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還未亮，想了半宿事情的武重三，就爬了起來。

    與母親一起活麵蒸炊餅，一直忙活到東方出現了魚肚白，才算做完出今天要賣的炊餅。

    把挑擔整理好，武重三把正在整理柴火的老二喊了過來。

    “大兄。”

    武重三看了一眼正在廚房忙碌的母親，在老二耳邊小聲道：“你去洗漱一下，換件幹淨的衣服，待會兒跟我去縣城。”

    “去縣城？”

    老二愣了一下，然後憨厚的臉上露出了驚喜，轉身跑進屋中洗漱換衣服了。

    他從小到大，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隔壁村，縣城他還真沒去過。

    以前聽父親和大兄講過縣城的繁華，他一直很向往，想去見識見識。

    可入城費實在太高了，一個人要交五文錢，家裏根本就舍不得這些錢。

    五文錢可是夠買兩個炊餅的了，賣醋布也夠家裏吃好幾天，去見識見識縣城就花五文錢，母親知道了，肯定會說，大嘴巴子你要不要見識見識？

    “大兄，我也想去。”

    剛從茅房出來的老三，褲子還沒提好，就急匆匆的跑到了武重三身邊，可憐巴巴的看著武重三。

    “我讓你二哥去，是有要事，不是去玩的，下次有機會我帶你去，聽話，好好的在家裏幫娘幹活，回來我給你捎蜜餞。”

    “蜜餞！”

    老三眼睛猛的一亮，舔了舔嘴唇，興奮問道：“就是娘那一次過生辰的時候，你買的那種甜甜的東西。”

    武重三笑著點了點頭，揉揉揉揉老三腦袋。

    “沒錯，就是那個，好好在家幫娘幹活，照顧好弟弟妹妹，晚上就可以吃到甜甜的蜜餞了。”

    “吸溜。”

    老三吸了一口口水，用力的點頭，隨後興奮的衝進了四兄弟的臥房，踹著還在抱著幹草被子，呼呼大睡的老四興奮的大笑。

    聽著臥房裏的大笑，武重三笑著搖了搖頭，轉身進了茅房，從角落裏摳出了那個錢包，掏出了裏麵的兩粒散碎銀，揣入了懷中，隨後又把那些金銀飾品，藏在茅房頂上的一個洞裏，才施施然的走出去。

    很快，換了一身幹淨衣服的武老二，激動的扛起挑擔，就往門外走。

    生怕晚一步，就被母親拉住幹活，去不了縣城。

    “娘，我出生意了，老二我也帶著了，我有事讓他幫下忙。”

    看著急吼吼往外跑的老二，武重三無語的搖了搖頭，跟母親打了聲招呼，在母親的叮囑下，走出了家門。

    一路上跟著早起的長輩們打著招呼，兄弟二人踏著還有點濕滑的土路，往縣城而去。

    在路過村口武狗子家的時候，武重三還往裏麵瞟了一眼，看看對方的屍體，有沒有被人發現。

    等看到門還是關著，屋裏沒有任何動靜的事，武重三無聲地笑了笑，跟上了正跑在前麵，喊他快點的老二。

    一路之上，平時少言寡語的老二，仿佛打開了話匣子，不停地詢問縣城的景象。

    武重三也非常耐心的為他解答，並且告訴了他一些縣城裏的禁忌。

    特別叮囑，遇到權貴和金人的時候，能躲遠點就盡量躲遠點，千萬不要一直盯著對方看，以防對方覺得你是在挑釁，或者是無聲的抗議。

    老二雖然興奮，但也是認真的聽著。

    他知道大哥告訴他的這些，都是人生經驗，是吃了不少虧換來的，他要一一的記在心中，以防止觸犯了這些禁忌。

    “咦，大兄快看，那邊好多金兵。”

    等二人走到，武重三昨天殺死權貴二人的地方的時候，走在前麵的老二，突然指向了馬車殘骸的地方，小聲的驚呼道。

    “別亂指，別亂看，低著頭從旁邊繞過去。”

