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既然沒錢,來什麽怡紅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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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紅院位於護城河旁。

    一到了夜間,護城河這一帶紅燈籠高掛,絲竹管弦聲不絕如縷。

    河邊的風吹過來,都帶著女子旖旎甜豔的香。

    行走在其間的多半都是春風滿意的男子,三三兩兩,或醉或醒,留戀在這夜晚的溫柔鄉中,不知今夕是何年。

    此處大多都是青樓樂坊,做的都是男子的生意。

    當然,不遠處的角落中,也有家小倌館,也能看見幾個明顯作男子打扮的女子混跡其間。

    吳惟安先下的馬車,聽到後頭動靜,他一邊觀望四周,一邊伸出了手,掌心朝上,五指修長。

    旁邊候著的寶福,從來都沒有一雙能欣賞男子的眼睛,見此反而快她姑爺一步,率先伸長手將紀雲汐扶下來。

    手尷尬地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

    吳惟安搖搖頭,輕歎一聲,將自己無人問津的掌心收回。

    怡紅院是全上京城最大的青樓,出了不知多少名妓。

    平日怡紅院就很熱鬧,可今夜,人更是絡繹不絕。

    院前不少小廝正在牽著馬,將貴客們金碧輝煌的馬車牽到後頭的馬廄中。

    看到紀雲汐,在門口迎著貴客的老鴇眼睛一亮,身姿嫋娜地迎了過來。

    老鴇上了年紀,臉上皺紋橫生,可風韻猶存,能看出年輕時是個美人:“今夜是什麽風,把三姑娘都給吹過來啦。”

    紀雲汐輕笑:“劉媽媽,好久不見。”

    劉媽媽的眼神瞥了眼旁邊的男子,沒怎麽理會他,親昵地迎著紀雲汐進了這怡紅院。

    附近一直盯著紀雲汐看的一眾男子:“?”

    怎麽回事?要知往常,這怡紅院都不怎麽歡迎女客,畢竟女客大多來捉奸,往往都是來大鬧一場的。

    可現下,這劉媽媽不理一旁男客,倒是對那女客格外殷勤?

    看看那男客,臉上神情都不太好了。

    男客吳惟安正仰著頭,雙手負於身後,望著上方流光溢彩的‘怡紅院’三個大字,步伐有些邁不開。

    早年間行走江湖,什麽地方他沒去過?

    這青樓裏的花費,他最清楚不過。

    是他大意了。

    他是真沒想到,他夫人是來這裏用晚膳的。

    要是知道

    紀雲汐跟著劉媽媽走了幾步,見人沒跟上。

    她輕輕眨了眨眼睛,特地停下來,轉身,用那雙清晰堅定的眼眸,安靜地看著他,等著他。

    吳惟安站在街邊人潮之中,看著燈火闌珊處,轉過頭來麵容明豔氣質卻清冷的女子,眉眼微微一頓,眼裏幽深一片。

    下一瞬,幽深褪去,他揚起了一個稍許勉強的笑。

    吳惟安邁腿,深一步淺一步地朝她走去。

    紀雲汐見他跟上,才往裏走。

    劉媽媽看著這兩人間的暗潮洶湧,什麽都沒說,嬉笑著給紀雲汐介紹:“這批女子都是我前頭特地從江南各地網羅過來的,腦子也水靈。”

    紀雲汐嗯了一聲,和劉媽媽聊天時,神情意外柔和,麵帶笑容,和在吳惟安麵前,甚至她哥哥麵前,都不一樣:“劉媽媽好手段,能把聞名江南多年,賣藝不賣身的青簾姑娘都請進你怡紅院。”

    這青簾姑娘,可是江南那邊聞名已久的藝伎,今年二十二,在現代還是剛出校園不久的年紀。但在古代,在這青樓水嫩嫩的女子中,不算年輕。甚至可以說,有些老了。

    但今夜,這怡紅院九成以上的人,都衝她而來。

    多少男子,都想買下這青簾姑娘的初夜。

    無他,新鮮罷了。

    “三姑娘這誇得讓媽媽我都不好意思了。”劉媽媽笑道,“哪有什麽手段,隻要肯下血本,都能成啊。”

    紀雲汐笑著頷首:“也是。”

