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火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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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蕭和睚眥緩緩地走在山坡上。放眼望去,四周除了光禿禿的山脈和龜裂的地麵,再也看不見任何物體。碩大的太陽拚命的炙烤著大地,就連空氣都像是燃燒了一樣,呼呼作響。偶爾一陣風吹過,也隻是掀起了層層熱浪,灼燒著二人的皮膚。
    “我說陸蕭,你是不是帶錯路了?就這鬼地方能長出樹來?”睚眥用力張張嘴,活動了一下早已僵硬的臉頰,不滿的嘟囔著。汗水早已被熱浪蒸發,隻剩下一層層的鹽霜裹在臉上,讓他覺得很難受。畢竟,龍族喜水。這樣的鬼天氣,他能一直陪著陸蕭走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應該是這裏!”陸蕭舉目四望,肯定的回答。隨即瞥見睚眥快要中暑的狼狽相,不由已心生愧疚,勸說道:“你還是變回龍鱗刀吧!有需要了我再叫你!”
    睚眥眨眨眼,張嘴想要拒絕,卻最終還是順從的變回了龍鱗刀,飛回了陸蕭的手裏。畢竟陸蕭千年前就吃過赤木果,可以禦火。他可不行,再這麽下去,他遲早會變成龍肉幹。而且,他們帶的水,也的確不夠兩個人喝了。
    陸蕭看了看手裏的龍鱗刀,釋然的一笑,抹了一把汗水,繼續往前尋找起來。畢竟火麒麟和不滅木都是至陽至剛之物,越是炎熱的地方,越有可能找到他們。
    可惜,讓陸蕭失望的是,直到夜幕降臨,不要說不滅木,就連一棵像樣的小草他都沒有看到。
    陸蕭賭氣似的拿出水壺,灌了幾口,清涼甘甜的泉水順著喉嚨湧進胃裏,瞬間滋潤了幹涸的身體。他這才長籲了一口濁氣,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在一個角落痛快的方便了一下,這才找了一處背風的地方,坐下了休息。
    不料,片刻之後,一陣嘻嘻索索的聲音從陸蕭的身側傳來。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迅速地靠近。
    陸蕭立刻翻身躍起,警惕的打量著四周。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一棵光禿禿的樹幹從泥土裏鑽了出來,正搖曳著枯黃的枝條,像一隻乞討的大手,慢慢的伸向陸蕭。
    活了千餘年,陸蕭還是第一次看到會乞討的植物,不由得玩心大起,一時間忘了自己所處的環境,拿起水壺就開始逗弄起小樹。
    果然,小樹隨著水壺的移動開始左右搖擺,甚至像個小姑娘跳舞般的開始轉圈圈,引得陸蕭一陣大笑。
    ——“好了好了,看在你這麽乖的份上,我就給點水喝。”
    說著,陸蕭擰開水壺,就要往小樹根上倒。
    就在此時,一隻羊頭狼爪、渾身是火的巨獸憑空出現,狠狠地撲了過來。陸蕭立刻抽身後退,卻在閃躲的時候不小心掉了水壺,將裏麵的水一滴不剩的全都灑在了小樹上。
    巨獸一愣,隨即怒吼一聲,從口中噴出了熊熊烈火,瘋狂的撲向樹根,將水瞬間化為了烏有。
    即便如此,讓人難以置信的一幕還是出現了。原本幹枯矮小的禿樹像是被注入了無窮無盡的生命力,迅速地生長起來,很快就變成了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並且孕育出數不清的白色花苞,在月光的輕撫下,異常的夢幻迷人。
    “這難道就是不盡木?”陸蕭心中大喜,縱身躍起,打算折取樹枝,卻被火麒麟狠狠地撞了回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沒回過神來。
    火麒麟卻不再理他,怒吼一聲,開始瘋狂的撕咬撞擊不盡木。同時不斷地噴出烈火,將一朵朵掉落的花蕾化為了灰燼。
    “走開!”陸蕭大駭,唯恐火麒麟傷到不盡木,立刻挺身而出,擋住在了不盡木的前麵,揮舞著龍鱗刀,開始抵擋、驅趕火麒麟。
    火麒麟暴躁的怒吼著,似乎在解釋什麽。可惜,人言獸語無法溝通,隻得躍過陸蕭,繼續摧殘不盡木。
    陸蕭有些蒙了。眼前的情景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火麒麟不是護寶神獸嗎?怎麽會調轉槍頭,肆意的毀壞不盡木?他這個“盜木賊”卻變成了護樹使者,替不盡木擋住了一波又一波的進攻。不過,終究是躲不過一場廝殺,與陸蕭的目的沒有絲毫的影響。
    想到這裏,陸蕭不再一味的防守,反而揮刀直上,朝著火麒麟撲了過去。一人一獸很快的就打在了一起。
