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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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乙和老丈人爺倆已經開始返回,半路上老王這心裏憂心忡忡。
他不是擔心別的,他擔心的是婚退了,何家那小丫頭再挨他幾個哥哥欺負。
還真不是沒根據,她那些哥哥都什麽人很清楚,所以他心裏非常擔憂。
“小乙,你說何家那姑娘不會受牽連吧。”
張小乙架著馬車,目視前方。
“肯定得受牽連,就她那幾個哥哥那德行,我又給他們揍了,咱們一走他們很難不把氣撒到他們父母或者她的頭上。”
“要不咱們回去看看吧。”
張小乙扭過頭看向老丈人,老實人心軟。
“爹,不是我不幫,可咱們能幫的了一時,能幫得了一世嗎?
咱們現回去,他今晚不打,等咱們一走,他們不還得上手嘛。別想這些了,我們這麽做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張小乙不是聖母,但他也不是什麽冷血之人,他雖然可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他也做不到見到不公的事就要管到底的大慈悲性格。
他雖然是個道士,但這不是祖上傳下來的嘛,畢竟不是道觀裏那些專業的。
他隻能做到問心無愧,也就完了。
“可要不回去看看,我這心裏七上八下,還是回去一趟,管一次也能讓我這心裏好受點。”
王天虎,多麽霸氣的名字,但性格根本不符合這個威風霸氣的姓名。
“爹,幫一次就有第二次,咱管的過來嘛。
咱今天為啥來退婚,不就是因為咱們家不想以後成親了,三天兩頭要管她們家那些破事兒才退的婚,您這要回頭一管,跟沒退婚有啥區別?”
張小乙勸道。
“可是”
張小乙從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來,老爺子現在的心理非常不好受。
他這種人是聖母,但不是聖母婊。
你可以說他多管閑事,也可以說他是心眼好。
像王天虎這種人天底下不少,張小乙也能理解,能理解是能理解,但他不讚成這麽做。
“這樣吧爹,回頭到了城裏,我去趟衙門,我發小在那當捕快你也知道,回頭我跟她說一聲,讓他幫忙看著點何家。
實在不行,讓他想個理由把何家那哥幾個關進去教育教育,您看怎麽樣?”
他不是冷漠,這是一個普通人的想法。
前世新聞裏看到那麽些例子,張小乙已經有了教訓。
多少倒在地上的老太太被好心人扶起,最後恩將仇報把人家訛的傾家蕩產。
多少被家暴的婦女有好心人路見不平去幫她教訓她的丈夫,最後被婦女告到法庭說他多管閑事,最後惹得一身騷。
有多少資助平困山區兒童上學的好心有錢人,在他們落魄時,無法資助後會受到被資助家庭理所當然的譴責。
他們會說:你為什麽不給我們錢,要不給當時就別給,給一半跑了你還要不要臉,沒錢裝什麽大款?
多少小女孩不小心落水,被好心人救上來時被網絡噴子怒懟,說好心人救人姿勢不對,抱小姑娘是趁機猥褻。
這樣的事太多了,不止地球上的二十一世紀會有,任何時代都會有。
張小乙能做的頂多是看到老太太摔倒,他幫忙打個120。
看到被家暴的婦女時匿名報個警,
至於山區兒童,他即使有錢也頂多會捐些錢,捐些衣物。
看到小孩兒落水該救也得救,至少家長不會說冤枉你是猥褻他閨女,至於網絡噴子嗬嗬。
所以,張小乙能做的,隻能是跟衙門裏說一聲,不可能就管人家去。
她有父母,雖然哥哥們不是什麽好玩意兒,但那是人家家庭內部矛盾,一個外人怎麽管,怎麽幫?
我不相信有人看到經常無緣無故被父母家暴的小孩兒時,會把小孩兒帶走,當親生孩子去撫養的。
這叫誘拐兒童,是犯法的。
“姑爺,要不咱還是回去一趟吧,要是沒事兒也就算了,如果她要是被欺負了,你就再嚇唬嚇唬他們,回頭到了城裏,你再跟你那衙門的朋友說,你看怎麽樣?”
“行吧。”
張小乙發現,還真有寧願被說誘拐兒童也要阻攔家暴父母的人在了。
這不,
就在他旁邊坐著呢。
不用想,就何家那哥幾個那揍性,肯定會把氣撒到妹妹身上。
張小乙還真怕老丈人到時候看到何家小女孩挨揍,他會帶走撫養。
就他老丈人這性格,還真有可能做得出來。
不過已經答應他了,張小乙也不能出爾反爾,回去看看唄,倒時實在不行,在想辦法。
調頭,
回清河鄉。
“嘿嘿,我就知道我姑爺的心眼最好了,我閨女嫁給你絕對不帶差的。”
王天虎笑嘻嘻道,仿佛是給自己辦事一樣高興。
張小乙心說得了吧,您要真想謝我,那就跟您大閨女商量商量,讓她同意我娶個平妻。
當爺倆回到清河鄉已經快到申時了,爺倆來到何家,還沒等到門口,就瞧見何家房後有個人正往河邊走。
“小乙,快!”
