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四方可逐鹿,陰使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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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暗域,雲麾皇朝。

    九霄之上有一座隨天色而自動變換顏色、使外人難以探知的宮闕,宛如傳說中的仙家閣宇一般,縹緲而神秘。

    此宮名為雲霄宮,乃雲麾皇朝最為隱秘的地方,也是雲麾皇朝一眾至尊的潛修之所。

    此刻,在雲霄宮正殿之中,正有數道人影盤坐。

    其中,盤坐在最裏側的紫袍老者名為康銘,乃是雲麾皇朝首席大至尊,渡劫五重的修為。

    在大殿兩側,各有兩名身著黑色雲紋袍的老者垂目靜坐,觀他們身上的氣息波動,顯然也是至尊層次。

    除此之外,大殿正中還盤坐著一道身著赤色皇袍、頭戴黑金皇冠的身影。

    此人麵相年輕,一雙眸子如黑夜一般純粹且深邃,在那裏麵看不到一點光亮,如同微型黑洞一般。

    其人名為元文釗,正是雲麾皇朝當朝皇帝。

    “師尊您親自出手,竟還未能成功?”

    元文釗直視向康銘,有些木訥的臉上帶著些許困惑。

    康銘搖了搖頭,眼中帶著思忖之色。

    “暗雲司的情報沒錯,那個大周的確很有意思,也很神秘。”

    “尤其是那個大周皇帝周辛,此人身上有上古至寶替死傀儡也就罷了,竟然還以百歲出頭的年紀修行到了合道中期,不可謂不駭人。”

    “若是單比天資,他可是比你這個通玄大陸第一妖孽還要強出很多。”

    替死傀儡?

    元文釗先是一愣,繼而露出恍然之色。

    難怪師尊親自出手,那周皇還能逃得一命,卻原來是有此等至寶護身。

    念頭一轉後,元文釗漆黑的眸子微微一眯。

    百歲出頭的合道中期?世間怎會有天資如此恐怖的妖孽?

    想他一百多歲時,還隻是化神初期而已。

    而今他雖已是合道圓滿境,但年齡已過八百。

    兩相比較,他的天資似乎比對方差了很多。

    心中有些不快,不過元文釗也沒有顯露出來,而是再度疑惑發問。

    “按師尊所言,大周皇朝最強的至尊也隻是一位渡劫四重的大至尊而已。既然一次沒有得手,師尊為何不再補上一刀?”

    聽到這個問題,康銘神色一肅,臉上露出一抹忌憚之色。

    “大周皇朝昨日的舉動非同尋常,饒是以本尊的能力,也沒能瞧出背後的根底。”

    元文釗眉頭大皺,神情更顯困惑。

    “師尊的意思是,您也沒有搞清楚大周昨日的大動作究竟是什麽?”

    “不錯。”

    康銘點點頭,神色坦然。

    “本尊隻見劫雲籠罩大周皇都上空,而且還有某種不可測的物什在與劫雲大戰。”

    “那劫雲的氣息連本尊都頗為忌憚,但最終,劫雲的對手卻成功擊潰了劫雲,這足可證明其強大。”

    “更重要的是,當劫雲消散之後,本尊忽然感到一陣心悸,那心悸似乎來自於與劫雲交戰的對手,又似乎來自於其與周皇的合體。”

    “總之,在那種情況下,本尊已不好再出手。若是強自出手,即便能成功,本尊的真身也極有可能被逼出來,這於雲麾之後的戰略不利。”

    元文釗眉頭微擰,繼而又緩緩鬆弛開來。

    “師尊所慮在理。”

    “而今看來,放眼整個通玄大陸,夠資格成為我朝最終對手的,除了天金域的天歌皇朝與天雷域的天雷宗外,恐怕還得加上一個玄風域的大周皇朝。”

    老實說,在此之前,他從未將大周皇朝放在眼裏,哪怕暗雲司這些年來已經傳回了許多關於大周皇朝的不凡情報。

    畢竟,大周說到底也隻是一個從小世界脫胎而出的孱弱勢力而已,其根基與底蘊實在過於淺薄。

    更不用說,而今玄風域還是五霸並存的局麵,那大周並未展露驚人鋒芒。

    隻是,昨日刺殺的結果以及師尊今日的言論卻證明了大周的神秘與不凡,他不得不重視。

    康銘微微一笑,輕聲道:“怎麽,那懸雲宮還不資格放在你的眼裏?”

    元文釗先是搖了搖頭,繼而又點了點頭。

    “師尊,徒兒從不敢輕視懸雲宮的力量,懸雲宮輕鬆成就最先一統一方大域的事實也證明,他們的底蘊無比深厚、勢力極強。”

    “隻不過,他們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或者說是軟肋。也正是這個軟肋的存在,注定了他們不可能參與到最後的問鼎之爭中。”

    “哦?是何樣的軟肋?”

