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夫人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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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雲汐沒多說什麽:“你先下去,讓我想想。”

    寶福點點頭,連忙就出去了。

    走出去之後,她便裝作一副麵色如常的模樣。

    茲事體大,如今院裏可不止隻有她們的人,還有姑爺的人。

    那圓管事、雪竹、廚娘,寶福都挺喜歡的。

    但是立場不同,寶福是絕對不可能給他們透露風聲,讓他們和他們主子通風報信的。

    房內,紀雲汐懶懶朝後一靠。

    每月初十嗎?

    她倒沒有特地注意過這件事。

    吳惟安確實每月都會有幾日不回家過夜,他也有他的事。

    對此,紀雲汐沒有任何意見,也從未深究過。

    就像吳惟安,也沒有深究過她的事。

    譬如,連邢舒月本人都不清楚的,吳惟安的人怎麽查都查不出太多線索的邢家父母之事,她是如何得知的。

    這便是和聰明人共事的好處。

    有些事情不用明說,兩人都心照不宣。

    各自的底線在哪,對方的哪些領域不容踏足。

    紀雲汐很明顯的察覺出,吳惟安不願她知道太多他身後的勢力。

    他現在依舊沒有大額的向她要錢,除了觀望,怕也是在防備她通過銀錢數目的大小,探視到他的勢力範圍。

    紀雲汐察覺到了,自然也不會去問,去打探,去追查。

    不好奇嗎?

    那當然是有一點的。

    知道你合作對象更多秘密,手裏握有更多對方的把柄,日後真到了鬧掰的時候,就有更多退路。

    狡兔三窟,誰不想自己的退路多?

    這是藏在人性中的本能。

    紀雲汐時至今日沒有試圖去挖掘吳惟安身上的秘密,是因為她在克製。

    這個舉動,勢必會對雙方的合作關係造成影響。

    不管從哪個層麵,她都不能做。

    克製人性本能,是一項很重要的能力。

    吳惟安亦然。

    他自然也好奇她手裏到底有多少家產,那些連他都查不到的秘事,她又如何得知?

    不過吳惟安也從未打探過就是了。

    可如今,對手將這事擺到了她麵前。

    不得不說,五皇子和邢舒月這一招,和她與吳惟安的安排,有異曲同工之妙。

    都是離間計啊。

    吳惟安不簡單,五皇子定然也意識到了。

    吳惟安每月初十做什麽,五皇子怕是查不到,也沒打算查。

    他索性把這件事讓尖荷推到了她麵前。

    尖荷這丫鬟,紀雲汐稍微有點印象。對方從未進入她的內院勢力範圍,幾年來也沒什麽動作。

    有動作的,都已經被清出了紀家。

    想來尖荷這枚棋子,五皇子的人幾年間從未用過,才能在紀家安然無恙待了這麽些年。

    這次貿然找上寶福,定是得到了指使。

    尖荷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但紀雲汐清楚,五皇子和邢舒月已經拋棄了這枚棋子。

    尖荷不是太聰明,這種棋子,一次性罷了。

    紀雲汐想了想,沒打算動尖荷。

    這廢棋可以先放放,說不定還能發揮些餘熱。

    當前最主要的,還是五皇子這離間計。

    離間計可怕在,就算你不接不查不信,也已經產生了影響。

    有些事情,‘知道’本身,哪怕不做,也定然帶來潛意識的變化。

    人的潛意識幾乎沒有控製的可能。

    此事就像亞馬遜的蝴蝶。

    紀雲汐輕歎一聲。

    就比如今晚,吳惟安洗完澡回來,和她隨口道:“初九初十十一這三日,我晚間不回。”

    紀雲汐靠在美人榻間,翻著他找到的那些細微線索,指尖頓了頓。

    她垂下眼眸,淡淡哦了一聲。

    吳惟安看向她,眼眸漸深,忽而開口:“你不問我幹什麽去麽?”

    紀雲汐抬起頭,目光沉靜地望向他:“你幹什麽去?”

    兩人靜靜對視著,房內落針可聞。

    下一瞬,吳惟安卻又忽而一笑:“林鳳兄邀我去他家觀曇花一現,他說曇花應就在這三日,我們需要守著。夫人可準?”