    “也不知青簾姑娘有沒有這個運氣,讓三姑娘看上了。”劉媽媽感慨一句,“我經常和我這些姑娘說啊,她們最好的歸宿就是被三姑娘您看上了。”

    紀雲汐跟著劉媽媽走上雅間,眉眼帶笑,但笑意淡淡的:“是麽?說起來,我一直看中的都是劉媽媽你。”

    劉媽媽拿著帕子掃了紀雲汐一下,香味撲鼻:“若媽媽我年輕幾十歲,那我肯定就應了。我這把老骨頭,折騰不起咯,就守著我這怡紅院過著罷。好的歸宿,還是留給這些還年輕的姑娘們。”

    劉媽媽將人帶到最好的雅間,離開前又看了眼安靜不語的吳惟安,給他們關上門離開了。

    紀雲汐走進去,在主位坐下。

    這處雅間視野極好,窗戶開著,正對著下方的戲台。

    一會兒,這批怡紅院的新姑娘們,都會在上方或唱或跳。

    初夜價高者得,若是要買人,就得找劉媽媽問價了。

    吳惟安在紀雲汐一旁的位置坐下,第一個問題便是:“這雅間,要另外加錢麽?”

    紀雲汐看了眼寶福。

    寶福這才開口,一臉刁鑽:“茶水酒菜滿一百兩就不用。”

    吳惟安態度很好地繼續問:“若是滿不了呢?”

    寶福雙手捧著垂在小腹前,吊梢眉裏都是明晃晃地瞧不起:“滿不了要加十兩。”

    吳惟安陷入沉思。

    紀雲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沒忍住,眉眼彎了下。

    吳惟安也看向她,眼神飽含真摯,似乎想讓她開口問點什麽。

    隻要她開口,他就有辦法把這頓推出去。

    可紀雲汐什麽都沒說,很快斂了笑意,挺自在地靠在椅背,把玩自己剛染的水黃色指甲。

    吳惟安指尖輕扣桌麵:“似乎有些貴啊”

    紀雲汐輕佻眉眼,柔聲道:“是有些,這頓就多謝安郎了。”

    吳惟安:“”

    門被推開,怡紅院的夥計拿著紙筆快步走進:“三姑娘,大人,兩位可要用點什麽?”

    吳惟安率性開口:“你這有菜單麽?”

    夥計一愣,忙道:“有的有的。”

    他把一張紙遞了過去,看了看主位上的三姑娘,又看了看這位擰著眉認真看菜單的大人。

    這位是三姑娘,夥計熟。三姑娘帶著的這位,怕就是那位傳說中的探花郎了。

    這探花郎果然是個本本分分的書生啊,身上沒一個地方和他們怡紅院搭的。

    剛剛劉媽媽帶著他們上樓的時候,夥計就發現了。

    別的男人眼睛盯著的,都是樓裏姑娘們低低的領口,雪白的肌膚。而這位,盯的都是桌上的酒菜,一旁的金瓶玉石。

    看來這探花郎以前家裏確實沒幾個銀錢。夥計在這怡紅院跑腿,家裏也是窮苦的,頓時就對這勤儉持家陪著夫人來的探花郎有了些好感。

    故而對方一個個問那些酒菜多少銀兩時,夥計都耐著性子回答。

    畢竟怡紅院的菜單,從不寫價錢。

    要是是其他客人,他可是不回答的。

    來怡紅院了,還問酒菜多少銀兩一道?

    既然沒錢,來什麽怡紅院啊!

    問完,對怡紅院的菜價酒價有了個大概了解後,吳惟安也沒問紀雲汐要吃什麽,自顧自點了一素一葷一湯:“清炒毛毛菜,魚香肉絲,番茄蛋花湯,兩碗白米飯。”

    四樣加起來,正好八兩六。

    加上雅間費用,最終十八兩六。

    不得不說,怡紅院賣的這米這菜,怕不是黃金做的。

    錢這麽好賺?

    夥計第一回,遇見雅間的貴客,就點了這些。

    他下意識看向紀雲汐。

    吳惟安把菜單紙遞回去:“好了,就這些,你可以走了。”

    “等等。”紀雲汐餘光覷著旁邊的人,垂下眼眸,輕飄飄道,“再加一壺劍南春。”

    夥計:“好——”

    吳惟安打斷夥計:“你先等等。”

    而後他轉向紀雲汐:“你想喝酒?”

