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黃縣丞深夜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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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黃縣丞深夜求助
這事情鬧得挺大,沒出一天,整個河曲縣都知道了。黃縣丞一臉疲憊地出現在官驛院子裏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我正坐在院子裏賞月嗑瓜子,和淨敕討論佛法中的幻化出的神物和武功高深者的丹田之氣。他說人世間有很多難以解釋的東西,佛法裏麵都有答案。我說我咋什麽都看不懂,看起來虛虛實實,似乎有很多道理,但就是不明白。
武僧四兄弟也加入了談話,還講起了他們練功時候,特別練硬氣功的時候都需要丹田一口氣,得道高僧的丹田處會練出一股氣,即便會以後圓寂了,那股氣會化作佛舍利。
我被他們的說法繞暈了,張口結舌地聽著這麽多的神奇。後來我問道:“我覺得肖大人應該是有這口氣的,不過,丹田在哪裏?等我見到肖大人的時候,我要去摸摸,感受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淨敕的臉色忽然就變得特別難看,還有點“肖小七怎麽這麽不正經”的眼神看著我,搞得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隻好去問武僧四兄弟的道心師兄丹田在哪裏?能不能讓我先摸摸?至少先讓我看看吧。
道心的臉忽然紅了起來,夜色中都能夠看的清楚。他思忖了半天才說道:“小七,這個真的不適合你知道的。”
“別啊,我需要知道啊。”我更加好奇起來。所以,黃縣丞進來的時候,我們正在討論丹田在哪裏。他可能也沒聽到我要去摸摸的回請,直接就說道:“小腹部,肚臍下三寸,每次練功的時候,都要特別注意,深呼吸,將氣息下沉到這個位置之後才開始運功。”
“哦哦哦。”淨敕的表情就更加差了,我將笑容藏在了心裏,表麵上還是很嚴肅的。“黃縣丞咋來了?我們要不一起吃個夜宵吧?”
“不不不。”黃縣丞立刻三連否定,才說道:“下官來是請小七大人幫忙查案的。”
“哦,那個劉炳坤的事情吧?”我也不繞圈子了,他深夜到訪,必然是焦慮死了。
“是。請小七大人幫忙吧,下官因為是嫌犯的親家,非常不方便的。王家已經在縣衙外破口大罵一下午了,我也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黃縣丞的腦子估計都是亂的,他這話說的也東一句西一句,幸好我之前已經聽肖二十一講明白了。
“你收押的劉炳坤,你的女兒怎麽說?”我還是比較關心掙得,畢竟未婚夫婿牽扯到了命案,她的態度其實很重要的。
“紫櫻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直讓我快快破案,還炳坤一個清白。”黃縣丞一臉的愁容。
我放下了手中的瓜子,整了整衣襟才說道:“黃縣丞,這事情的確蹊蹺,但你現在的態度是有問題的。劉炳坤雖然是你家準女婿,但現在作為嫌犯來說,你還要如此親熱地稱呼他為炳坤,你覺得王家的人會怎麽想?百姓會怎麽想?此時此刻,你更需要避嫌才對。”
“是是是。”黃縣丞已經跪了下來,一臉的惶恐,“請小七大人恕罪,下官也是太慌張了,完全不知道從哪裏下手破案才好。”
我站起了身,還是很親切地對黃縣丞說:“我知道,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慌亂,且不說劉炳坤是否有罪,但你是一縣之主,一家之主,更不能自亂陣腳。你可將事情詳細再講給我聽一遍。”
我將黃縣丞扶了起來,陳一立刻給他搬來了凳子,黃縣丞定了定神,將事情又說了一遍。他目前已經讓衙役們去找王望春能夠去的地方,以及去詢問王望春在此事前可有什麽不妥之處,或者說過什麽話。
