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鬼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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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沒什麽事兒,臨安城河清海晏,不能說夜不閉戶,但也沒什麽事兒做。

    有時候吧,生活平靜一點挺好。

    回憶起穿越之前,張小乙那時候也是連家都出不去,隻能在家待著。

    電視劇沒的看,全是一群小鮮肉在尬演。

    他也隻能刷刷抖音,打打遊戲。

    穿越之前他好不容易把王者打到星耀一,隻差兩顆星就上王者了,好可惜。

    穿越過來這麽多年也習慣了,挺好的。

    以前看,許多穿越同行都會說一句既來之則安之,張小乙是真這麽做的。

    小時候三歲看家譜的時候,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家竟然有這麽大勢力,那時候還挺激動。

    練了法術,有了道行,兒時的激動也就沒了,感覺能把符紙燃燒起來也就沒那麽稀奇了。

    有一點事不變的,在哪個世界都得為生活而奔波。

    遙想上輩子,一個月八千塊的工資,他得每天忍受老板的嗶嗶,那時候他是真羨慕公司裏的00後,說辭職就辭職,老板都敢指著鼻子罵,他就不敢。

    沒辦法呀,罵了老板就得重新找工作,哪行哪業輕鬆。

    現在還算不錯,自由職業,紅白喜事接著,有個勤儉持家的媳婦兒,大錢沒掙過,小錢還不斷,挺好。

    像今天,張小乙沒事兒,白天打打麻將,晚上跟哥幾個喝喝小酒,真的挺不錯。

    這才是真正的歲月靜好,就一個字,舒坦。

    酒是在玄武街喝的,別看這裏地價沒朱雀大街值錢,但這裏小鋪子不少。

    張小乙又不是什麽很有錢的人,別看前幾天才掙了一百兩銀子,可他口袋裏的錢還超不過五兩,哥幾個吃喝玩樂總讓馬吉祥他們請又不合適。

    所以才來玄武街,找了家小酒館,喝頓小酒,也挺滋潤。

    上輩子總聽有的人說路邊攤好吃,吃路邊攤吃飯有味道,其實都是社會底層人的自我安慰罷了。

    大飯店的味道就是比小餐館的味道好,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但小餐館也有他的獨特之處,肯定比家裏做的強。

    吃完飯,那哥幾個還有二場,春風樓裏繼續喝花酒。

    在那裏,喝的就不是兄弟情感了,喝的是另一種味道。

    張小乙沒去,因為他實在是沒錢了。

    上次絞盡腦汁攢的那幾兩銀子這幾天連請客帶買東西花的差不多了,春風樓裏的消費實在不夠。

    高端青樓,和一般人想象的不一樣,不是進去就能睡覺。

    進去以後一桌茶圍錢就不少,之後還要點姑娘,一分價錢一分貨,姑娘來了也不是說就是陪你睡覺的。

    多少錢能陪你聊天,多少錢能陪你喝酒,多少錢能陪你單獨聊天,多少錢能睡覺

    項目不一樣,錢就不一樣。

    299隻能來個全身按摩,還是不帶三角區的,想耍大保健999起步。

    而且姑娘的等級不一樣,價錢就更不一樣了。

    尤其是那些文人士子捧起來的花魁,價格更貴。

    自己抬高筆價,自己回頭消費不起,他們還很開心,真是搞不懂這些人的思想。

    更何況還有那清倌人轉紅倌人,姑娘第一次陪客的價格更是需要競爭,貴的離譜!

    張小乙是沒那個資本,王霜給他錢都是嚴格控製在二兩銀子以下,因為二兩銀子也就夠打個茶圍。

    還不是單獨,而是團購

    至於普通勾欄,以及暗門子,張小乙也不會去。

    不是嫌棄人家髒,而是質量不高。

    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天色一晚,溫度瞬間就涼了下來,白天那種炙烤感瞬間沒有,小風一吹舒服極了。

    走了幾分鍾,離十字街頭還遠著呢。

    張小乙感覺胃裏一陣翻騰,酒喝的有點多了,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尤其風一吹,還有點想吐。

    有人會問,他不是修過法術嘛,怎麽喝點酒還能醉呢,再說古代的酒比啤酒度數還低,能喝醉?

    這話說的,憑什麽修仙練法的都是千杯不倒,不用法力控製酒水,照樣該什麽量還是什麽量。

    要不那些仙人都喝不醉,喝酒幹嘛,當飲料啊?

    而且,古代的酒也不是都比啤酒度數低,雖然沒有上輩子的勾兌酒度數高,但一般的燒刀子差不多也有十七八度,甚至二十多度,再高的酒也有那六七十度的。

    蒸餾的技術大旗朝有,但一般沒人會喝蒸餾過的酒,接受不了。

    張小乙也就二斤酒的量,是這個時代十六兩一斤的一斤。

    今天喝了不少,三個人造了一壇半,小風一吹,恰到好處,張小乙扶著牆頭嘩嘩的吐了起來。

    吐完了以後,

    呼

    舒服多了。

    扶著牆站了一會兒,沒吐幹淨,再來一回。

    噦

    啪啪啪啪啪啪

    恰在此時,一個大哥跑了過來,見張小乙吐的難受,在身後拍打他的後背,讓他吐的能順暢點。

    “啐!”

    吐出最後一口殘渣,張小乙直起腰道:“謝謝啊大哥。”

    很難受,喝醉的都知道。

    張小乙閉著一隻眼睛,表情略顯猙獰,喘著粗氣,要把剛才吐出去的氣全吸回來。

    “不用客氣,好點了吧。”

    張小乙點點頭,努力讓自己平緩下來。

    回過頭,張小乙看著這位大哥,中年男人,胡子拉碴,身上黝黑,穿著一件坎肩。

    “大哥,你這大半夜的還不回家呀?”