    紀雲汐收回視線,點了點頭:“準。”

    幾日後,上京城下了幾場雨。

    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愈發冷了,樹間的葉片不知何時黃了大半,桂花的香味蕩漾在街坊巷道之中。

    錢宜秀拿了和離書,身上帶了點傷,去了東蘊布莊,學起了裁縫。

    她生來追求美,追求光鮮亮麗的一切事務。

    為了那些金光閃閃的首飾,那些眼花繚亂的新衣,她當初可以不顧爹娘反對嫁進上京城。

    如今,她自然也能為了紀雲汐說的那番話,死也要和丈夫和離。

    麵館那家人知道後,也不敢來東蘊布莊鬧。

    他們實在是被澆屎澆怕了,麵館的生意也做不下去。

    一家人賣了宅院,灰溜溜逃離般地離開了上京。

    十月初十這日,忽而放了晴。

    昨夜還在下雨,但宅院的地麵上,卻沒有太多下雨的痕跡。

    雪竹天蒙蒙亮就起了,將地麵掃得幹幹淨淨,連水窪裏的水都要想盡辦法給掃掉。

    晨光灑落,幾道光線落在院中的桂花樹上,橙黃色的花團間沁著一點水跡,在光線下微微反光。

    翰林院有專門的服飾,銀灰為主,袖口領口和腰帶則是淡淡的灰藍,繡著梅蘭竹菊的花樣。

    吳惟安修長的指尖慢斯條理給自己係腰帶,視線卻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紀雲汐還在睡,她縮成一小團,整個人幾乎陷在錦被之間,隻能看到流竄在外的黑色長發。

    今日午後,她要參加桂花宴。

    今日晚間,他要去賞‘曇花’。

    自從幾日前兩人談過此事後,他們就再沒說起過。

    吳惟安將腰帶係好,他長身立於房間之內,想了想,邁步而去。

    經過桌前時,他長腿一伸,麵無表情地踢翻了一條凳子。

    凳子發出脆響,直接把紀雲汐給驚起。

    她抓著被子騰得起身,目光警惕地朝聲源看來。

    吳惟安彎腰,將凳子扶起,淡淡解釋:“不小心踢到了。”

    被吵醒,以至於反應慢半拍的紀雲汐:“?”

    吳惟安隨口道:“今日是十月初十,我今晚不回來。”

    聽到這個日期,紀雲汐徹底清醒。

    她垂著頭:“你說過了。”

    “哦,對,我之前好像提過。”吳惟安神色清冷如昨日秋雨,“你覺得我今晚能看見曇花嗎?”

    紀雲汐依舊垂著頭,沒回。時至今日,她還沒想好。

    吳惟安等了一會,索性也不等了,邁腿直接出了房間,甩上了門。

    毒娘子正在準備早膳,聽到動靜,剛想把早膳送過去,哪想她家公子頭也不抬地走了。

    連早膳都沒吃。

    毒娘子:“??”

    這是咋啦?

    未時時分,紀雲汐出現時,宴間已經來了不少人。

    今日桂花宴的宴主,是李家姐姐,也就是太子表妹。

    李家姐姐親自迎了紀雲汐:“你看看你,臉都廋了。是不是這些日子布莊的生意太忙了?”

    旁邊交好的小姐也笑著道:“那肯定是,現在東蘊的衣裳可是一件難求,我想買一件都買不到呢。”

    紀雲汐笑著謙虛了幾句。

    桂花宴設在桂花園,園裏四處都種滿了桂花,中間有一桂花亭。

    女子三三兩兩穿行期間,鈴鐺般的嬌笑聲四處傳來。

    紀雲汐朝不遠處看了一眼。

    那裏,邢舒月帶著麵紗,和她交好的兩位小姐站在一起說話。

    邢舒月爹娘當初因殺人案被秋後問斬,但沒過多久,五皇子就幫著翻了供,前大理寺卿人也死了。

    後來,邢舒月的姑姑更是成為了聖上的寵妃。

    再加上邢舒月不止經商有才幹,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是挺有名氣的才女。

    有不少權貴家的小姐與她交好。權貴家的宴會,也都會請她出席。

    察覺到紀雲汐的視線,邢舒月也看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觸碰在一起,兩人含笑點頭致意,又各自別開了視線。

    古代小姐夫人們的宴會,其實與現代的姐妹淘聚會區別不大。

    席間的話題,大多瑣碎沒太多意義。

    紀雲汐話不多,偶爾參與幾句。

    她坐了會,喝了兩杯茶,待邢舒月離開後,她跟著悄無聲息離開了席間。

    眾人都在桂花園裏,外頭的山水長廊間,反倒沒有人影。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無人之地。

    邢舒月停下腳步,笑意盈盈地轉過身:“紀三姑娘可是找舒月有事?”

    紀雲汐勾了勾唇,她轉身,看向下方的荷花池。

    夏日已逝,荷花池裏的荷花已枯,帶著幾分淒涼,與桂花園裏怒放的桂花,完全是兩幅不同的光景。

    紀雲汐開口:“其實我一直挺欣賞舒月姑娘。”

    邢舒月笑了下,她一向溫婉,語氣如三月春風:“紀三姑娘欣賞的方式,便是開布莊與我分一羹勺嗎?”

