆直的刺向土丘。

    眼看就要刺中時,土丘突然爆裂開,羯蠱“忽”的一聲從泥土中蹦出,兩把奇怪的鐮刀交叉擋在胸前,悲憤的看著由遠而近孟子柔幾人,傷心的說:“孟姐姐,當初是你告訴我,等我變強大了,就可以和你們在一起,不用再發愁吃喝。可是我現在變強了,你們卻要殺了我,這是為什麽?”

    “殺你並非因為你的強大,而是因為你的邪惡!”陸蕭冷冷的瞪著他,眼神裏殺氣四溢:“一個連同類都可以吃下去的畜生,早晚會變成嗜血成性的惡魔!”

    ——“他們都是自願的。我負責給他們找吃的,他們幫我收集靈力。我如果不讓自己盡快強大起來,怎麽養活這麽多的兄弟!況且我們吃的隻是屍體,有沒有害過任何人,你憑什麽說我是惡魔?”

    “你能保證以後永遠隻吃屍體嗎?”陸蕭上前一步,冷酷的逼問著,不等羯蠱說話,又繼續斥責道:“如果你想強大,為什麽不憑借自己的努力去修煉,而是靠這種血腥的手段來不勞而獲。你說他們是自願的,如果不是你把他們囚禁在蠱盅裏,不斷地施以蠱術,他們怎麽會甘心的替你賣命?”

    羯蠱頓時啞口無言。因為陸蕭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正中要害,讓他無可反駁。雖然他也曾想過要改變這種修煉模式,但是作為一隻極為脆弱的昆蟲,要想靠自己的努力來增加修為,無異於一個剛成人型的小妖冒險去完成“登仙令”,是幾乎不可能的事。而且,幾乎幽靈族的每個成員都會靠這種方式來提高自己的靈力,他隻是太過於弱小,所以隻能控製更為弱小的同類蠶食一些屍體,來提高自己的力量。因此,他並沒有覺得這麽做會讓人厭惡,甚至因此惹來殺身之禍。

    看著羯蠱噙滿淚水的眼睛,孟子柔怎麽也無法將眼前這個清純的男孩和剛才血腥的一幕聯係到一切。可是她也清楚,越是內心單純,做出的錯事才越發邪惡,也就越難以改正。因為在他看來,一切都是理所應當,根本就不會意識到自己已經傷害了別人,眼前的羯蠱就是這個樣子。但是無論如何,她都不願意看著這個男孩子就這麽被殺掉,隻好懇求的看著陸蕭,希望他能饒羯蠱一命,哪怕是廢除他的修行,至少可以給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陸蕭自然明白孟子柔眼神裏的意思,卻裝作沒有看見,調動靈力,再次向羯蠱發起猛烈的攻擊。不出幾招,左手便一把抓住了羯蠱的衣領,把他高高的舉起,右手則凝聚起靈力,不斷地朝羯蠱的腹胸部位猛烈地擊打。隨著大量靈力的噴出,羯蠱的嘴角慢慢的流出了殷殷的鮮血,臉色也越發蒼白起來,不多時,便頭一歪,昏死了過去。

    陸蕭這才停住了手,麵無表情的看著手裏的男孩,耀眼的熒光慢慢的凝聚正在右手指尖,作勢就要劃過羯蠱的脖頸。孟子柔實在看不下去了,剛要出聲阻攔,纖羽卻失口驚叫到:“主人,不要!”

    話一出口,連纖羽自己都愣住了。在陸蕭身邊守護了近千年,她從未對陸蕭的命令表示過異議,更不要說出口阻止他的行為。這是第一次,纖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雖然和這個男孩隻有一麵之緣,可那雙清澈的眼睛,讓她無論如何也不忍心就這麽看著他身首異處。可是纖羽不知道,就是她這一瞬間的不忍心,在以後幾乎斷送了所有人的性命。

    陸蕭沉默的看著身後的兩個女人,猶豫了一下,收起了指尖的靈力,隨後毫不猶豫的將羯蠱的身體扔進了弱水河。

    沒有一絲掙紮,沒有一聲呼救,羯蠱就像一塊死氣沉沉的石頭,重重的落到水裏,徑直朝河底沉去。陸蕭漠然的站在河邊,直到水麵上不再泛起一絲漣漪,才回過頭,打量了一下低頭不語的纖羽,隨後又盯著眉頭緊鎖的孟子柔,臉上冷峻的線條才漸漸舒緩下來,慢慢走到她麵前,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柔聲問道:“是不是會覺得我很殘忍?”

    ——“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麽非要殺了他,而且還要用這麽殘忍的手段?”

    ——“因為,他遲早會成為一個嗜殺成性的屠夫。與其因為一時的婦人之仁,以至於養虎為患,還不如趁早斬草除根,驅散他全部的靈力,以免日後遺恨無窮!”

    ——“你真的覺得他是那樣的人嗎?”

    “柔兒,很多事情,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陸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緊緊地盯著那雙紫色的眼睛,耐心的說:“就像羯蠱,我知道,在你看來,他隻是一個單純的孩子,為生活所迫才會做出殘忍的事情。可是你有沒有注意到,在他看來,這一切事情都是理所應該的,他並沒有因為吞噬自己的同類而感到羞恥和自責。相反,他甚至認為自己是救世主,必須具有足夠的力量才可以拯救大家。為此,他可以不惜犧牲任何人的生命。你知道這種觀念有多恐怖嗎?它會讓羯蠱永遠的生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裏,不斷地殺戮,不斷地征服,不斷的壯大自己,甚至為了自己的不惜毀掉一切------”

    ——“陸蕭,你不覺得自己在危言聳聽嗎?”

    ——“柔兒,你知道嗎?剛剛在我和他交手的時候,清楚的感應到,他體內的靈力已經超過了之前的我!他之所以會輸,隻是因為他還不能運用自如。否則,如果沒有玄木傳給我的靈力,我絕對不可能戰勝他!這也就是為什麽我一定要把他的靈力全部打散。如果真的有人同時擁有了那些人的力量,三界之內,恐怕再也沒有與人可以控製的了他了。”

    “怎麽可能!”孟子柔驚愕的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陸蕭:“他還隻是個孩子,而且上次見麵他的靈力還比不過赤練,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怎麽可能超過你?”

    ——“如果我沒有猜錯,他至少應該已經吞食了龍獒的屍體!甚至死去的常笑佛和那幾位魔族的將軍,都已經變成他的盤中餐了------”

    ——“可是,他怎麽可能一下子吃掉這麽多東西------”

    “這才是我最忌憚的地方!”陸蕭轉過身,看著平靜的水麵,擔憂地說:“他的貪心,絕不會僅僅止步在滿足自己和火蟻們的溫飽。如果繼續留他在世間,恐怕有一天我們都會變成他的食物------”

    孟子柔難以置信的看著一臉正色的陸蕭,心裏知道他絕對不是在誇大其詞。沉默了一會兒,又看了看風平浪靜的水麵,知道追問下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無奈的歎了口氣,輕聲說:“這場仗終於打完了,我們走吧!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做呢!”

    陸蕭微微一笑,寵溺的攬住她的肩膀,扭頭看了一眼纖羽,後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間化成了一隻巨大的夜梟,和同為羽族的十多個玄衣衛一起,將眾人馱在背上,快速的向結界外飛去。

    可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寧靜的弱水河邊,一棵被燒斷了的大樹倒在了地上,長長的枝條徑直伸入水底。一隻快要死掉的小螞蟻,正死命的掙紮著,勉強爬了上來,看著漸漸消失在天際的眾人,大大的眼睛裏閃爍著仇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