    紀雲汐:“嗯,不行?”

    吳惟安神情認真:“我那還有上好的桂花酒。”

    紀雲汐:“我就想喝劍南春。”

    吳惟安哦了聲:“可依你的酒量,你不怕喝一杯就倒?那接下來你還怎麽看姑娘?”

    想起那晚喝醉的自己,紀雲汐:“”

    紀雲汐扯了扯嘴角,輕嗤一聲:“也是,那便來一壺明前龍井。”

    夥計:“好——”

    “你等等。”吳惟安打斷夥計,對紀雲汐道,“明前龍井的茶葉,你不是有嗎?你手裏的明前龍井是最正宗的,外頭的明前龍井,都有些次了。”

    夥計這就不同意了:“大人,我們怡紅院的明前龍井,那可是頂好的——”

    吳惟安笑:“可我夫人家的明前龍井,是當今太子殿下賜的,你們怡紅院的明前龍井,難不成比太子殿下的還要好?”

    夥計這哪還敢說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忙道:“不敢不敢,那當然是太子殿下的好多了。”

    吳惟安朝紀雲汐一笑:“你看。”

    紀雲汐麵色冷清,不為所動:“就加一壺明前龍井,我現在就要。”

    吳惟安無奈歎了口氣,他起身:“這樣,我去馬車裏取茶具茶葉,我親手給你泡。您看成嗎?”

    紀雲汐抬頭看他,紅唇輕啟:“也可。”

    吳惟安便走出了雅間,而且不由分說把夥計也給帶走了。

    寶福看得目瞪口呆,見姑爺走後,她委屈朝紀雲汐哭訴:“小姐,您看看姑爺!他就給您點這些玩意兒!”

    紀雲汐坐在主位,輕輕彈了彈她的指甲,不緊不慢道:“寶福,你去找夥計,給我加兩道菜。就——”她想了想,他手裏頭應該就五十兩,“鯽魚豆腐湯,紅燒排骨。”

    寶福:“好的!小姐!!”

    吳惟安靜靜看著眼前的鯽魚豆腐湯和紅燒排骨。

    而後他又看了看一旁的紀雲汐。

    紀雲汐拿著茶盞,麵色平靜地望著前方的戲台。

    她輕抿一口上好的明前龍井,看著台上女子淚光盈盈地唱著歌,嗓音帶著哭腔,哀怨淒婉,我見猶憐。

    可直到這首歌唱完,席間有人出價,紀雲汐依舊不為所動。

    這鯽魚豆腐湯從熱氣騰騰到涼氣陣陣,吳惟安就沒見紀雲汐吃過幾口。

    她這人,嘴巴挑著。

    這怡紅院貴得要死的鯽魚豆腐湯燒得一般般。

    而且她不止嘴巴挑,眼光也挑。

    鯽魚豆腐湯都涼了,她也就出手買了三個姑娘。

    能進怡紅院的,容貌身段都不會差。可站在這台上,每個人的表現卻不盡相同。

    有哭哭啼啼的,唱得斷斷續續,害怕得畏畏縮縮的。這種,紀雲汐一個都沒要。

    有已經認了命,眼裏一分光彩都沒的。紀雲汐也沒要。

    有得意洋洋,妖嬈嫵媚的。紀雲汐更看不上。

    她出手買的那三個姑娘,均是堂堂正正站在台上,和其他人一般無二,跳著舞唱著歌,但那雙眼裏都透著不甘,藏著火焰。

    也許隻要給把草,就能燎原。

    最後一個,自然是那萬人期盼的青簾姑娘。

    吳惟安早年間在江南見過。

    遊走在一眾男子之間,濃情蜜意,借力打力,卻依舊能保自己清白之身。

    是個聰明人。

    隻是平衡終究會被打破,再狡猾的兔子,也會被獵人攜手瓜分。

    吳惟安當時猜她頂多再撐三年,可不曾想,居然撐過了五年。

    五年過去,江南怕已沒有她的立身之處。她倒也聰明,索性來了上京城,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吳惟安看向紀雲汐。

    果不其然,紀雲汐在寶福耳邊輕聲囑咐。

    青簾是最後一人,這場熱鬧即將到達尾聲。

    吳惟安垂眸,輕輕放下手中筷子,剛想站起來,一隻手忽然伸過來,直接抓住了他的袖口。

    那手五指瑩潤如玉,指甲修得微長,染著水黃色。

    前日,他親眼看見她的丫鬟們給她染的,而她人就懶洋洋靠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

    紀雲汐交代完寶福,偏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吳惟安不緊不慢,語氣微微疑惑:“雲娘,怎麽了?”

