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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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凜垂眸看了許桃一眼, 她臉上的紅暈不正常,說話聲音也弱,估計還在難受著。
原本想同她說的那些話, 談凜又咽了回去, 再等等, 以後再說。
談凜等她抱完之後,讓她重新躺下,還給許桃細心地掖好被子才走。
等人走後,許桃躺在床上, 心跳還在持續加快當中,人還沒有緩過來。
這是談凜第一次對她溫柔了一點。
之前都他是凶巴巴地叫她走開, 或者冷酷地拒絕說“我不需要”。
許桃忽然間覺得,偶爾這麽生一次病也沒那麽壞。
可後來許桃才知道,這隻不過是談凜僅存的一點善心。
不喜歡你的人,你怎麽做他都不會感動, 隻是偶爾生出一點惻隱之心罷了。
冬天馬上過去, 他們迎來了人生的第一個實習。
其實有的專業的學生上半學期課就上完出去實習了, 而他們的課上得比較零散, 新春伊始,經管係的人才開始出去實習。
大部分人早已拿到校招名額, 有的是選擇考試,還有少部分人氣定神閑地渡過最後一段校園時光, 然後繼承家業。
許桃最關心的就是談凜實習要去哪裏。可是,大學的課程一結束, 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談凜了。
許桃發過很多微信給談凜, 無人回複。
她還跑去宿舍樓下找談凜, 他的舍友說他早搬回家了。
談凜最近在江騁那裏剛簽完經紀約, 就開始忙碌起來了。
公司想讓談凜以選秀的方式出道,在這之前,他必須提高自己的業務能力。不僅如此,他的經紀人成哥還想把他培養成唱跳型的藝人。
但談凜提出,他的重心是在唱歌方麵,跳舞最 多隻能是才藝之一,不是他發展的重心。
畢竟他是因為想唱歌才進的娛樂圈。
經紀人最後答應了。
因此,談凜成為了一名練習生,他不是在練功室錄歌,就是在間隙裏去練舞。
老師對待他們這批練習生比較嚴格,加上公司又出了一套競爭模式。
適者生存,弱者淘汰。
所以他們經常練到半夜,氣氛壓抑到不願意多說一句話。
晚上九點,談凜練舞練到最後躺倒在地板上,播著音樂的音箱也被他順勢按掉。
談凜躺在地板上,微喘著氣,身上出了一層薄汗。
他掀起黑體恤衣服的一角擦去眼角的汗,卻順勢露出了緊實的塊塊分明的腹肌,充斥了少年旺盛的荷爾蒙。
談凜休息的間隙,拿出一旁的手機,登進微信,一眼就看到了許桃發的消息。
[談凜,你想好去哪實習了嗎?還是回你家公司呀?]
[你不要這麽小氣嘛,你快告訴我今天去哪實習?]
[哥哥,你為什麽不理我?可憐可憐表情包。]
[談凜,你理我一下呀。今天家庭聚會,我一個勁地盯著手機,生怕錯過你的信息。結果我爸訓了我一頓。]
[哥哥,你在幹嗎呀?我想來找你。]
談凜看著上麵的聊天記錄,額頭的汗滴落到眼角,他打著字,語氣簡單又無情: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發完這條消息後,談凜就把許桃的微信,電話給屏蔽了。
其實這句話他就早就想說了,談凜也說過,他不喜歡許桃,對她沒感覺。她這個人過於單純執著,況且畢業了,倒不如借此機會說清楚。
他不想耽誤許桃。
發完消息後,談凜躺在地板上休息了十分鍾,然後回家。
許桃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人還坐在家宴席上,表情都是懵的。
虧她還以為這場追人遊戲要結束,很快就要開花結果了。
原來談凜是想給她一巴掌前,給了她一點最後的甜頭。
許桃手夾著筷子,胡亂地扒拉著白飯,開始無聲無息地掉眼淚。
席間有人發現,一群人圍過來關心,忙問小祖宗怎麽了?
