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玉朗來講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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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杠上開花

    第一章秦玉朗來講故事了

    五日後,肖不修急匆匆地從皇陵快馬趕了回來,借著換衣服的理由,先回了冷宮看肖小七。此時的肖小七正趴在床上睡覺,一動不動的。陳一陳二跪在門口,請肖不修責罰,說是沒照顧好肖小七,讓她被皇上打了。

    肖不修雖然不知道內情,但卻也能夠猜到皇上若是打了肖小七,必然有別的隱情,並非是他對外說的肖小七在積翠宮沒有給皇太後磕頭。

    肖不修進來的時候,我已經醒了,但是後背疼,就懶得搭理他,繼續裝睡。皇上打了我三戒尺後,又找老嬤嬤給我看了傷,就是淤青,倒也沒有什麽特別嚴重的。不塗藥,過幾天也能好。

    他應該是知道我是裝睡的,坐在我的床邊一句話不說,就直接掀被子,脫我的衣服,嚇得我立刻急急地喊道:“刺客!淫賊!”

    “閉嘴!”肖不修那陰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我也沒害怕,直接說道:“這就脫衣服,您洗手了麽?”

    “肖小七,你在想什麽?”肖不修的手停頓了一下,但還是直接掀開了我後背的衣衫。據昨夜皇上派來看我後背傷情的老嬤嬤說,就是三道淤青有點嚇人,但實際上沒有什麽大事情。就像是做了刮痧一樣,再過幾天也就好了。

    所以,現在肖不修看到的估計也是大塊的淤青而已。他的呼吸都停頓了一下才說道:“疼麽?”

    “也還好,隻要不動,就不疼。”我趴在床上,老老實實的不動了。

    “你怎麽惹到皇上了?”他又問道。

    “他不讓說啊。”我又老老實實地回答。

    “連我都不能說麽?”

    “是的,還特別指名道姓的說不許告訴你。”我的臉朝下趴著也挺難受的,就轉過頭看著他。他正在為我把衣衫順好,把被子蓋上。臉上全是風霜之色,官帽上都有了灰塵,那一身黑衣倒還算幹淨,但明顯那雙官靴上全是黃土。“您下墓道了?”

    “嗯,看了一下陵寢建造的事情,應該也是十年八年的工程。”肖不修也看著我,眼睛裏有紅血絲。

    “三位皇子呢?能安心在哪裏待著麽?”

    “給他們安排了陵寢修建的活,也算是有個差事。這種事情說起來簡單,其實也相當複雜,他們三個估計也是要忙一陣子的。”

    “哦哦哦,那就好。”我試圖躬身起來,被他按住了。

    “你趴著繼續睡吧,我來換件衣服,就要去給皇上回話的。”肖不修摸了摸我的被角,“我洗過手的,放心。”

    我不由得笑了起來,“好的好的。等您回來,咱們偷偷說一下皇上為什麽打我的事情。雖然我答應皇上不說的,但是,如果我在被窩裏自言自語呢?然後被英明神武的肖大人聽到了呢?那就不關我的事情了。”

    肖不修的瑞鳳眼眯起來了,很是好看。“好,我先去皇上那裏。”

    可是,等到了後半夜,我也沒看到肖不修的毛,倒是看到了偷偷進來的情郎小哥哥秦玉朗,他給我送來了西涼國女皇的禮物。

    “小哥哥,你怎麽這麽晚還能留在宮裏?”我很是吃驚,趕緊從被窩裏爬了出來,端坐在了桌子前,看著這一桌子好吃的,摸摸這個,看看那個,都挺想吃的。但影子站在我的身邊,不許我的動手,他要先檢視一遍。

    “皇上都看過幾遍了,張公公也檢查過了,就連你們那個白禦醫都看過了,說是可以給小滿吃的。”秦玉朗依然俊朗易親近,脾氣特別好。

    “這麽晚了,肖小七不能吃東西。”影子一臉的嚴肅,在我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把所有的吃得全搬走了。秦玉朗又搬過來一大包新衣服,說是女皇親手給我做的小衣,畢竟是大姑娘了,很多東西是要娘親準備的。