    紀雲汐鬆開他的袖口:“差不多結束了,我們可以走了。”

    吳惟安嗯了一聲,從席間起身:“你先等我一會兒,剛剛茶喝得有些多,我去去就來。”

    紀雲汐跟著起身:“正好,一起罷。我茶也喝了不少。”

    吳惟安笑容微窒。

    紀雲汐寸步不離地跟著吳惟安。

    哪怕吳惟安上茅廁,她也在門口等著。

    怡紅院的茅廁,也修得金碧輝煌,就是窗被鎖死了。可能是怕怡紅院的姑娘跑出去。

    最終,兩人踏出怡紅院的大門之時。

    紀雲汐買了四個姑娘,花了整整一萬兩。

    吳惟安請夫人吃飯,用了整整四十八兩六。

    紀雲汐帶著四個姑娘,在回吳家之前,先去了一處宅院。

    院子不大不小,也是她手裏的宅子。

    紀雲汐和吳惟安下車後,新買的四位姑娘早就下了車,低著頭在一旁候著。

    她們此時此刻,尚且不知道自己的主顧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麵對什麽。

    雖是如此,但四人表現也還算穩得住,眼裏不帶任何淚光,也沒有妄想逃跑,而是選擇靜觀其變。

    青簾經曆過大風大浪,年齡在四人間最長。

    她禮儀極佳,聽到有人下了馬車,就先福了福身,眼睛也一直看著地麵,沒抬過頭看過哪怕一眼。

    紀雲汐一一看過,什麽都沒說,當頭朝大門口而去。

    行走間,裙擺飛揚,淡淡的鬆脂香味傳來。

    眾人一愣,除了青簾外,其他三人皆愕然地抬起頭。

    前方,紀雲汐一步步拾級而上,走得極穩。

    吳惟安伴在一側,時不時摸摸腰間錦袋,有些心不在焉。

    步入正廳時,心不在焉的吳惟安忽而回了神。

    廳內,有四名男子候著,每一個均是上等之姿,特別是最左邊的那位,容顏上佳,氣質縹緲如雲,笑起來眉目含情。

    一看,就是女人最愛的長相。

    這人吳惟安雖然沒見過,但他聽過。

    這是和怡紅院同一條街的,街口那小倌館的大紅牌,魚躍公子啊。

    魚躍四人朝紀雲汐見禮,嗓音清亮,帶著年輕男子的風味:“見過三姑娘。”

    紀雲汐微微一笑:“不用多禮。”

    吳惟安霍然看向紀雲汐,那雙眼裏,都是控訴之情。

    紀雲汐沒理他,轉身看向後頭跟著的四位姑娘。

    青簾也已抬起頭來,她極為注意分寸,並沒有直視紀雲汐,而是避開了一些,餘光不經意掃到旁邊的人。

    她目光忍不住一凝,神色微微愕然。

    吳惟安低垂著眉眼把玩他腰間的錦袋,並沒有任何回應。

    紀雲汐眉間微微一動,朝著青簾的方向,看了眼吳惟安。

    寶福從外頭進來,手裏拿著八人的賣身契,她把賣身契遞給紀雲汐。

    紀雲汐接過,收回視線,走到一旁坐下。

    吳惟安跟著坐下,青簾的目光忍不住跟了一會兒,意識到什麽,又立馬收了回來。

    當年在江南,她十七,這位小她四歲,十三。

    青簾親眼見到他殺人,還不小心見到麵罩滑落後他的長相。若不是她反應快,靠出賣城裏幾位大人家的消息,並且對月發了毒誓,躲過了一劫,她怕是已經命喪黃泉。

    當初,青簾其實還大著膽子,仗著自己年輕貌美,才藝一絕,妄想讓這位帶著她離開,給她一個容身之所。

    青簾直到今日,還能想起那日的畫麵。

    她長於樂坊,生於樂坊,可她不想一輩子都在樂坊,供人取樂。

    青簾當時雖然害怕,但她也不是尋常女子,隱隱覺得麵前這人,絕對有能力帶她離開。

    機會向來轉瞬即逝,青簾會努力抓住每一個機會,她朝他跪下,淚眼婆娑:“這位公子,求您帶青簾離開此處。”

    少年郎站在樹蔭之間,月色從上方灑落,落在他手裏帶血的刀上。

    他歪了下頭:“好處?”

