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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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尼日斐花園送來了一封信。信上點名了是給瑟西的, 想也知道是出自誰的手。

    信不是很長,大半張紙就結束了。達西先生在信上表示, 他對瑟西的神奇身份並不存在什麽偏見, 希望瑟西不要誤會他的心意。一番話說的勤勤懇懇,倒比他昨天的求婚要來的打動人心。

    瑟西的氣稍微消了些,但這可並不意味著她就這麽原諒他了。雖然厚著臉皮主動定下了朋友關係的是自己啦,但被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會不高興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撇撇嘴,瑟西捏著信紙回了房間。

    盧卡斯太太看著小女兒的背影, 心情一時說不上是如釋負重還是擔憂多一些。她確實不看好達西先生同自家女兒結成姻親, 可看著小姑娘昨天哭的亂糟糟的, 她又很是心軟。歎了口氣, 盧卡斯太太苦惱的揉了揉額頭。她可從未想過這類情感問題會降臨在自己遲鈍的小女兒身上。

    瑟西收下了信, 卻半點兒沒有要回信的意思。她是個很堅定的人, 一旦做了決定的事情, 就會從根本上做出改變。就好比姐姐夏洛蒂的婚事,她既然答應了不動手腳, 就絕不會做什麽多餘的事情。現在也是同樣的。她把達西先生劃出了她的好友名單, 那就索性不再聯係。要疏遠就要從根源上切斷可能性。

    免得她相處多了又心軟。畢竟是第一個她主動透露了身份的普通人朋友。單是想想就叫人失落。

    瑟西的鬱悶全家都看的明明白白——她掩飾情緒的能力實在稱不上高明,但沒一個人主動點破。在這一點上,全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既然瑟西願意讓這件事就這麽過去,那他們也就不必揭穿, 白白叫她煩心。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到了三月份。這兩個月裏, 瑟西照常倫敦和家兩頭跑,生活過的就像她曾經一樣,自在的很。她多少透露了些給威廉姆斯,卻沒提求婚的事。隻說是達西先生不願意接受她女巫的身份,兩人的關係便鬧僵了。

    三月份就是先前夏洛蒂同柯林斯先生定下的合適的日子。婚禮比瑟西想的要簡單些,似乎沒費多少工夫。轉眼的功夫,夏洛蒂便嫁了出去。

    柯林斯先生是牧師,又把他的恩主德包爾夫人捧得比什麽都高,兩人自然是在漢斯福舉行的婚禮。他們在教堂裏宣誓,夏洛蒂穿著曳地的白色婚紗。她的笑容看著很快活,這叫瑟西放心了不少——她的姐姐似乎確實像她說的那樣,對自己的婚禮很是滿意。

    自從來了這個時代,瑟西教堂見的還真不少。雖說那些收了光明洗禮的大主教們能認出瑟西的女巫身份,但這樣的大主教實在是太少了,能在大教堂裏見到一個就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如此一來,就跟不要說這些小教堂了。尤其是在由柯林斯先生當牧師的郡所屬的教堂。

    結了婚,夏洛蒂當然是要留在漢斯福的,家人們在婚禮期間待了幾天,便要回家裏去,好給這對新夫婦留出相處和打理新家的時間空間。

    等瑟西得以再到漢斯福去看望她的姐姐的時候,是同伊麗莎白一道去的。這是一早就定下來的事情,她的新家當然要叫自己的妹妹和朋友來看一看的。

    伊麗莎白雖然依舊不能理解夏洛蒂的選擇,也總覺得與她不再同以往那樣親密,但對瑟西卻還是一如既往。

    盧卡斯爵士安排了一輛比較寬敞的馬車。他們打算先在倫敦住一晚,再啟程去漢斯福。這樣的安排是很恰當的,不至於叫人覺得路途太過漫長無聊。

    他們在倫敦的時候同伊麗莎白的舅舅舅媽——加德納夫婦見了麵。加德納先生在倫敦做生意,夫婦兩個都是精明的人,加德納先生同他那個愚蠢的妹妹實在很不相像。伊麗莎白還同他們約定了之後的旅行。

    伊麗莎白熱情的邀請瑟西與她同去。她的母親班納特太太自從柯林斯先生確確實實的同夏洛蒂結了婚後,便總不願在嘴上饒恕她。整天唉聲歎氣,指責她不懂得把握機會,如今拜拜便宜了夏洛蒂那個老姑娘,還成日裏杞人憂天,老覺得夏洛蒂要將他們班納特一家從宅子裏趕出去。伊麗莎白真是煩不勝煩,這場旅行就是要出去散心的。

    他們的行程安排的很輕鬆,甚至有點兒走一步算一步的意思,再加上伊麗莎白向來擅長說服別人,瑟西沒一會兒就被她說的動了心,點頭應了下來。

    “明智的決定。”伊麗莎白滿意的評價道,順手把瑟西往自己身邊摟了摟。

    當馬車離開了大路,走上一條通向漢斯福的小徑時,每一隻眼睛都在尋找著那幢牧師住宅;每拐一個彎,都以為要看到那幢房子。

    很快,那幢房子就近在眼前了。大路斜對麵的花園一看就知道被人打理得很好,藏在花園裏的房子看著也很不錯。柵欄上麵爬著某種寄生植物,呈現出一種讓人舒服的綠色。圍籬則是桂樹做的。

