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各方有何想法，時間還是一如既往的推進，來到了六月二十八，約戰之日。

    因為六月是小月，二十八號便是這月的最後一天，同時一周的最後一天。

    是個不錯的兆頭。

    自六月七日穿越以來，唐納德和哈裏曼家始終是壓在安迪心頭的刺，終於到了終結之時。

    嗑下一顆魔法芒果，同時喝下個藍瓶，感受到魔能重新在體內充盈，安迪對著新升的火紅朝陽吸了口氣。

    驕陽之日最像他記憶中的太陽，早上升起來時也是紅彤彤的，很是漂亮。

    謀劃許久，終於到了這天。

    他終要走過黎明前的黑暗，迎來自己的朝升。

    “我不太理解，明明大戰在前，為什麽非要消耗自己的魔能和體力。”默不作聲的貝恩看完安迪和諾婭的戰鬥，見安迪慢慢恢複過來，疑惑問道。

    兩人大早上不知犯了什麽病，明明大戰在前，卻還要激烈對戰，甚至還讓母親臨時加持狀態，提升了屬性。

    外在的狀態又不可能帶到決鬥中。

    安迪掃了眼漂浮在周身，僅自己能見的麵具，笑道：“滿體力滿藍我也不是唐納德的對手啊。”

    “你知道為什麽還要……”貝恩皺眉。

    “所以我隻能調整狀態，抓住唯一的機會。”安迪朝著太陽伸了個懶腰，“差不多了，該往決鬥的地方走了。”

    飛馳向決鬥場的馬車上，安迪看了眼對自己已無多少敵意的貝恩，笑問道：“你還記得我們的賭約嗎？”

    “記得，一個是賭你能在北境民眾的祝福中成為義子，另一個是賭你能以九階勝六階。”

    貝恩說話的語氣罕見的失落，倒不是因為輸和贏，而是他有些迷茫。

    浮木村和安迪的初見仿佛就在昨天，那時安迪不過是個受了黑夜蠱惑，出賣妹妹，無法保全自身的弱雞。

    但在轉眼間，卻已是攪動北境風雲的人物。

    哪怕不去想他那疑似神靈化身的來曆，時至今日，貝恩也從這昔日不恥之人上，感受到了勇氣和榮耀。

    可明明安迪在他看來，是最沒榮耀的人。

    安迪賤笑道：“你還少說了我已經贏的一次，不過沒關係，這兩次我馬上也要贏了，你四階的源器準備好沒？”

    你看，像這樣的混蛋怎麽可能有榮耀可言，貝恩冷哼道：“你先活著贏了再說吧。”

    安迪笑吟吟的靠在馬車上，聽著前方此起彼伏的喧鬧說道：“你且細看。”

    決鬥的場地在狼堡前的望月廣場上，是安迪要求的。

    無論如何，他希望那些相信他贏，希望他贏的人，能親眼目睹他的勝利。

    當然，作為早在籌劃這事的人，安迪不可能放過這種宣傳機會。

    作為神聖之眼名義上的神靈化身，哪怕他們再想和神靈切割，卻也得捏著鼻子認安迪的身份。

    而神聖之眼，才是廣為人知的，掌握類似投影技術的人。

    安迪直接讓他們在望月城，乃至狼原各處實時播放今天的比賽。

    他玩的就是個浮誇。

    誓要今天之後，北境無人再不知他安迪。

    有了投影，自然還需要解說員，不然普通人看超凡者間的比賽，其實就和前世非專業者看圍棋比賽一樣，沒個ai誰懂這手妙不妙。

    玩性極大的公爵夫人湊了這個熱鬧。

    不管就算安迪提前布置，並且告訴了望月城民眾這些布置，今天的望月廣場依舊是人山人海。

    負責維持秩序的狼衛要不是超凡者，恐怕完全顧不過來。

    雪莉和她收養的三個小孩，也都來了，而且由於說書人的身份，有個不錯的位置。

    她旁邊是個麵色蒼白的瘦削青年，眼底藏著隱晦的綠色火焰，正是合河村的半魔科勒騎士，來到望月城後，安迪試著在靈魂層麵加強他的性靈·靈知，但效果並不是特別好。

    但或許是他對安迪的感激和尊敬太過強烈，竟有些信仰的意思，陰差陽錯下，倒是暫時壓製了惡魔之力。

    看見獨臂的雪莉帶著三個孩子，主動讓了些位置，問道：“你好像很緊張，是在擔憂安迪先生嗎？”

    見雪莉看過來，他笑了笑說道：“我叫科勒，目前受雇於安迪先生，做一名說書人。”

    聽到是說書人同行，雪莉頓時放下了防備，“我是雪莉，如你所見，確實是在擔憂今天的結果，九階和五階的差距，實在太大。”

    科勒輕笑道：“你無需擔心，差距是對凡人而言，安迪先生是行於世的神明，這不過是他將要留下的又一神跡。”

    雪莉雖然支持安迪，卻沒到這種程度，聞言不免驚詫無言。

    聽到他們交流的小孩子卻大聲說道：“安迪哥哥不是神明，他是大英雄。”

    “什麽神明大英雄，無知的村夫，這位安迪有什麽值得稱道的地方嗎，不過是鼓搗些騙人的把戲，你們看著吧，他很快會拆穿，如同被針戳到的氣囊。”他們旁邊是個大腹便便的貴族，本就對身邊是幾個平民不滿，聽到他們的交談，更是當即傲慢地教幾人明白道理。

    “要麽和我賭生死，要麽閉嘴，不然我會拔下你的舌頭。”科勒卻一改溫和的姿態，甚是凶煞地說道。

    貴族嚇了跳，直呼愚昧村夫。

    雪莉輕笑出聲，擔憂少了許多。

    因為安迪跟隻因哥學，走的是黑紅也是紅的路子，這樣的爭論在廣場上此起彼伏。

    不過主要集中在後麵的人群中。

    哪怕安迪刻意選了寬闊的望月廣場，哪怕有人大半夜過來占位置，依舊改變不了觀看者分為渭徑分明的兩類。

    坐在前麵的貴族和擠在後麵的普通人。

    一如北境早初的影生律法，有人生而為狼、有人生而為人，有人生而為豬。

    後麵雖然有暗影君王的豐富和改良，卻依舊沒改其本質。

    加上命運獲取最便利的方式是價值征服。

    以致北境意識形態出奇的統一，就如此刻展現在望月廣場的。

    貴賤天生、弱肉強食。

    安迪即將要麵對的唐納德，不過是其中最偏激的那一類。

    透過馬車看到這幕的安迪眼簾微垂，心靈籠上更厚的霧氣。

    安迪很早就知道自己會贏。

    昨天的模擬又再度揭露了這點。

    但注定要輸的唐納德，卻出了一個安迪至今也沒法解答的難題。

    如果解不了。

    今天勝者必然不會是唐納德，但也未必就是安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