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是我,非我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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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洛身為一名旁觀者,除了眼睜睜看著時間飛速前進外,什麽也做不到。

    他看到山神姥姥成為仙桃村的實際支配者,一手將這座小小山村打造為森嚴的堡壘,並傳授給村民們活動開每一個關節的怪異舞蹈,正是穿越前他每天都做的“健體操”。

    在山神姥姥的監督下,上至老人下至剛孩童,每一個村民都要習練“健體操”,而隨著他們的動作逐漸熟練,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呆滯,當達到某個臨界點後,村們全身的關節就能曲折到常人不可能達到的程度,自我的意誌也徹底磨滅,成為言聽計從的傀儡。

    一個,兩個……十個,一百個……有人絕望自殺,有人奮起反抗又被反手鎮壓。最終,所有活著的村民,無一幸免,全部成為了山神姥姥的傀儡。時機已經成熟,在眾多活傀儡的簇擁下,姥姥臉上掛著邪異的笑容,登上山巔,右手食指如利劍般,直直刺向蒼穹。數百道紅光劃空而至,那是數百塊……自天外而來的隕石。

    這之後的一切都順理成章,活傀儡們成為了蘇伊之偉大種族的容器,數百人的仙桃村開始逐步與外界交互,以各種手段誘使外人信奉山神姥姥的傳說,習練那軟化關節的“健體操”。受到蘇伊之偉大種族掌控的人類開始以指數級上升,並且最終……驚動了某個勢力。

    數千道殺氣騰騰的身影從四麵八方聚集而來。這些身影都有異於常人之處,或頭生三目、或背生雙翼、或半人半獸、或猙獰醜惡,唯一的共同之處便是不分青紅皂白——奪舍的蘇伊,殺。活傀儡,殺。習練“健體操”不久的普通人,殺。

    以仙桃山為中心,周邊的一切都化作屍山血海。最終,在一番慘烈的激戰後,與蘇伊相關的一切都被毀滅,山神姥姥被閃電劈成了灰燼,仙桃村也化為火海中的廢墟。

    奇形怪狀的修士各自離去,蘇伊所引發的騷亂似乎就此結束。與蘇伊無關的幸存者們一無所知,隻是懷著僥幸逃得一命的慶幸,開始清理破壞後殘餘的狼藉。仙桃村廢址因為靠近水源、土質優渥,也吸引到一匹無家可歸的流民,將燒毀的房屋推倒重建。

    然而,誰都沒有察覺到的是,蘇伊們對當前的狀況也有備案。早在很久之前,它們就將數十塊包裹著蘇伊的隕石埋藏在了仙桃山絕壁上的一處隱蔽洞窟之中,深埋其間。

    “這就是……山神姥姥傳說的真相……一場侵略與反侵略的戰爭。”夏洛喃喃自語道。藍星,超凡世界,蘇伊,“健體操”,他的穿越……這之間,難道並非偶然,而是存在著什麽他所不知道的聯係嗎?

    並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隨著蘇伊之亂的結束,歲月的流逝再次提速,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日月如梭、鬥轉星移,仙桃山的結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輕微的變化,逐漸與他記憶中的故鄉重合。而來往的行人造型也隨著時代而不斷變遷,從傳統古裝到金錢鼠尾辮,再從民國風到先代社會。

    最終,隨著一輛修路的挖掘機一鏟子挖開了並不結實的岩壁、包裹著蘇伊的隕石重見天日為信號,時間的流速開始減緩。

    隕石被仙桃村的村長帶回家中,並於偶然中磕壞了一角、露出其內散發出奇異肉香的蘇伊。村長被蘇伊奪舍,跨越漫長的歲月,邪惡的觸須再次張牙舞爪著伸向了藍星,而或許是因為上一次的失敗,這一次的蘇伊,格外小心。他沒有像之前的同族一樣大量增加同伴,而是以村裏命不久矣的老人為對象,謹慎而小心地增加著同伴。

    隨著互聯網逐步發達,村裏的年輕人大多湧入城市工作,剩下來的都是一些迷信且幾乎不與外界溝通的老人,因此它的行動非常順利,很快整個仙桃村便被蘇伊所占據。夏洛在那些被蘇伊奪舍的老人之中看到幾張熟悉的麵孔……他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

    還不等他產生諸如傷感或者憤怒之類的感情,情況便再度發生了變化。再一次將仙桃村變成他們的大本營後,蘇伊們意識到了一個尷尬的問題:

    庫存的隕石數量,已經見底了。

    隨著人類科學技術的進步,衛星已經遍布藍星軌道,觀測太空的手段也數不勝數,再向過去那般肆無忌憚地召喚隕石,必然會被察覺到異常之處。過去輻射了數十萬人的蘇伊尚且被圍剿,此刻不過數十人的老弱病殘豈能有半點反敗為勝的可能?

    不過,也正是多虧了科技的進步,許多在古代所做不到的事,在人類能製作出器材的現代變得可行起來。蘇伊們在超凡的幫助下,以某生物實驗室的身份向工廠訂購了一批器材,並用它們的技術大加改造。

    它們,嚐試克隆蘇伊!

    第一批克隆體以死亡告終。藍星的環境與蘇伊們的家園有著巨大的差異,成年個體無所畏懼,但脆弱的幼體卻無法承受這裏的環境,紛紛死亡。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

    克隆體一批批死亡,蘇伊們也在不斷嚐試著改進技術。夏洛不知道它們做了什麽,但當第不知道多少次實驗時,蘇伊們彈冠相慶。而它們從恒溫箱裏抱出來的,卻是一個小而皺巴的,人類的嬰兒。

    內心中隱約猜到了什麽,夏洛沉默地旁觀著。那名嬰兒似乎被蘇伊們當成了觀察對象,它們暫時封存了克隆儀器,把他和醫院內一名普通的嬰兒調包。被調包的嬰兒,父母都是仙桃村人,對蘇伊一無所知,在休完產假後便將“孩子”托付給老人照料,自己則返回外地工作。

    嬰兒逐漸長大。他春天的時候抓小鳥,夏天的時候在荷塘邊放風箏,秋天的時候幫忙收莊稼,冬天的時候趴在地上啃雪,在老人們的指點下學習“健身操”,聽它們講山神姥姥的故事,就像一個普通的孩子一樣,健康茁壯地成長著,由稚童變為少年,再變為青年。Βμ

    當看到廠狗青年返鄉、被老人以一杯無法推脫的黑酒放翻時,夏洛抑製不住地,發出了一聲飽含眾多感情的,悠長歎息。

    “原來……如此……”

    “這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