    康銘饒有興致的追問。

    “師尊,您不覺得懸雲宮的組織形式太過鬆散了麽?他們在內部並沒有嚴苛且完整繁雜的條律約束,他們依靠的是強大武力對下層勢力進行間接掌控。”

    “這種間接掌控的問題實在太多,根基也不可能紮牢,一旦上層出現大變,又或者是外部勢力對其分支大肆分化,懸雲宮的大網很容易崩潰。”

    “所以,在短期內控製有限的區域倒還好,但若想統治整個大陸,那是萬萬不能成功的。”

    “除此之外,懸雲宮也不存在能挑大梁的人皇種子,這就注定了他們內部的凝聚力十分一般,這也是他們最大的硬傷之一。”

    聽完元文釗的分析,康銘不由眼露讚賞之色,同時輕輕拍掌點頭。

    “為師沒有看錯你,你的這份心智已經極為成熟了。不錯。”

    “師尊謬讚。”

    元文釗欠了欠身子,而後神色一正道:“師尊,我欲暫時減小對大周皇朝的刺探力度,以免被他們查出什麽來,您意下如何?”

    “是個明智的決策。”

    康銘點了點頭,表達了讚同的意思。

    “雖說暗雲司的精英能夠身融黑暗大道,很難被探出。不過此番那周皇遇刺,必然會雷霆大怒,對於內部的清查力度也必然大大增加。這種情況下暫時減小刺探力度,是一個穩重的選擇。”

    “是,師尊。”

    元文釗再度一欠身,而後告辭離去。

    ……

    大周皇都,皇宮。

    時隔半月之後,周辛再度來到社稷園。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天機樓與靖安司竟然沒能查出有用的信息,這讓周辛不快之餘,也生出了更高的警惕之心。

    今日他前來社稷園,卻是要敕封陽間的陰使。

    這半個月來,大周境內的土地廟、河湖廟等基本已經建設成型,各處廟宇與城隍府之間的國運脈絡也已勾連,隻等敕封了對應的陰使便可生效。

    除了隸屬城隍的陰使外,其餘陽間陰使並無直接對陽間生靈施加迫害的能力,但他們也無法被陽間生靈直接殺傷,除非毀掉對應的廟宇。

    廟宇陰使的能力在於可以改變山川湖海的地貌、走向,甚至直接無損遷移等。

    除此之外,他們還可以監察境內所有邪祟或圖謀不軌之人,並上報城隍府,由城隍府處置。

    因此,廟宇陰使的能力與作用也頗大,周辛從未小瞧過。

    至於陰使的來源,那卻是在對應區域內身死不超過四十九日的亡人。

    ……

    抬腳踏入外部其貌不揚的地廟之中,入眼所見的卻是一方比之皇宮也小不了多少的廣袤大廳,大廳之中有一重重灰蒙蒙薄霧籠罩。

    而在薄霧之中,則有一盞盞巴掌大小的黑色蓮燈在空中懸浮。

    隻不過,眼下這繁多的蓮燈全都是熄滅狀態,並無一盞亮著。

    縱目看去,這些蓮燈之中,還有一條條顏色各不相同的線條穿插往來,甚至空中的薄霧還隱約組成了一方無比龐大且精密的地圖,那顯然是區域的界限及蓮燈對應的廟宇所在的位置。

    周辛大致掃了一眼,而後便盯向最近處的百盞蓮燈,隨著周辛心念一動,每一盞蓮燈的上空都浮起一道道模糊的虛影來。

    這些虛影乃是對應區域近四十七日內身亡之人,在虛影旁側還顯示著亡者身前的概略信息,周辛將根據這些信息擇定陰使人選。

    十餘息後,百盞蓮燈的燈芯相繼燃起白色的燭光,而周辛的注意力也轉向了另外的蓮燈。

    與此同時,玄武城城北小蘇山。

    小蘇山半山腰處,有一座僅有一間單室、看起來頗為平常的廟宇坐臥於此。

    廟宇的木質匾額上寫著“小蘇廟”三個黑字,正對門戶的牆壁前則立著一尊黃土雕像,雕像的形象是一個眉目和藹、頭戴氈帽的老者。

    在雕像前,還有一個粗木趕製的四方桌。

    放眼整個廟宇,除了這雕像及四方桌外,便再無他物。

    某一刻,雕像呆滯的目光忽然動了動,繼而便見一道虛影自雕像中緩緩飄出。

    待這虛影穿過四方桌落在地上,卻已化為實體,而且是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與雕像老者的形象差異很大。

    中年緩緩眨了眨混亂的眸子、又揉了揉太陽穴,神色中滿是困惑與迷茫。

    不過五息之後,中年忽的眼神一凝,臉色時而糾結、時而平緩。

    “我是…土地公?土地公又是什麽?”

    “唔…大周皇朝皇都北城居安區負責山川靖安的陰使,原來如此……”

    “陰使…陰神,我是陰神?”