    陸蕭修為高深、身形靈巧,再加上削鐵如泥的龍鱗刀,更是如虎添翼,鬼魅般在火麒麟身旁不斷地跳躍、進攻,卻並不想真的傷害這頭上古神獸。火麒麟仗著一身龍鱗,根本不在乎陸蕭的攻擊,角頂爪撲,甚至臭不要臉的抓住機會張嘴就咬,再加上雷電火焰的不斷攻擊,一時間和陸蕭倒也打成了平手。
    時間很快在一人一獸的廝打中過去了。天邊漸漸翻起了一抹魚肚白。不盡木似乎得到了某種提示,一下子變得更加茂盛了。殘存的幾朵花苞微微顫抖了幾下,居然慢慢的綻放了。
    濃鬱的花香瞬間彌漫了整座荒山。陸蕭隻覺得一陣頭暈,身體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軟軟的倒在了地上。恍惚間,一支不盡木的枝幹閃電般的朝他刺了過來,卻被火麒麟一掌拍斷。
    隨著一聲怒吼,火麒麟揮動著鞭子一樣的尾巴,狠狠的抽掉了近處的兩簇花蕾,銜起陸蕭,回頭扔在了自己的背上,這才咬著龍鱗刀,迅速地消失在了逐漸亮起來的山坡之上。
    再次醒來時,陸蕭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陰暗的山洞裏。睚眥正蹲在不遠處,擺弄著一團篝火,嘴裏還絮絮叨叨的嘟囔著:“你也別生氣了!他聽不懂你說話,又不知道不盡木的危害,這才出手阻止你的。------”
    “吼------吼吼------”火麒麟不滿的吼了幾聲,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抗議。雖然依舊怒氣衝衝,但似乎平靜了不少。
    “好了,等會兒他醒了我教訓他,替你出氣還不行嗎?別跟個女人似的那麽小心眼!還是想想辦法接下來該怎麽辦吧!”睚眥難得這麽有耐心的勸慰一個人,不對,一隻神獸,溫柔的語氣連陸蕭都有些羨慕了。
    瞥見陸蕭起身走了過來,火麒麟賭氣似的掉過頭,趴在了地上,不肯再出一點聲音。
    陸蕭無奈的摸摸自己的鼻子,他真的無法將撒嬌任性耍脾氣和眼前這頭龐然大物聯係在一起。隻得低聲的問睚眥:“我做錯什麽了嗎?”
    “你這次,還真是大錯特錯了!”睚眥無奈的瞟了一眼陸蕭,開口解釋起來。
    原來,不盡木雖然是上古神木,隻要紮下根,喂以清水就能迅速成長。它的樹枝可以一直燃燒,冰水不滅,所以,一直被周遭的民眾所喜愛,曾一度被奉為神樹。
    可是,不盡木的孕育繁殖卻極為殘忍。每一朵花都要吸收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才能孕育出一顆種子。而每一顆種子想要生根發芽,都必須要用修行之人或者靈草異獸的精血來灌溉滋養。所以,方圓數十裏內的靈力和生物都被這裏的不盡木吸食的一幹二淨,好好的一座南荒火山這才會變成現在這副光禿禿的樣子。
    後來,玄木老祖得知此事,安排幽冥宮眾弟子一起動手,耗時七七四十九天,才將所有的不盡木全部毀掉。隨後又命人將整座南荒火山封印,安排火麒麟看守,不允許有一絲雨露滋養,就是怕不盡木死而複生,再次為禍人間。
    “那我看見的那個小樹枝------”陸蕭的腦回路有些卡殼了。畢竟,現實和傳說的出入有些大,讓他一時間有些捋不清楚狀況。
    “那個應該是不盡木殘存的根係凝聚而成的,被你那一泡尿喚醒了。”睚眥有些無語的瞟了一眼陸蕭。看來禁止隨地大小便真的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不會是火麒麟告訴你的吧!”陸蕭難以置信的盯著睚眥,怎麽也不敢相信作為一介武夫的他會知道這麽多。
    ——“那是自然!別忘了我們可都是上古神獸。也就是你,啥也不懂還在那裏硬裝大頭蔥!”
    最後一句話,睚眥顯然是說給火麒麟聽得。後者十分的享用,得意的低吼一聲,起身抖了抖滿頭的鬃毛,慢慢踱了兩步,這才傲嬌的坐在了地上,不屑一顧的瞄著陸蕭,滿臉鄙夷。
    陸蕭無語的摸摸鼻子。他真心不明白為什麽這些神獸明明活了上萬年,卻都跟沒長大似的,任性驕橫不講理。冰火獸這樣,火麒麟也是如此。
    不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了得到不盡木,也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錯,陸蕭也隻能繼續涎著臉追問道:“那它有沒有說怎麽才能毀掉不盡木?”
    ——“沒說!”
    睚眥幹脆利落的回答差點把陸蕭噎個跟頭,相當於墨跡了半天全是廢話。
    “不過,既然當年是幽冥宮清除了所有的不盡木,還封印了這裏,那我們去找他們幫忙,應該會有辦法。”睚眥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說實話,看到陸蕭在火麒麟麵前吃癟的樣子,他莫名的覺得有些痛快。當然,這個想法,他是打死也不敢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