王天虎指著河邊那道身影焦急的喊道:“姑娘,別做傻事喂!”
張小乙架著車轉到河邊,在最後一刻,攔下了河邊的少女。
不是別人,正是何家那位大姑娘,何花。
“哎呀,你怎麽能這麽做,啥事別想不開啊,生命隻有一次,人來到世間一趟不容易,你這麽做是對你自己的不負責你知道不知道。”老王第一時間跳下馬車開口勸道。
少女目光呆滯,臉上幹澀的淚痕就像兩道傷口。
張小乙注意到她的臉上手臂上有一道道淤青,嘴唇上還掛著血,兩個臉蛋紅撲撲,不是正常的紅色,而是那種被人大嘴巴子扇出來的紅色。
她抬起頭,看到來人後眼淚瞬間止不住。
“大伯”
聲音很沙啞,眼神中透著絕望。
“沒用的大伯,你救下我一次,救不了我第二次。
我今天看到您來我家我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因為您不是第一個來我家退親的人。
以前有幾個都已經和我家訂過親的人,也來退親。您是這麽多退親的人裏麵對我最好的,我感激您。
可是,您也看到了,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我知道,敢娶我的不多,就算我嫁到誰家,到了人家裏也是個累贅,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胡說!”
老王喝止了何花,他勸道:“你怎麽是累贅呢,我不說了嘛,如果他們要是還敢欺負你,你就來城裏找我,怎麽著大爺也不差你這口吃的。”
“謝謝您,不用了。”
“哎呀,你別總想著死啊,實在不行我還讓我兒子娶你,你們倆搬出去住,就算你哥哥你弟弟來找,他找不到你們也不會對我這個老頭子怎麽著的,他們要敢動我,你看到沒有,我女婿在城裏可厲害了!”
張小乙心說完蛋,這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不過雖說看姑娘很可憐,但也不能往自己身上攬吧。
張小乙在身上翻了翻,翻出一塊手帕遞了過去:“先把臉上的血擦一擦,沒事兒,一會兒我幫你教訓他們去。”
何花看著潔白的手帕她沒有接,慘淡一笑。
“大哥,大伯,謝謝你們,真的不用了。”
“嘿,我怎麽就勸不過來你呢。”
“大伯,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嫁到你們家就是個禍害。”
何花已經萌生死誌,她覺得自己活著就是個累贅,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
別人家的女孩兒,在家裏是千金,是哥哥們的掌上明珠,而她卻是哥哥們賺錢的工具。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打了,或許在她們家,她挨打已經是家庭便飯。
哥哥弟弟們,氣不順會打她,氣順了還會打她。
打罵對他來說已經習以為常,而今天張小乙他們過來退婚,當哥哥弟弟再次動手,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隨之到來。
這種情況怎麽勸?
跟她說生活還充滿希望?
都明白,隻要她哥哥弟弟還在,那生活就永遠沒有希望。
她逃跑?
往哪跑?
這個年代不是二十一世紀,她一個柔弱女子,沒等跑出臨安地界呢,不被豺狼虎豹吃了,也得成為土匪的壓寨夫人。
報官?
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個年頭法律不那麽嚴謹,家暴你讓官老爺怎麽說,殺頭?嗬,頂多把他哥哥弟弟關幾天,教育教育,放出來後他們可能改好嗎,肯定會更加瘋狂的報複。
唉!
該死的家庭,
該死的社會,
還有那幫該死的人!
少女無盡的委屈,歇斯底裏的哭。
老王的安慰杯水車薪。
“大伯,我也不怕跟您說,我已經不幹淨了,嗚嗚”
張小乙他們爺倆心裏咯噔一下。
“閨女,你”
她一抹眼淚,臉上露出慘淡的笑容。
“您今天來時已經看到了吧,西屋的窗戶紙全是窟窿,那其實就是我的屋,他們經常會在那裏偷看,我在去年冬天就被嗚嗚嗚嗚”
張小乙咬著嘴唇,還不如剛才別回來呢,回來以後自己也心疼。
河邊有好些枯樹枝,張小乙挑了根粗的,有韌性的,撿起來握在手上,轉身直奔何家。
老王看到張小乙的行動,欲言又止,張小乙回頭看了一眼,眼神中滿是怒火。
最後他隻能提醒道:“別鬧出人命。”
張小乙嘴角上揚:“我有分寸。”
何家,剛進門口,何家的哥幾個正坐在院子裏吃飯喝酒,何家老兩口在廚房忙活不能上桌。
他們看到張小乙進來,老兩口想要出言製止,但到最後轉身回了屋。
張小乙奔著何家哥幾個走去,何家老大顫抖的說道:“你你你你別過來,你都已經退婚了,你還想幹嘛?”
張小乙沒有解釋,因為解釋出的大道理對他們沒用。
什麽你妹妹都要跳河了,你們還在這裏吃飯之類的話更甭說,他們不會感到羞愧。
木棒掄打在他們身上,
是那麽解氣,
是那麽舒爽。
畜生,
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砰!
嗙!
砰砰砰!
張小乙不知疲倦,
帶來的那根木棒不知何時已經斷了,
好在他們家還有鎬把。
一下,
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