“是誰欺負我們家桃桃的,看我不收拾他!”旁人哄道。
許印深也坐在一旁,他本來就不太愛參加這種家族宴會,一整晚的都沒怎麽說話,眉梢低下來,神色漫不經心的,竟拿著精致的餐巾折起了千紙鶴。
劉嬸以為是做的飯菜不合味道,畢竟許印深愛吃的釀煎春魚他也隻是動了一筷子。
殊不知,是許印深不喜歡回老宅,打心底不喜歡這裏的人。
這會兒許印深見小堂妹哭了,他倒是順勢借著安慰許桃的借口脫身了。
兩人坐在後院的椅子上,夜涼如水,春風拂來,許印深手裏的千紙鶴幾乎吹走。
“我們桃桃怎麽了?”許印深遞過一張紙巾。
許桃接過來,邊哭邊開始控訴談凜這個壞蛋。
說來奇怪,她從小受萬千寵愛長大,這個堂哥不是對她最好的,可許桃既畏懼他又喜歡同他說心事,想與他接近,事事都與他說。
後來許桃才知道,她肯同許印深說這些,是因為許印深對什麽都不在乎,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許印深聽來聽去,無非就是對方不喜歡許桃,小姑娘一腔付出太幸苦了。
“那就不喜歡了唄,找過一個。”許印深隨口安慰她。
許桃看了自家堂哥一眼,忽然有點泄氣。他怎麽會懂啊,從小到大,許桃就沒見過他栽在哪個女人手上,從來都是對方主動送上門來,許印深看著心情挑。
看對眼了,許印深能把她寵到天上去。女人都說,跟著許印深,死一回都值。
“算了,你不懂。”許桃氣鼓鼓的。
許印深聽到這話挑了挑眉,也懶得去辯駁。
他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提腳便要走。
許桃喊住他:“哥哥,你手裏的千紙鶴能送給我嗎?”
它看起來很小巧可愛。
許印深看了手裏的千紙鶴一眼,怔了怔,轉而一雙桃花眼溢著笑:“這個不行,哥哥答應了要送給別人的。”
第二天下午,許桃收到秘書送過來的一個春季限定的羅意威新款包。
這是許印深的賠禮。
談凜的練習生涯很快步入正軌,除此之外,他也要配合出席一些宣傳活動。公司想在他進節目之前,再積攢大量的粉絲。
工作量上來了,公司也就給談凜配了個助理。
成哥問談凜對助理有什麽要求,談凜想了一下:“不麻煩就行。”
別等到時候,談凜幫著人收拾攤子。他沒這精力。
三天後,談凜剛出席完一場活動。成哥順勢領著他進了會議室:“不知道哪樣的助理合你眼緣,你自己挑吧。”
門一推開,談凜一眼就看到了三個女生,其中有一個人他很熟悉,是許桃。
談凜走過去,側著臉摘下口罩,露出一張棱角分明,冷淡的臉。
他走到許桃麵前,冷聲問道:“怎麽是你?”
許桃自動忽略談凜聲音裏的冷意,笑道:“我來麵試呀,來應聘當你的助理。”
成哥見兩人居然還認識,立刻拍板道:“原來你們認識啊,既然這樣的話,就定——”
經紀人話還沒有說完,談凜出聲打斷,眉眼的戾氣上來:“她不行。”
談凜胡亂指了一個女生,對成哥說:“我選她。”
定好助理好,談凜看也沒看許桃一眼就徑直離開。
在門口的時候,談凜想起了什麽,偏頭對成哥說話,勾了勾嘴角:“以後公司再收到這個人的簡曆,直接刪掉。”
公司的人不知道,可成哥知道,這位少爺可是老板娘的親弟弟。
平日裏看談凜沒什麽要求,這會兒忽然對一個小姑娘說這麽重的話,經紀人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他聽到吩咐後立刻點頭,談凜重新戴上口罩,關上門走了。
許桃從來沒有這麽難堪過,她站在會議室,手指絞著衣角,眼底的霧氣明顯。
成哥走過去,實在有點不忍心說這話。
誰知道許桃一把推開他,匆匆離開了現場。
談凜按了按眉骨,說實話,剛才看到許桃來應聘助理的時候,他是有點意外的。
許桃一個被人捧著的千金大小姐,少了一根頭發都有人跑來噓寒問暖。
她卻心甘情願來給談凜當助理,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也讓人頭疼。
談凜日常練習,偶爾出席活動,事情忙完了就戴著耳機走路回家。
本來他是和公司的練習生一樣,同住宿舍的,可是談煙心疼他,就讓江騁給他找了一套房子。
周五晚上,談凜從便利店裏買了一堆酒回家,正要上樓開鎖時,忽然發現台階上坐著一個人影。
許桃穿著無袖的奶油杏長裙,烏黑的頭發散落,她抱著膝蓋坐在談凜家門口,看來是等很久了。
“談凜!”許桃聽見聲響,立刻抬頭,眼裏閃著光亮。
她三兩步跑到談凜麵前,談凜聲音淡淡的:“你來幹什麽?”