    柯林斯先生和夏洛蒂走到門口來迎接他們。馬車在一道小門跟前停下了,從這裏穿過一條短短的鵝卵石鋪道,便能直達正屋。

    夏洛蒂在看到她的妹妹和朋友的時候,真是高興極了,笑容滿麵的挽住了妹妹的手臂。柯林斯先生還是老樣子,並沒有什麽變化,他還是一樣的拘泥於禮節,在門口足足耽擱的好幾分鍾,直到將伊麗莎白全家的大小起居全部問候了一遍,確認了一切安好後,才滿意的放人進了屋。

    他看著很得意的模樣,指著門口叫他們看是怎樣的整潔,誇耀屋子的優美結構、式樣以及陳設,總之是他能找到的一切可以用來的誇耀的地方。他歡迎的話說起來就停不下來,還再三把他太太送上來的點心敬給客人。

    他那副神氣和全部的話語都是十足的炫耀,有時誇得太過,就要說出些不得體的話來。夏洛蒂便會聰明的裝作聽不見的樣子。因這屋子裏的東西大半都是夏洛蒂裝扮的,瑟西聽她這位姐夫不遺餘力的誇獎,倒也並不覺得他太過叫人厭煩。

    隨後柯林斯先生又請他們去花園裏散散步,好叫他能把花園也從裏到外的誇耀一遍。他介紹花園的模樣也同常人不同。他竟能數出每一個方向有多少莊園,花園裏有多少種花草,用了多少石塊假山,甚至連最遠的樹叢裏有多少顆樹他都能講得出來。

    他話講的那樣快,又那樣密,叫人一句話也插不進去,隻得聽他一個人的喋喋不休。隨後他總結性的說道,雖然他自己花園裏的景物也好,但哪怕是這整個鄉村,或是全國的名勝古跡,都比不得羅新斯莊園的景色。

    羅新斯莊園差不多就在他住宅的正對麵,足見他確實哄的那位德包爾夫人很高興。

    等到了晚飯的時候,伊麗莎白因著早已打聽到德包爾夫人還在鄉下,便談起了這樁事。柯林斯先生立刻迫不及待將他的恩主從頭到尾誇了一遍,並表示等德包爾夫人賞臉邀請他們做客的話,總是少不了要請上伊麗莎白和他的小姨子瑟西的。到時就能榮幸的受到那位老婦人的注目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頓飯癱倒了這樣一件事,等到了第二天晌午的時候,羅新斯莊園的一輛馬車竟真的停到了門口。

    來的是兩位女客,一位老夫人和一位年輕的小姐。老夫人是同德包爾夫人住在一塊的太太,而那位年輕小姐則正是德包爾小姐。這位小姐生的實在瘦弱,看著就像是身體很不好的樣子,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輕易的吹倒。

    她並不進來,於是夏洛蒂也隻得站在門外。這叫瑟西不大高興,畢竟外頭的風並不算小。這樣一位不禮貌的小姐,想來那位德包爾夫人也不會出彩到哪裏去。瑟西暗暗想著,連帶著對那位老夫人的印象已差了幾分。

    這兩位女客來這一趟,並不為別的,正是來邀請他們全體明天去羅新斯莊園吃飯。

    柯林斯先生對這樣一件事情,實在得意非常。他本就一心要叫這些賓客們去參觀一下他那位女施主的氣派,親眼瞧瞧這位老夫人對待他們夫婦倆是怎樣的禮貌周全。而他竟能這樣快的就得以如願以償,這可不知道叫他有多麽感激。

    他既然這樣得意,自然是要說出來的:“她老人家邀請我們周日去吃些茶點,消磨一個下午,我一點都不會意外。可誰能想到她能這樣情意隆重,竟在你們剛剛到達這裏,就邀請你們去那邊吃飯?”

    瑟西對他這樣的語氣從來都喜歡不起來,伊麗莎白自然更不必說,也就隻有盧卡斯爵士還能在這時候搭上句話。

    於是這一整天,乃至第二天的上午,話題幾乎隻剩下了去羅新斯莊園這一件事。柯林斯先生事無巨細一樣樣交代,仿佛他搖身一變成了什麽羅新斯的總管之類的人物。

    他生怕眾人在到了羅新斯後會被那宏偉的屋子,眾多的仆從或是豐盛的菜肴驚訝的失了分寸,手忙腳亂。竟一件件將他們即將要看到的東西全部細細描述了一遍。

    他甚至連女客們要穿什麽樣的裙子都要插上一腳。而等到整裝即將出發之前,他足足去各人的門口催了兩三次,勸她們快一些,因為德包爾夫人請人吃飯最恨人遲到。

    瑟西真想封上他的嘴,好叫她能得到片刻的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