    那時候的青簾,是真的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好處?

    江南多少公子少爺,都想得到她啊。

    青簾輕聲:“青簾願以身相許,此後都是公子您的。”

    他當即就笑了:“我比較愛財。”

    青簾反應也快:“青簾手頭有一千兩,我還有很多首飾,出去當一當,也能當一些”

    少年郎輕歎了口氣:“不夠多啊,用了也就沒了,又有什麽用呢。”

    而後,他話頭一頓,說了一句“你是個聰明人。”,沒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便離開了。

    青簾確實是個聰明人,她向來愛惜生命,也知道對方是篤定她確實不會說才願意放她一馬。

    她也知道,這種事情她隻能爛在心裏,這些年從未提過。

    可不曾想,在這上京,她居然還能見到他。

    “這是你們的賣身契。”紀雲汐一張張看過,而後扔到一旁的桌上,看向廳中站著的眾人,“從此以後,你們便是我的人。”

    魚躍公子在這上京城最久,他知道紀雲汐是誰。

    他也知道,如今開泰莊管各地寶物采購的人,就是從他們小倌館裏出去的。

    一開始,那位前輩是負責在台上講解拍賣的。

    當時,不少小姐都衝著那位前輩來,硬生生把開泰莊的人氣帶了起來。

    再後來,開泰莊發展越來越好,已經不需要靠美男美女吸引顧客了,那位前輩也顯示出了他的才幹,不再需要靠著皮相拋頭露麵。

    如今,那位娶了妻子,生了一兒一女,日子過得平和美好。

    魚躍隱下內心情緒,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是,魚躍全聽三姑娘吩咐。”

    其他七人中,也有幾人知道這些事,當即跟著行禮。

    青簾也是內心震動。

    她到上京城不久,可她向來會為自己籌謀。

    她和怡紅院的劉媽媽這些日子處得不錯,劉媽媽常說,她這怡紅院的姑娘們,也有不少被贖身贖走的,但要說歸宿最好的,便是被三姑娘贖走的。

    而後青簾又特地去了解了這位三姑娘,知道對方是清遠侯的妹妹,家世顯赫,開蘊當鋪和開泰莊,都是紀家的產業。

    這當鋪和開泰莊,江南各地可都有分店。

    “我最近開了四家布莊,每家布莊都還缺一男一女幫我招攬生意。其實和你們先頭也沒太大區別,都要靠你們的容貌招人。”紀雲汐不緊不慢開口,“你們可願意?”

    青簾猛地抬起頭來,她和附近的幾位姑娘公子對視了一眼,大家沒有二話,直接雙膝跪地。

    他們這些人,畢生所求,便是離開那些奢靡之地,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紀雲汐給的,恰恰是她們可望不可即的一切。

    雖然都說靠臉,可青樓和布莊,完全是天壤之別。

    “行,具體的會有人告訴你們。”紀雲汐示意寶福把賣身契收起,從椅子上起身,留下一句話,“能走到哪一步,就靠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兩人朝外走去。

    吳惟安品了品她這一手,讚道:“雲娘真真會算計人心。”

    那些貴家小姐,早就想一見傳聞中的魚躍公子了。

    可她們都愛麵子,斷斷是不可能倌館的。結果,紀雲汐直接把人請到了自己布莊裏。

    而青簾姑娘,不少少爺公子也早就聽說過她在江南的名號,很想見一麵呢。

    最主要的是,這兩人,在歡樂場混跡這麽久,都是最會玩弄人心,吃人不吐骨頭的。

    那些小姐公子進了布莊,錢袋怕是要不保了。

    “不比安郎。”紀雲汐看他一眼,“青簾我都是第一次見,你似乎早就見過了。”

    “是啊。”吳惟安摸著錦袋,輕歎,“那魚躍公子我也是第一次見,雲娘你不知何時,都已經買回來藏在外頭養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