“這個嘛,你看我給你買什麽了”許桃拎著一袋東西,她打開給談凜看,裏麵是七七八八的藥。
“我知道你最近在做練習生很辛苦,這是補充能量的糖喔,這是頭疼吃的藥,這是感冒藥,還有你不是要保護嗓子嘛,我讓人——”
談凜眉眼掠過一絲不耐煩,冷聲提醒她:“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以後別來找我了。”
“至於當我助理的事,不可能。”
許桃垂著眼,眼睫毛一顫一顫地,假裝沒有聽到談凜說話,繼續自顧自地說道:“這個藥呢?要是家裏沒人”
談凜看許桃一副叫不醒的樣子心底掀起一股煩躁,他一把扯過她手裏的袋子,揚手把藥扔進了垃圾桶裏。
許桃幸幸苦苦做了一天的功課,然後淘了一個星期的藥,就這麽被談凜輕巧地扔掉了。
談凜越過她,去開家裏的門,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偏頭看著許桃,麵無表情地說:“以後不要跟著我,很煩。”
鎖“滴”地了一聲開了,談凜正要推門進去,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低喃。
“我隻是想陪著你啊。”許桃伸手抹去臉上的淚。
無論你前路是星光璀璨,還是退一步萬丈深淵,我都想陪著你,從0到1,做你的頭號粉絲。
談凜怔了怔,他垂下眼,掩去不該有的情緒,還是推門進去了。
第二次,許桃沒在他家等著了。談凜卻在公司樓下看見她了。
那個時候,談凜剛好和朋友吃完飯,遠遠地就看到了許桃站在那裏。
等他經過許桃身邊時,朋友扯他的袖子:“誒,這姑娘是不是來找你的,我看她等你好久了。”
談凜目不斜視,一個眼神都懶得分給許桃,直接說:“不認識。”
少爺的一句不認識,差點沒把許桃的心給擊碎。
第三次,許桃再次出現在談凜樓下。
談凜一看到她就頭疼,挑眉問道:“我有什麽好喜歡的?沒你家有錢,脾氣又差,你到底看上我哪點?”
“你脾氣臭,從來不會多看我一眼,老是凶我,不耐煩,可我有什麽辦法啊,我就是喜歡你啊!”許桃脫口而出。
她能有什麽辦法,也告訴過自己不要去喜歡他啊。
她就是做不到,腦子裏二十四小時都是他啊。
許桃紅著眼去拉他的袖子:“我不管,我當定你的助理了,我叫我爸把我塞你們公司。”
小姑娘也是被逼無奈,使出最後的殺手鐧。
許桃受不了,陪著他一起走向萬人舞台,失意時照顧他的是別人。她不想有這個遺憾。
談凜被許桃這樣的無理取鬧弄得去耐心值為零。
他猛地轉身,扣著許桃的手臂,把她按在牆邊上,呼吸沉沉。
他舌尖抵了一下下頜,聲音低了又低:“好啊,反正你一向任性。”
“想做我的助理,有三點。”談凜扣著許桃的手腕直接摁到牆上,讓她動彈不得,“第一,別喜歡我。做不到的話,那就在心裏藏好。”
“我——”許桃下意識地想反駁他。
談凜挑了挑眉:“做不到?那算了。”
許桃立刻搶話:“我答應你。”
她知道他有想做的事,也不能老拿著這份喜歡綁著他。
“第二,以後遇到什麽,不許哭,”談凜看著她眼眶的淚,躁意上來,“我最討厭別人哭。”
許桃把要流出來的眼淚逼了回去,她吸了吸鼻子:“好,我不哭。”
“第三,喜不喜歡我是你的事,哪天委屈了忍不了不想做這份工作了,可以直接走。”談凜漆黑的眼睛盯著她。
“好。”許桃抽噎了一下,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