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少年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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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九階,有血脈之力,還偏重力量屬性的杜弗倫公爵,要比偏重敏捷屬性的安迪生命力旺盛太多。
哪怕是同時攻擊到對方,公爵幾乎不可能死,安迪必死。
緩緩抹平被拳風驚起的頭發,安迪好奇問道:“您怎麽知道哪個是我?”
杜弗倫公爵笑道:“我不知道。”
“那您怎麽敢的,怎麽看都是另一道虛像更像真正的我吧,您哪怕不出手,最多也隻是重傷,可要是出手,一旦判斷失誤,可就是真的輸了。”
“不出手隻是在拖延死亡,出手了才有可能贏。”公爵笑了笑,“至於怎麽判斷的,感覺吧,狼家也隻擅長這個了,總不能以自己的弱勢,碰別人的優勢。”
安迪心底頓生敬意。
這話說出來容易,但事實上,頂著滿盤皆輸的壓力,做到這點談何容易。
自信、勇氣、求勝心少一不可。
至少在幻夢模擬中,不知有多少對手死於難知如陰。
兩人走進觀戰的兩人,公爵夫人嗤嗤笑道:“這麽大的人了,對付個孩子,還要賭命,丟不丟人。”
方才坦然自若的公爵麵色一僵,轉身說道:“去吧,你要的人剛好都在望月城,到傍晚,會交到你手上。”
安迪拉著諾婭就走,好像誰愛吃你們這陳年狗糧一樣。
望著兩人的背影在轉角消失,戴安娜笑著問道:“你怎麽看,在五天前,安迪還是個隻會在街頭惹禍、吹牛的小孩子,連升華者都不是。”
公爵並沒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你記不記得在哪裏見過他掌握的力量。”
“在他斬掉青鳥時,我就有這種感覺,剛才又想了想,能斬掉青鳥的,除了魔劍士,我們見過的,恐怕隻有那位了吧,自稱是‘流放之人’的覆麵老者,他曾說起自己的職業,是叫”
“主宰。”
“沒錯,”公爵夫人微微蹙眉,“不過我記得他的能力偏向於巫術和劍術,和剛才安迪展現的能力不同,硬要說的話,感覺兩者像是同源的兩支。”
公爵輕攬自己的夫人,笑道:“怎麽都好了,不管他背後有什麽,家族曆代的義子中,可連叛亂者都出過。”
戴安娜氣道:“我有那麽小心眼嗎,我隻是關心自己新義子的來曆。”
過了會,她才抓住丈夫的手說道:“小嘉麗還是個孩子。”
“孩子的事情,”杜弗倫公爵臉色稍顯陰鬱,但還是強提精神,安慰夫人道:“相信他吧,他不光是我的選擇,也是小嘉麗自己的選擇,而且安迪身邊那個女孩你也接觸過,他是個挺會照顧人的孩子。”
這讓戴安娜露出笑容,“諾婭是個很可愛的孩子,我把我手鏈送給她了。”
其名為‘追光手鏈’,是他們第一次冒險時的收獲,她一直戴到現在。
這話讓公爵一愣,看向她手腕,後拿起輕吻夫人的手背。
另一邊,安迪已經快嫉妒到質壁分離。
憑什麽嗎,明明他才是狼家義子,說話的也是他,打架的也是他,結果累死累活,什麽都沒看到,某少女話都沒說幾句,就憑空得了個手鏈,真讓人生氣啊。
或許是他這番作態起了作用,諾婭總算放下忐忑和糾結,將手鏈戴到自己手腕上。
第二天早晨時,安迪收到了他要的材料,帶過來的人自稱卡羅爾,是他要的狼家人,銀狼二十三衛隊的隊長,五階中,手下一共有十二個人,最差的也有七階初。
看起來三十多的年齡,應該是已經得知他要成為義子的消息,雖然對他言聽計從,但也未曾遮掩不滿和質疑。
安迪暫時也不需要他們的認可,所以在簡單寒暄後,就更多將注意力放在旁邊的少女身上。
其身形高挑,穿著一身暗藍色的簡式衣裙,上麵套著革製的皮甲,配上繩帶穿成的皮革護手,幹練而又灑脫。
一頭澡綠色的長發前,有一縷是銀白,帶著輕快笑意麵容,似乎隨時都會哼出首小曲。
出乎安迪意料的好說話,他本以為也會有考驗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她擺擺手,“姑媽騙你的啦,能力沒有那麽好用了,你適不適合我追隨,你考察我,我觀察你一段時間就知道了,對了,我叫薩琳娜,薩琳娜靈羽,你看起來陽光且可愛,很高興認識你。”
“謝謝,我是安迪,你的眼光和你一樣美。”
薩琳娜大笑後問道:“安迪,你需要我做什麽。”
“幫我培養一批人,但在啟靈前,你可能要先學習一段時間。”
薩琳娜抖了抖肩膀,“老實說,我不怎麽喜歡學習,不過我得在你麵前留個好印象,免得我看上你,你看不上我。”
安迪笑道:“深感榮幸,不過我們的時間不太充足,如果可以,我們將通過實踐學習。”
說話間,他瞥了眼書頁,確認自己這樣做,能推遲哈裏曼家族動手的時間。
模擬中苜蓿街可以出事,現實他絕不允許。
於是在卡羅爾等人的幫助下,安迪在離苜蓿街不遠的黑水街,親自上台,即興說了段書。
目的有三,一是為了實地教導薩琳娜怎樣將故事講得曲折,怎樣掌控現場氣氛。
二是通過指揮卡羅爾等人,以及說書展露出的潛力,吸引唐納德哈裏曼的注意力,誘導他的觀念,給他拖延發育的時間。
三是如果將來風行世界,這個平平無奇的傍晚,這些稀裏糊塗看熱鬧的聽眾,都會在未來某天,記起此刻意氣風發、逸興遄飛的自己。
不管是為了書典的成就,還是說心底的追求,安迪都不喜歡做默默無聞的人。
因為他曾默默無聞過,佯裝成熟過,消磨棱角過。
像極了卑微的舔狗,但並未因此得到生活和幸福的青睞。
他丟掉的遠比獲得的多。
既然如此,他為什麽還要做那樣的人呢,他要張揚、要輕狂、要風流,要做一直想成為的少年。
要大聲說出惹人發笑,無人相信,被斥為狂言的夢想。
然後在這個存在無限可能的年齡,以奮鬥和努力,將之化為現實。
台下的人們酒杯相碰,為剛才聽到的故事幹杯,半醺的人們在大聲談論著倘若自己是故事中的人會怎樣怎樣,他們爭吵、辯論,甚至捋起袖子,為一個假想激動不已。
一片嘈雜中,安迪卻感覺到體內的氣運轉的無比流暢。
‘諧’同樣也有闡釋自身的基石,安迪好像摸到了一點,又好像什麽都沒摸到。
但他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模擬說的沒錯,他喜歡這樣的氛圍。
酒館的喧鬧似乎和諾婭無關,她站在人群中,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她也不曾注意任何人,彎彎的眼眉看看安迪,又在黑色的大書塗塗寫寫,不知在記錄怎樣的秘密。
薩琳娜趕走了靠過來搭訕的討厭鬼,單手端著酒杯,看著前方小台上笑意盎然的少年,不知怎麽就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一段話。
‘五靈鳥用清脆的聲音,為黑暗中的人們描述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