    “她有沒有給我寫個信什麽的?”想上次一別,也沒有說得上什麽話,但看娘親這些苦心安排,應該也是很在乎我的吧。

    “這個倒沒有,女皇就是讓人把東西送到了我那裏,我再搬進了宮,皇上也看過了,然後多說了幾句,沒想到都這麽晚了。但我想著還是先給你送過來,因為明日我還要出趟門。”

    “去哪裏?”我趕緊問道。

    “秋天了,正是牲畜要繁衍的季節,我要去做些買賣。”秦玉朗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我散亂的發髻,“我真是想帶你出去玩的,誰知道你又挨了打,也真是可憐的。”

    “沒關係呀,我可以出去玩的,我都好了,也不傻了。”我急急地說道。

    “算了,這一次時間會很長,可能要大半年的時間。等我回來吧,我給你帶幾隻大肥羊回來,讓你吃羊肉串,烤全羊,涮羊肉,爆炒羊肉”

    “那豈不是要冬天了”

    “羊肉大補,冬天吃是最好的。”秦玉朗看著我,一臉的關切,“你呀,好好待著,沒事就看看話本子,好好休息一些時日。等我半年回來後,就帶你出去玩。”

    “我娘親是不是刻意安排你在隅月庵門口的?”我冷不丁問了他一句,眼看著他的眼睛裏都有一點點震動。“沒事,影子自己人,無妨的。”

    秦玉朗還是看了影子一眼,才說道:“是,那時候她還不是女皇。我的故事不長,但是因為你而改變的。”

    “呀,快來說說,咱們要不現在吃個夜宵也是可以的。”我的精神頭來了,瞬間就興奮起來。秦玉朗和影子都一臉的無奈,“坐好坐好,半夜故事會,我也是可以的。”

    秦玉朗說,他本是西涼國皇族裏最不受重視的一個分支的子弟,並且在西涼國也沒有什麽特別高的地位。他的祖父就開始做兩國之間的貿易往來,家裏的兄弟們也都是行家裏手。他年紀很小的時候出來學做生意,對於地形山川人文風土都能夠記得特別清楚,也可以畫出相關的地形圖,也算是一種天賦。

    後來有一日,他父親帶他到大月國隅月庵見到了當時還是大月國皇後的女人,她說自己有個女兒,因為摔傷了,身體不好,腦子也不太好使,但非常喜歡聽故事,各種故事都可以有的,特別是各地口口相傳的故事也是可以的。

    她隻有一個要求,讓他在遊走各地做生意的時候,把所見所聞都繪聲繪色地講給這個姑娘聽就好了。然後她答應他的父親今後西涼國與大月國的生意往來都歸他們來運作,讓這一支的皇族再次興旺起來。

    他父親的子女眾多,也都是做生意的好手,倒是秦玉朗做生意一般,講故事第一名。想想也沒有什麽壞處,秦玉朗還去看了一眼正在床上睡覺的小女孩,看著也挺好看,就答應了下來。三個月或半年出現一次,以貨郎的身份接近她,給她講故事,帶各種好吃的好玩的。

    “桃桃是個意外。”秦玉朗已經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也就願意說的更多一些。

    “照顧桃桃的,不是你的父母吧?”我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這件事情。

    “不是。”秦玉朗看了一眼影子才說道:“他們是西涼國派到大月國的探子,裝扮成當地百姓其實,就和你們南廠一樣,也到處都有眼線的。不過,你們也不用找了,他們因為桃桃的事情已經暴露了,所以我讓他們回西涼國了。”

    影子沒吱聲,隻是瞅了我一眼。我想起了桃桃,心裏又難過起來。

    “他們對桃桃也是真心好的,所以因為桃桃的事情,也很自責,就更不想在大月國待著,心裏難受的。”秦玉朗安慰我道,“桃桃下輩子一定還會找到咱們兩個,到時候我們還是他的爹娘,好不好?”

    “嗯,可以的。”我點了點頭。可是,門口卻傳來了肖不修的聲音,“下輩子再說下輩子,這輩子沒有父母緣。”

    哎,這人也回來了。

    秦玉朗看到肖不修進來,眉頭略略皺了一下,“肖大人和皇上說完事情了?”

