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抱著書，完全陷入自己的心思中，一時都忘了自己要做什麽。

    直到安迪身上突然散發出的心靈波動，將她驚醒。

    他正在放空自己的心靈，他想做什麽？

    聯想到之前安迪問的那些問題，她驀然有了不好的猜測。

    安迪不會是想開門吧？

    他哪裏來的升華法，什麽品質的，沒有升華儀式，是普通甚至劣質嗎？

    少女急了，心裏責罵自己笨蛋。

    既然提前十年知道會有契約者，她自然不會什麽都不做，甚至因為一直做最差的設想，所以她準備了不少東西。

    比如說聖堂的升華法。

    雖然隱秘內堂遠古品質的升華法不能外傳，但還有外堂傳說品質的升華法。

    她甚至連配套的升華儀式都弄好，封在一張卷軸中了。

    少女本來是想先互相認識後，再送給他的，結果她笨蛋樣費了老大勁，連自我介紹都說不出口。

    升華法因此被擱置了。

    本來這也沒什麽。

    偏偏安迪這個時候自己開始升華了。

    顧不上其它，她匆忙出聲，臨時將安迪從靜心狀態中拉出，扔出才從腰間背包中掏出的卷軸:“用這個升華法”

    然後少女瞪大了眼睛，她看到安迪睜眼，順手接過，放到旁邊，然後閉眼，身上傳出衝擊靈魂之門的玄奧波動。

    少女手中的書慢慢滑落。

    宇宙從誕生到毀滅的光景，極短時間裏在她眼中演繹了遍。

    然後她終於恢複了些許清明，開始回憶以前看過的，能讓升華法升級的方法和地方，特別是她能做到的。

    契約者做怎樣的選擇，那是他的事。

    但作為隨從，有責任為他開路。

    如果可能，她還是希望自己的契約者能跟上自己。

    安迪是真沒聽清她說了什麽，使用紅色品質、也就是太古品質升華法的快樂讓他渾然忘我。

    甚至坐下前還有些不解，女孩子送東西，不該是有一定的好感後麽？

    剛才少女的樣子，也不像對他有好感。

    但很快他就沒其他想法了，因為升華覺醒的過程，太痛了！

    好像全身、不，不止，還有精神和靈魂，都在被無數銀針穿來穿去。

    少女由於自身的能力，能察覺心理之力的波動，她很快發現了安迪的異樣。

    眼中的自責和委屈被堅決取代。

    她看著安迪，片刻後手指也開始不自覺地抽搐。

    少女使用自己的升華能力，用共感分享了大部分的疼痛。

    極度的痛苦刺激下，她有股強烈的罵人衝動，罵自己廢物，連個自我介紹憋半天說不出口，罵安迪混蛋一個，明明她該是高品質的隨從吧，契約簽訂後就不理她了，還自顧自的升華。

    痛苦少了大半，安迪壓力頓時減輕許多，一路高歌猛進，成功撞開靈魂之門，步入升華修行。

    不過等他從覺醒中轉醒時，依舊發現自己身上的汗匯成了小溪，嘴唇和肌肉都還在哆嗦。

    安迪微微活動身子，看到旁邊的少女額上也沁著層細密的汗珠。

    “看我幹嗎，一股汗臭味。”

    少女說完就想捂住自己嘴了，不會說可以不說，為什麽非要用這種語氣說話，裝得她好像很強一樣，實際上明明是連自我介紹都不敢說的笨蛋。

    安迪啞然失笑，他很想問問她，難道沒有其他人誇過她眼睛會說話嗎？

    關懷真的完全寫在眼睛中了啊。

    可惜他渾身肌肉還在抽搐，連話都說不出口。

    休整了會，安迪才笑著說道:“你書掉地上了。”說著，他用顫抖的手撿起。

    書掉下去的時候是攤開著的，安迪拿起時不經意瞥見上麵的內容。

    ‘交友秘籍：第一次見麵如何自我介紹。’

    秀麗的字跡說明這不是本書，是個筆記。

    ‘第一步，離對方越一步的距離，盯著對方眼睛，麵帶笑意，勇敢大方說出自己的姓名，以及為什麽和對方交談。

    備注一：你好啊，我是諾婭，我能知道你名字嗎。（劃掉）

    備注二：我是諾婭，奉聖堂之名，為守護你而來。’

