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語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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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已把娘當成我的親生母親,也願意侍奉她終老,你放心,要是能留下來,我不會白吃白喝的,隻要還能和娘在一起,讓我做什麽都行,每天給我一點吃的不餓死就可以。”張清語最後的語氣已經帶了些許懇求。

    “表姑,你千萬別這麽想,你是姨奶奶的女兒,當然是姨奶奶在哪,你就在哪了!我們也不會趕你走的,這些事你就別顧慮了。”薛安竹道。

    張清語聽後隻覺得薛安竹在安慰她,因為她看起來不過七八歲,怎麽能決定大人的想法呢?

    薛安竹看著張清語明顯不信的樣子,隻好道:“表姑,我說的是真的,若不住這裏,你又能去哪裏呢?”

    張清語聽後隻喃喃道:“是啊!天下雖大,卻早已無我容身之所。”她又還能去哪裏呢?繼續四處流浪嗎?還是張清語不禁想到了死亡,這個念頭一出,立馬被她否決掉,她答應過娘,無論多艱難,都會活下去。

    “表姑,這裏就是你的容身之所,而且,姨奶奶也不會不管你的,你不信我,難道還不信姨奶奶嗎?”薛安竹問。

    “我自是信娘的。”張清語一聽連忙回答,後又問道:“可我再怎麽樣,於你們而言也隻是一個外人,你真的會接納一個跟你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嗎?”

    “表姑,這個是要看人品的,我今天才第一次見你,要我一下子接受你確實有些不理想,可倘若心是黑的,即使是我的至親,我也不會待見他。”薛安竹道。

    張清語聽了笑問道:“你小小年紀就懂得認理不認人了?”

    “表姑年紀也不大呀!”薛安竹回後又道:“而且,我也是實話實說罷了,對了表姑,你喜歡什麽顏色啊?”

    “綠色”張清語沒想到薛安竹一下子把話題轉到別的地方去,也沒有防備的說出了自己喜歡的顏色,話一出口,她連忙改口道:“不不,我不喜歡綠色。”

    “原來表姑喜歡綠色啊!那姨奶奶喜歡的是什麽顏色呢?”薛安竹又問。

    張清語一聽脫口而出道:“娘她喜歡藍色。”知道自己一時口快,張清語又緩緩道:“記得那時候我剛遇見娘,她身上的衣服便是藍色,手絹也是的,還拿著給我擦了手。”當然喜好也是在後來的相處中才知道的,但張清語知道,自己永遠也忘不了初見張茉時的情景,那是深深烙進記憶裏的東西。

    “表姑,聽姨奶奶說你跟著她已經七年了,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了,你還記得手絹的顏色呀?”薛安竹問道。

    張清語聽後點點頭,“嗯!那是我失去家人後,娘是唯一一個對我發出善意的人,因為我的親生母親告訴我,不能把臉洗幹淨,所以那時我把自己弄的很髒,別人看到都會嫌棄、厭惡或欺負,隻有娘不會。”張清語不禁想到那一年,自己一個人受的白眼和唾罵,其中艱辛隻有自己知道。

    “表姑,那你的家人怎麽了?方便與我說說嗎?”薛安竹不禁問道。

    許是對薛安竹之前表達的善意有好感,又或許是因為她是娘的親人,張清語緩緩開了口。

    與此同時,張氏也問起張茉,知不知曉張清語的身世,張茉猶豫了一會後才道:“清語跟在我身邊的時候,我一直想把她送回真正的家人身邊,但我每次問起,她都閉口不談,我以為她是被家人拋棄了,也就沒再問,直到她跟在我身邊三年後,才對我說了她的身世。”

    “清語本姓魏,名靜喻,在十歲之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她的父親官至從五品的知州,而她的伯父則官至正四品的光祿寺少卿,在那個時候,巴結她家的人不在少數,清語本也可以無憂無慮的長大。”

    “隻是命運弄人,爹和伯父站錯了位置,他們支持的那位沒有繼承大統,新皇上位,必定會重新洗牌,而我魏家曾站在新皇的對立麵,一道聖旨,魏家罪連九族,一夕之間,那些本巴結著魏家的人紛紛與我們憋清關係,我也明白樹倒猢猻散的道理,那時與魏家撇清關係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誰都想活著,沒有魏家,他們也可以去巴結林家、李家。”張清語說著頓了頓,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但還是堅持繼續往下道:

    “後來,魏家上下百餘口人,全部流放嶺南,而女眷,則被充當軍妓,隻是當時,押解的衙役中有一名曾受過我娘的恩惠,找來了一具和我身形相仿的女孩屍體,代替了我,趁別的衙役不注意時,偷偷放走了我。”

    “後來,我謹記母親的叮囑,一直往前跑,直到跑不動了為止,之後,我便開始四處流浪,過了兩年顛沛流離的日子才遇到了娘,她是那兩年來,唯一對我發出善意的人。”張清語終於道出了始末。

    她還記得母親在臨走前與她說的話:“喻兒,以後娘不能陪在你身邊,但無論多艱難,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帶著我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記住別讓人看到你的臉,要是被人認出,你就隻有死路一條了,知道嗎?”

    那時的張清語也知道母親那番話意味著分別,隻能點頭,還來不及與母親說別的話,便被那人匆匆拉走了,那是她與母親最後一次見麵,但她不能哭,甚至連一點聲音也不能發出,等跑出了好遠後,她才放聲痛哭出來。

    她知道,從那以後,江家便隻剩她一個了!以後的路隻有她自己咬牙走下去!

    薛安竹聽的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問了,都怪她多嘴,勾出人家心裏最痛苦的記憶。

    “表姑,對不起,我不該問的。”薛安竹道歉。

    “不用道歉,你問,我也可以不答,這是我自己願意說出口的,你別往心裏去。”張清語表示無礙,說與不說全憑自己本心罷了!

    “我們說說別的吧!”張清語道。

    薛安竹聽了連忙在腦海中搜尋可以和張清語說的話,最後終於隻想到了一句可說的,“表姑,你頭發幹了,我來給你梳頭吧!”

    “噢!好!那先借你的梳子用用了!”張清語又被這話題轉的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