    “本都督的事情,朗王還是挺關心的呀?”肖不修也沒有任何顧忌,直接坐了下來,還摸著我的手說道:“夜深了,手有些涼,要不要我給你捂捂?”

    “啊?”我覺得我都嚇出一身冷汗了,這肖不修最近絕對是吃了什麽藥,腦子特別不正常了。“不不不,不涼。”我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做出了肖小七標準的揣手手的動作。

    肖不修又伸手把我喝剩下的半杯水喝了下去,才說道:“朗王深夜到此,把東西放下就走吧。你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麽?不過,謹記莫要打探我大月國的軍事情報才是真的,那些邊防圖也莫要宵想,軍事重地,國家機密,你一個西涼國王爺,整天在我們南廠,很是不妥的。”

    秦玉朗的臉色立刻就不好看起來,聲音也透著不高興,“肖不修,我是按照女皇的吩咐來看小滿的,你莫要瞎說。再說了,你也我西涼國人,莫要忘記祖宗。”

    “那又如何?我就算是西涼國人,現在是在大月國做事情,自然是要為大月國著想了。”肖不修還特別有理,看的我都目瞪口呆。想想也對哦,他們兩個都是西涼國人,怎麽都在大月國混呢?

    我轉頭看向了影子,影子立刻說道:“我是大月國人,千真萬確的。”

    “哦。”我也煩躁了,“算了算了,你們也都別說了,大家活得挺開心的就好了,何必這麽生分呢?之前我們不是簽訂了停戰協議麽?大家先和和氣氣活幾年哈。”

    “夜深了,朗王趕緊出宮吧。”肖不修又開始了。

    “小滿,半年後我再來看你。你要乖一點哈。”秦玉朗站起了身,忽然走到我眼前抱了我一下,然後才笑著大步出了門。我還真的有點發愣,半天才說了一句:“哦,等你的烤全羊。”

    肖不修忽然喊了陳一陳二,讓他們立刻關門,掃地,那臉色也是很難看的。我隻好往影子身邊湊了湊,問道:“這一大包衣服能幫我抱回屋裏去麽?我後背還疼呢。”

    影子倒是挺高興的,直接單手就拿起了包袱,去了後堂。

    我看著肖不修瘦削的後背,略略有那麽一點點心疼,這麽晚了,他才議事回來,這一天天的,也真是太累了。所以,我還是挺親熱地喊了一聲:“大人,咱們今晚要一被窩麽?”

    肖不修不知道為什麽,差點平地裏摔了一下,穩住了身形轉身看著我,一臉的擰巴說道:“肖小七,你就不能矜持一點麽?”

    “矜持啥?咱兩平時也快一被窩了吧?我這不是還得自言自語一下麽?”我瞪著大眼睛看著他,這人短時間內變幻了各種表情,還是挺精彩的。

    “今晚我累了,我要去前廳寫折子,你自己睡吧。”肖不修居然又走了出去。我愣在原地,沒反應過來,不是累了麽?怎麽又去寫折子了?這肖大人的腦子怕是被門擠了吧。

    回到裏屋,我拆開了娘親給的這一大包小衣,習慣性地去捏了捏衣帶,果然在裏麵發現了異樣。我曾經見過靜心師父和靜禪師父做道姑袍子的時候,將寫好經文的絲絹輕輕揉卷成細長的帶子,再縫製進衣帶之中。當時,她們的說法是要將經文隨身攜帶,能夠起到護身的效果。

    我對此完全不能理解,“那你抄一份放在兜了不就成了,這搞成了衣帶,我怎麽去洗衣服?那墨跡還不都化了?”

    “你幾時自己洗過衣服?還不都是我給你洗衣服!”靜心師父還挺不高興的。“每天都弄得跟一個髒猴一樣,人家傻姑都比你愛幹淨。”

    “我錯了。”我立刻承認錯誤,但堅決不改。不過,我後來就記得衣帶裏是可以放經書的,換下髒衣服的時候,一定要把衣帶單獨放在一邊,能不洗就不洗。

    現在,我不過是習慣性順手摸了摸小衣上的衣帶,這裏麵居然都有玄機。看來,娘親和靜心師父是一掛的,必然是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