並且,他也安排了衙役封鎖了出事的現場,以及王望春的家以及他自己的房間。仵作也都已經趕過去了,仵作老陳是很有經驗的,他說這個事情還需要再確認一下,因為畢竟劉炳坤因為慌張破壞了王望春的衣物,因此還需要再仔細勘察一下現場。
黃縣丞目前能夠做的就是等待,他的女兒和夫人也都哭得厲害,可也沒有什麽辦法。他想到肖小七就在這裏,幹脆過來求助了。“南廠也不是外人,肖大人曾經說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南廠來幫助的。”
其實,黃縣丞已經將能夠做的,都做了。目前我們也隻能等,等衙役們和仵作老陳的勘察結果。不過,事情我接下來了,黃縣丞的表情已經好了太多,連連稱謝。
“這事情你要避嫌,我來做就好了。更何況,我這幾日都在你這裏叨擾,做些事情也是好的。”我揣著手,站在月光下,感受了一下溫度。的確是很燥熱,秋老虎依然很厲害,喝過酒的人自然是會感覺到熱的。
又說了幾句關於案情的事情,黃縣丞才回了縣衙,我依然坐在院子裏看著月亮的銀輝發呆。淨敕問我:“小七,回去睡吧。”
“哦。是不是要到中秋節了?所以月亮才這樣明亮?”我開始掰手指頭算日子。
“差不多吧,今夜如此明亮,也是這幾日天氣好而已,聽說咱們來之前,這裏下過幾場大雨,所以天色才如此透徹,即便是暗夜,也能夠看到天空的中的白雲。”淨敕很是有學問,知客僧出身,也真是博學。皇上把他派到我的身邊,看來也是給我一個幫手。不過,他和悟心大師的關係還是一個謎,我要找個恰當的時間問問他才好。
武僧四兄弟就很簡單了,很明顯就是專門來給我做保鏢的,一個個高大威猛又心智簡單,悟心大師的親自調教,想必也是費了一番苦心的。不過,他們怎麽知道我喜歡好看的男人?這四個人都很好看,現在頭發都長了出來,穿上南廠侍衛的製服之後,更加精神。
他們和南廠侍衛還是有區別的,肖不修調教出來的侍衛們自帶了一股子陰鬱和肅殺,淨敕和道心他們總顯得有些呆萌,特別想讓人調戲一番。想想我肖小七,能不知道丹田在哪裏麽?
不管怎麽說,今晚還是趕緊睡了吧,我也是挺累的。秦驍去了山裏,之前給我留了二斤小梅餅子,也是挺好吃的,讓我食欲大開。若是不趕緊睡,我能夠再吃下一頭羊。
第二日天亮後,肖二十一就把南廠的人放出去一部分在河曲縣裏打探各種消息,也充當我的耳朵聽一聽這裏都如何議論劉炳坤和王望春的事情。我對這個做法表示萬分的讚揚,也對肖不修把這樣能幹的人留給我,表示滿懷感激。所以,我一激動,讓侍衛又給肖不修送去了一斤小梅餅子,並且寫了張情真意切的字條,說明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黃縣丞的人還在整理口供和信息,因此我去了縣衙轉了一圈,發現沒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就決定還是去現場走一走。劉炳坤的小餐館也不遠,之前我也去過的。仵作老陳還在院子裏,蹲在地上仔細尋找著各種痕跡,看到我帶著陳一陳二和淨敕他們進來,立刻給我行禮。
“我就是來看看,還有什麽新的發現。”老陳資格很老,並且也京畿府出來的,我們之前見過麵,因此也沒有陌生感。
他很是細致,讓我站在後院門口縱觀了一下整個院落,才說道:“目前這裏的情況與劉炳坤說的一致,並無任何疑點。另外,根據衣衫以及那些汙漬來看,王望春的確是已經化作了一灘黃水,也就是說,整個肉身都化掉了。”
“衣服和頭發為什麽沒有化掉?”我也是很好奇。
“這並不是強酸之類的東西,因此不可能化掉衣服這類東西。如果說這是毒物吧,似乎也不太像,我還需要在檢驗一下才能夠知道。”老陳已經洗幹淨了手,讓我站在門口的石板地上,“這個後院現在封起來,不能讓任何人靠近。那邊有個柴房做了臨時的庫房,我聽說劉炳坤進了不少風幹的肉品和調料,一時半會應該也不會壞掉。如果不是他做的,過幾日放出來應該也還好。”
“這種東西不應該放在後廚的庫房麽?他怎麽放在了自家的院子裏?”我看了看方位,這柴房距離茅廁有些近,令人感到了不悅。食物放在臨近茅廁的地方,任誰知道了也不會開心的。