    人家好歹幫了自己,張小乙也就跟他聊兩句。

    “嘿嘿。”

    大哥一笑,滿嘴大黃牙,但很樸實。

    “沒到我睡覺的時候呢,這不等著拉活呢嘛。”

    他一指路邊,張小乙瞄了一眼,前麵不遠有架馬車,紅倪子帶棚大馬車。

    “拉活的?”

    “嗯,大前天跑了一趟城外,這不才回來。晚上吃過飯睡不著,尋思著出來看看,有活就掙點,沒活就回去。”

    之前說過,這個時代出門靠什麽,沒出租車,也沒人力車,隻能靠馬車唄。

    像他們這種,白天在城裏拉活,能跑到城外就算一筆不錯的收入了。

    但一般都是大戶人家,或者有急事的人雇,普通老百姓寧願腿兒著。

    張小乙眯著眼睛瞅了一眼,誇讚道:“這馬車可不賴,不少錢呢吧。”

    帶棚的馬車肯定比不帶棚的檔次高,像這種一般都是有幾家大戶人家的客戶訂著,要不然光挑費也花不起。

    “嘿嘿。”

    馬夫大哥又笑道:“我兒子托人給我捎回來的,他在京城讀書,他讀書可好了,那以後是要考狀元的材料。

    我跟你說,我兒子從小我就送他去讀書。別看我家裏條件不好,但該花的錢一樣得花,這個不能省。

    開蒙我都沒在咱們城裏的私塾,直接送到城外的東聖學堂,跟大先生念書。我跟你說啊,小私塾跟大學堂就是沒法比,我兒子七歲就會背千字文和百家姓了!”

    車夫大哥很健談,並且一談起他那在京城的兒子就是滿臉驕傲,臉上的笑就沒斷過。

    這種老父親可不容易,趕馬車能掙幾個錢,上學堂又得花多少錢?

    父愛如山。

    “你家少爺考學了嗎?”

    “嘿嘿,現在已經是秀才啦,今年秋闈,我兒子肯定能考上舉人。”

    張小乙也笑了:“那挺好,咱們臨安又要多出一位舉人老爺了。”

    “那必然的,我兒子那麽聰明,以後肯定能考中狀元。”

    車夫大哥說的斬釘截鐵,對兒子信任至極。

    張小乙也休息好了,又說道:“那我拭目以待啊。”

    “我兒子叫董貫,字聯德,他那字還是京城的大老爺給取的呢。”

    張小乙點點頭。

    馬夫老哥見張小乙要走,急忙問道:“兄弟你住哪,要不要我送你一段?”

    張小乙看著那紅倪子馬車,默默的搖了搖頭。

    “我這就十八文錢了,就不耽誤你做生意了。”

    “咳,沒事兒,掙多少是多啊,上來吧。”

    他把馬車拉過來,張小乙想了想,索性坐了上去。

    “坐好了啊,駕!”

    馬鞭一響,馬車應聲而動。

    張小乙跟他說了張家胡同,隨即便靠在轎子梆的軟墊上,拉過一個軟墊抱在懷裏。

    這車是真不錯,氈絨柔軟,馬車走起來也不晃悠。

    今天他算是趕上了,要不然這種馬車起步也低於不了一吊錢啊。

    大乾朝規定,一吊錢是一百文,十吊錢為一貫,也就是一兩銀子。

    這樣做也是為了避免以後物價貶值,老百姓用不滿一千文串起來當一貫花。

    “張家胡同可是好地方,那住著張家你知道不。”

    老哥在外麵趕車,但絲毫不影響他跟張小乙聊天。

    “知道啊,臨安張家天底下誰不知道。”

    張小乙閉著眼躺在座子上眯著。

    “要說這張家那才是咱們臨安的驕傲,我小的時候我奶奶就跟我講過,張家全是神仙。”

    張小乙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被誇都開心。

    普通老百姓接觸不到什麽修仙門派,就連江湖都覺得很遙遠。

    見到帶刀的就覺得是大俠,見到穿道袍得就是神仙,不能說人愚昧,他們隻是活的太低了。

    “我奶奶說啊,張家這一家子保護了咱們臨安一千來年,多少妖魔鬼怪邪魔外道想來咱們臨安,沒門!”

    聲音裏帶著崇拜,就好像老百姓見了部隊得軍人一樣。

    張小乙被他誇的還有些慚愧,畢竟這些名聲都是祖上傳下來的,自打他太爺敗了家,不少仙門都不正眼瞧他們了,隻有臨安百姓還把張家當回事兒。

    “大哥,你每天趕車,供你家兒子很辛苦吧?”張小乙不想繼續談論這個問題,繼續把話題轉移到他兒子身上。

    “那有什麽的了,我花多少錢,隻要他能考上舉人,以後他也得給我還回來,到時候我跟他娘不就享福了嘛,哈哈”

    “那倒也是,等以後他再娶一房大戶人家的姑娘,你們老兩口也算熬出來了。”

    “就是這個理兒!”

    “喔喔,籲”

    馬車停了,轎外傳來聲音:“到了嗷。”

    “嗯,還挺快。”

    張小乙起身撩開簾子,已經是張家胡同。

    下車給了錢,一共十八文。

    “好嘞,裏邊我就不進去了,要不回頭不好出來。”

    胡同的寬度確實沒法調頭,張小乙點點頭:“那行,那你慢點啊。”

    “回見。”

    張小乙往胡同裏溜達,一轉身,手上的還攥著馬車上的軟墊,剛剛躺著的時候抱著來著,下車就手就給拿下來了。

    是喝多了,他心想。

    剛要轉身叫住馬車,

    一回頭,

    筆直的街道上,

    什麽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