    老二這動作，把武重三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打掉了他指向遠處的手。

    知道自己差點闖禍的老二，連忙聽話的低著頭，跟著武重三打算從旁邊繞過去。

    “那兩個賤民，過來！”

    可有句話說得好，你不惹麻煩，麻煩偏偏就找上你。

    就在兩人打算裝鴕鳥繞過去的時候，一聲別扭的中原話響起。

    聽到這聲喊，第一次經曆這情況的老二，嚇得身體一哆嗦，差點都癱倒在地。

    武重三無奈的歎口氣，拍了拍老二的肩膀。

    “別怕，有我呢，待會你別說話就行了。”

    安撫了一下老二，武重三臉上堆出謙卑的笑容，走在前麵對著喊話的金人彎了彎腰。

    “軍老爺，您有什麽吩咐？”

    喊話的金兵，對於武重三謙卑非常滿意，看了看挑著擔子的老二問道：“你們是幹什麽的？擔子裏是什麽東西？”

    武重三臉上笑容不變，再次彎了彎腰。

    “回軍老爺的話，小的是賣炊餅的，我一直都在飄香閣那裏賣炊餅，挑擔子的是我弟弟，這是我倆的身份牌。”

    說著，武重三從懷中摸出了兩塊竹片，遞了過去。

    金人士兵沒有接，隻是看了一眼，然後走到了走有些害怕的老二旁邊，伸手掀開了挑擔上的蓋子，拿起一個還熱乎的炊餅，就塞入了嘴中。

    幾口下肚，金人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對著遠處巡查的十幾名士兵招了招手。

    “大家忙了一夜了，都過來吃點東西，這炊餅味道不錯。”

    熬了一夜，早已經又渴又餓的金人士兵們，聽到隊長的呼喊，又聞到了空氣中的炊餅的香味，高興地應了一聲，快跑了過來，圍住了挑擔。

    “你們”

    看到哄搶炊餅，大口往嘴裏塞的金人士兵，老二下意識的就要製止。

    可他話還沒說出，武重三就把他拉到了一邊。

    “大兄，他們把餅吃完了，我們拿什麽賣錢？而且就他們這樣子，估計不會給錢吧。”

    被拉到一邊的老二，看著拿著餅往嘴裏塞，有的啃幾口就扔到地上的炊餅，心疼的對武重三道。

    “別吭聲，是餅重要，還是命重要。”

    瞪了一眼老二，武重三臉上帶著笑容，從腰上取下了水壺，走上前，遞給了那個金人隊長。

    “大人們辛苦了，大人，您喝點水。”

    看著一臉謙卑地過水壺的武重三，金人隊長接過水壺灌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很不錯！”

    聽到誇獎，武重三笑得更謙卑了。

    “大人，您看這天色也不晚了，小的還要去城裏買些麵，要是晚了，恐怕今天就要賣完了，您看”

    說著，武重三臉上露出一副肉痛之色，從懷中摸出了20多枚銅錢，塞到了隊長的手中。

    掂了掂手中的銅錢，雖然少了點，但隊長非常滿意，伸手拍了拍武重三肩膀，然後對著圍著擔子正在吃餅的士兵們揮了揮手。

    “每人拿幾個就行了，給人家老板省一點，人家還要做生意呢。”

    說完，對著武重三揮了揮手。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武重三彎了彎腰，道了聲謝。

    然後走到挑擔邊，給每個士兵都塞了兩個炊餅，才挑起了擔子，衝著老二招手。

    “大哥，少了一半。”

    兩人走了數十米，老二小心的掀開但子看了一眼，見餅少了一半，當時就肉疼不已。

    正打量著四周的武重三，見除了這些士兵和兄弟二人之外，再也沒有別人，笑了笑輕聲道：“你哥的東西，可不是隨便都能吃的，不給錢，那可是要拿命還的。”

    說完，沒搭理一臉疑惑的老二，武重三回頭看了一眼，正為在一起喝水吃餅的金人士兵，輕輕一笑，打了個響指口，口中低喝一聲。

    “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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