    “唔,我似乎該有個名字?”

    中年撓著頭緩步走出廟宇,當回頭看到匾額上的字跡後,忽而眼神一亮。

    “小蘇廟?我既是小蘇廟之陰神,那不如就叫…蘇曉生?”

    “蘇曉生,嘿,好名字……”

    自己為自己取了新名的蘇曉生似乎頗為興奮,一溜煙飛到崖畔的古樹上,張開臂膀盡情享受著微風的吹拂。

    但很快他又苦惱起來,因為他竟然感覺不到風吹到身上是什麽感覺,隻能看到身上的衣物在隨風自然擺動。

    失望之餘,蘇曉生輕歎一聲,低頭瞅了瞅身上的粗布麻衣後,心中本能地感覺有些別扭。

    抬眼四顧半晌之後,當看到山麓位置一方大院中走動的人影後,蘇曉生猛地眼睛一亮。

    摸著下巴沉吟一會兒後,蘇曉生忽而眼珠一轉,跟著在原地滴溜溜一轉。

    也就是這一轉的工夫,他身上的麻布衣服已經變成了跟那些人所著衣物極為相似的士子袍。

    拍了拍臂膀後,蘇曉生滿意點頭,而後一閃消失不見。

    小蘇山山麓位置,潛文居。

    當蘇曉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潛文居的一處角落中時,眉頭忽然皺起。

    抬眼在遠處小道及閣樓中或往來、或輕笑交談的人群中掃視一陣後,蘇曉生驀地眼神一凝。

    因為他在其中一個人的頭頂看到了一道黑氣,按照道規提示,他知道那黑氣意味著什麽。

    心念一動通過小蘇廟的國運節點將信息傳遞給玄武城城隍府後,蘇曉生笑眯眯地走向就近一人開始攀談,同時也暗中關注著目標的動向……

    “喲,桑員外郎今日來的倒是夠遲的,該不會又去華雲閣瀟灑了吧?”

    一方小圓桌前,兩名器宇軒昂的男子正在交談,當看到外側有一人徑直朝他們走去時,其中一人不由笑聲打趣道。

    被打趣的男子無奈一笑,一邊落座一邊歎氣道:“就最近這局勢,我哪裏還敢去外邊聽曲賞舞?”

    “倒是子健兄你,你不是一向與華雲閣的姑娘們打得火熱,怎麽近些日子也不怎麽去了?”

    方子健眼神一閃,笑道:“那種風雅之事自然得呼朋喚友一道去才熱鬧,桑兄你不去,朱兄也不去,單我一人又有何意思?”

    ……

    三人閑談半晌後,正欲起身前往他處時,兩道身影忽然出現在上空。

    當看清這兩人的裝束後,院中往來的人群皆是神色一凝,麵麵相覷之餘也都停在了原地,不敢再走動。

    蓋因為,這兩人身上所著衣物正是城隍將官的製服!

    這兩人在院中人群的身上掃了一眼後,便直直盯向下方的方子健。

    “姓名、原籍貫。”

    其中一人漠然開口。

    方子健身子一抖,迷茫且緊張的趕忙起身。

    “鄙人方子健,原屬黃金域晨連宗人士,不知二位城隍將這是?”

    那人卻沒有回應,而是轉眼盯向與方子健同坐的另外兩人。

    “姓名、職差。”

    那兩人額頭冒起冷汗,趕忙起身並小心回答。

    “桑文磊,禮部教化司員外郎。”

    “朱子奇,工部符文司新晉員外郎。”

    此時,空中忽又出現十幾道身影,而且隱約還能見到大批人馬正在朝著此處蜂擁而來。

    空中的城隍將略一沉吟,指了指方子健,而後朝著剛剛趕到的靖安司北殿殿主李久安開口說道:“此人我等帶走,那兩人便交予你們靖安司了。”

    話落,也不管李久安是否同意,直接朝著方子健擒拿而去。

    方子健瞳孔一縮,猛地揚起一道黑色的煙塵,自身則化為數十個黑色小點朝著不同方向逃竄而去。

    “無知!”

    城隍將冷哼一聲,隻大手狠狠一握,煙塵便直接潰散不見,而那些黑點也被強行禁錮到一起,又化為了方子健的身形。

    隻是此刻方子健已被囚禁在一方無形的大網之中,任他如何嘶吼掙紮,也於事無補。

    待得兩名城隍將帶著方子健離去,李久安陰沉著臉大手一揮。

    “將這二人拿下!”

    “另,包圍整個潛山居,將潛山居中所有人盡數帶回靖安司嚴查!若有反抗者,一律當場格殺!”

    “諾!”

    空中響起齊整且殺機四溢的呼應聲,同時有道道身影疾竄而下。

    麵對突如其來的驚變,潛山居中的人無不臉色發白、膽戰心驚,但沒有人敢反抗,有的隻是喊冤聲與求饒聲。

    奈何這些聲音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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