    ‘第二步，如果對方回應’

    啪，少女猛然抽走他手中的書。

    安迪最後眼看見另一邊寫著：‘契約者觀察記錄:’

    少女緊抱著書，眼黛變得通紅。

    隻是她情急之下忘了保護手上的秘密。

    安迪注意到了她不住顫抖的手，以及因手指過於用力而捏出的青白塊。

    發生了什麽？

    想著覺醒時突然減輕的痛楚，再看看少女顫抖的手。

    安迪隱約明白了什麽，想問，一時卻不知要怎麽開口。

    少女看到了他古怪的目光，忙將手連書藏到背後，又慌裏慌張從挎包中拿出兩物砸向安迪。

    安迪接過，發現一物是張卷軸，另一件是疊好的、嶄新的男士衣服，特殊的紡絲所織，黑底銀邊金絲，像是法係職業者日常會穿的長袍服。

    少女突然又搶過卷軸，以魔能激發後，砸在安迪頭上。

    一股水團將安迪淹沒。

    他身上的疲憊、疼痛、髒汙，皆在水流衝刷下，消失殆盡。

    等水團終於消失，安迪發現腹部挨的那一腳也已不再疼。

    同時他也看到了被他放到地上的卷軸。

    安迪卷好，鄭重放到旁邊的衣服上。

    抬頭發現少女正背對他站著。

    安迪重新整理了下儀容，雖然很多事情他都不了解。

    但他很確定，名為諾婭，此刻像刺蝟樣的少女，是個心地善良的可愛女孩。

    不，說刺蝟都有點過了。

    她隻是揮舞著兩三根刺，希望能保護自己的玫瑰。

    想見識玫瑰的美麗，就不能怕被刺紮。

    安迪很樂意暫時充當下貪念花朵美麗，被紮的滿手是血的無賴。

    他輕聲踮著腳走了過去，探過頭問道：“美麗的少女啊，你叫什麽名字？”

    回應安迪的是冷漠的一瞥和無視，雖說冷漠中藏著欣喜。

    安迪不以為然，轉過身和少女正麵相對，就盯著她眼睛看，像在欣賞什麽珍寶，少女的淡粉色眼黛肉眼可見地變得豔麗。

    “你好討厭啊！”少女猛地發聲。

    安迪毫無退卻之意，認真說道，“你的眼睛好好看，你也好好看，那為什麽總是要帶著麵罩呢？”

    “諾婭，我叫諾婭。”少女終於從齒間擠出幾個字。

    她甚至隻紮了兩下，安迪暗自微笑，繼續耍無賴道：“和眼睛一樣好聽，不過以我們的關係，直呼名字太見外了吧，啊呀，不如叫阿婭吧。”

    諾婭似要表達不滿，但在對上視線後，她眼神微僵，撇過頭不再看安迪。

    隻用眼睛餘光時不時偷偷看眼，看他是不是還在。

    約三分鍾後，她提高音調道:“你不要總是盯著我看。”

    安迪搖搖頭，“看美好的事物是人之常情，像春天的花，夏天的雨，秋天的葉子，冬天的雪，像精巧絕倫的神物，構思精巧的工具，還有像好看的女孩子，善良的女孩子，單純的女孩子，聰明的女孩子，香噴噴的女孩子，腿長的女孩子，胸大的”

    “混蛋、無恥、下流！”諾婭從牙縫中擠出了前半段人生的最強音。

    安迪麻溜地滾了，因為他的行動已初見成效，諾婭開始說話了。

    再急切反而不美。

    他剛好也好奇升華覺醒，為他帶來了什麽。

    不過當他轉身後，卻又聽到了諾婭惡狠狠的聲音。

    “作為我的契約者，還請不要太過丟人，給你的衣服是魔法衣物，注入魔能即可調整大小和樣式。”

    安迪回頭，“是你做的麽？”

    “你這混蛋想的美。”

    但從她得意洋洋的眼睛，安迪看到了真正的答案。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