“這說起來也是劉炳坤倒黴。”老陳歎了口氣,畢竟這劉炳坤也是黃縣丞的準女婿,他們也都是認識的。“半月前,劉炳坤餐館隔壁的盧員外家著了大火,幾乎把所有的東西都燒光了,人都死了不少。”
哦?這個我似乎聽秦驍說過一句。
河曲縣有個極為有錢的人,被尊稱為盧員外。當然這是尊稱,背地裏大家都喊他盧扒皮。他以放高利貸為生,十年前從外鄉來,每筆高利貸的抽成五十分,很快就積累了大量的財物。他還養了不少打手,都是狠角色。
索性這人作惡不多,但的確也很難讓人喜歡。河曲縣的人對他也是敬而遠之,隻有那些有需要的人,沒辦法才去找他。
黃縣丞對他的態度是:隻要不犯法,我也能夠讓你活下去。
不過,之前因為大月國與西涼國對決之戰時,全國征糧。黃縣丞讓河曲縣的富戶貴人都必須繳納銀錢和糧食,這個盧員外很是強硬,根本不交糧,還與黃縣丞大吵一架,搞得他很是生氣。
事情過了月餘之後,忽然盧員外又找到了黃縣丞,說是要交糧。
黃縣丞依然還挺不高興的,說道:“大月國已經勝了,就不勞煩您交糧食了。”
結果,盧員外還挺積極的,連聲道歉之後說:“即將到來的冬季,也會有窮人吃不上飯,穿不暖衣。我還是交一些,也算是為自己積德好了。”
既然有錢人積極主動的給錢,還是以做善事的名義。黃縣丞自然也是不會拒絕的,就應了下來,說是等盧員外準備好了就告訴他一聲,他也要準備一些庫房以及後續的安排,因為盧員外說的數額比較大,他還在自己的工作總結中寫了一筆,交給了皇上。
可就在要交糧和銀錢的前夜,盧員外家忽然著起了大火,火勢相當大,是從臥室燃燒起來的,然後蔓延到了整個院落,基本上把盧家燒了個一幹二淨,就連盧家的人以及那些豢養的打手也一人都沒能幸存。
出事的時候,看熱鬧的人很多。畢竟對於盧員外這個人,河曲縣的人沒人喜歡他。可是,當大家看到這麽大的火熊熊燃燒,又心生憐憫眾生之意,紛紛拿起水桶,水盆等一切能夠幫忙的工具,一起努力撲滅了大火。
縣衙也有救火隊,他們衝在最前麵。當他們頂著危險進入到內宅時,發現盧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已經燃燒起來,根本沒有辦法施救。最終,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被燒死了。
人也沒了,錢也沒了。
盧家說好的要捐贈的銀錢也都成了一紙空談,黃縣丞心裏也很別扭,因為都跟皇上說了,結果又沒收到這筆錢。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又沒有任何辦法。
在一件事情上,每個人的立場不同,態度和想法也就不一樣。
劉炳坤家的小餐館緊鄰盧員外的院牆,也差一點被波及到。但裝貨物的庫房牆壁已經被燒黑了,還有坍塌的危險。他就暫時將這些貨物吃食轉移到了自己居住的後院,說是臨時存放,等過了中秋節,找匠人把庫房休整一下,再繼續裝貨物。
“所以說,他也是挺倒黴的。”老陳歎了口氣。
“盧員外家的大火死了多少人?真的一點東西都沒有了?”我往外院看了看,因為有高高的院牆,也什麽都看不見。
“全家一十八口人,全都葬身火海,燒得都變成了黑炭,特別慘。至今還放在義莊裏,再過幾日沒有人認領,我們就打算給做場法事給埋掉了。”
“他家沒有別人了?”我有點奇怪。
“外鄉來的,具體家裏有什麽人,我們也不是很清楚。黃縣丞已經向他家鄉發了公函,說是幫忙查一查。但說實話,這種已經燒得什麽都沒有了,就算是有親戚來了,隻能是幫著收屍安葬,自己還要花錢,你覺得誰願意做這個事情呢?更何況,這盧員外很明顯人緣也不好,誰還上杆子給他收屍呀。”
“那這事怎麽說?有人放火?自己不小心?”
“目前的定論是從書房先燃燒起來的。盧員外說是要捐贈一些棉衣給窮苦百姓,所以出事之前都在運棉衣進到院子裏來。可就是這些棉衣成為了助燃的最佳物品。這些棉衣堆在院子裏,放書房燃燒起來的時候,棉衣也燃燒起來,產生的大量黑煙也足以能夠把人都熏死了。”老陳搖了搖頭,“那場麵想想也是挺慘烈的。”
“屍檢了?”我又問道。
“都燒成那個樣子了本來是想昨日屍檢的,但不是出了這個事情麽,我就先趕過來了。”老陳又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