    紀雲汐沒想藏著掖著,她直接把話挑明:“若不是你和五皇子一直想置我紀家於死地,我不會這麽做。”

    邢舒月臉上的笑意消失,她扯了下嘴角:“紀三姑娘是魘住了嗎?這都說得什麽話呀。”

    “這裏沒人。廊口有我的人守著,舒月姑娘就不用和我裝了,你我二人心知肚明。”紀雲汐眉目平和,“我剛剛還有半句話沒說完,我欣賞你,除了一點。”

    紀雲汐彎了彎眉眼,吐出的字卻很冰冷:“你挑男人的眼光,不太行。”

    邢舒月嗤笑一聲,根本沒放在心上。

    怎麽,這紀雲汐今日是想挑撥她和殿下的關係?

    那怕是要讓對方失望了。

    邢舒月今日本沒想多說。

    尖荷已捅出了吳惟安的行蹤異常,她和殿下隻需在一旁觀望著,等待此事的後續發展便可。

    人心很複雜。

    男女間的人心,更是。

    邢舒月自認為她一向懂人心,而且她隱隱約約有點直覺。

    初十這件事擺到台麵後,紀雲汐和吳惟安之間,一定會發生點什麽。

    不過既然對方自己找上門來,邢舒月也不介意多告訴紀雲汐一件事。

    她湊近了一些,低聲道:“紀三姑娘挑男人的眼光,就行嗎?一個寧願讓你被雞蛋砸中也無動於衷,隻為隱藏自己保全自己的男人,紀三姑娘難道還想當塊寶?上回是雞蛋,若下回是刀劍,三姑娘又該當如何呢?”

    紀雲汐輕輕挑眉。

    照對方說這話的意思,那日吳惟安其實早就察覺了有人要扔雞蛋?不過他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任憑雞蛋先砸到她,他才反應過來?

    也是,吳惟安武功一定不會低。

    紀雲汐因為自己不會武功,確實沒想到這個層麵。

    當日她還以為他衝動,想伸手讓暗地的人解決掉麵館那一家。

    當然事後證明那隻是個誤會,那時她還鬆了口氣。

    可今日從這邢舒月口中聽來,她那夫君比她想的還要理智幾分。

    不錯,挺好。她真是怕極了分不清主次,不懂輕重緩急的人,無論男女。

    砸個雞蛋算什麽。

    可若是尋常姑娘,知道自己的男人居然不第一時間護著自己,還能冷靜且無情的想著利益糾葛,會是什麽反應?

    紀雲汐垂下頭,眉間微蹙,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抓了點麵料。

    邢舒月不動聲色打量著她的微表情微動作,笑了下,離紀雲汐更近了些,壓低聲音蠱惑道:“三姑娘真的知曉探花郎的所有底細?三姑娘不怕給人作嫁衣裳?最終血本無歸,還搭上家人?”

    紀雲汐抿了下唇。

    她當然會怕,可世間什麽事情沒有風險?不能因為怕,就不做,這便是本末倒置了。

    各方麵評估下來,找吳惟安是她所有辦法中最好的一個。

    不過這沒必要和敵人說。

    紀雲汐沉默片刻,抬頭,深深望著邢舒月。

    邢舒月不避不讓,眼裏含著笑,一如既往的溫婉。

    紀雲汐從寬大的袖間,拿出了一小包東西。

    邢舒月下意識一退。

    雖然紀雲汐看起來不像這麽衝動無腦,會在這種場合對她下手的人,但邢舒月也怕自己剛剛說的那些,激怒了她。

    紀雲汐笑了一下:“舒月姑娘不必緊張,這些不是毒,也不是什麽凶器。隻是一些,小小的禮物罷了。”

    她走近,拉起邢舒月的手,將那包東西放進邢舒月的手心:“我和我夫君如何,就不勞舒月姑娘掛心了。不過同樣的話,我倒是想反問你,你真的知曉五皇子做的所有事?你就不怕給他作嫁衣裳?你就不怕,你的家人,已經被搭上了?”

    說到最後,紀雲汐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卻異常清晰。

    邢舒月聽在耳裏,心忽而跳空了一拍,她有了些不太好的預感:“你什麽意思?”

    紀雲汐歎口氣:“若是我說,前頭那位大理寺卿,不是太子的人,而是五皇子的人。舒月姑娘,你又該如何自處呢?”

    邢舒月臉色瞬間慘白,猛地退後一大步。

    但她意識到什麽,深深吸了口氣,將那包東西扔在地上:“我”

    紀雲汐直接打斷她:“你信不信都與我無關了。畢竟那是你的爹娘,日後九泉之下,麵對他們的,可是你,不是我。”

    紀雲汐點到為止,看了眼地上那包理好的線索,也沒去撿,轉身離開了。

    身後,邢舒月呆呆站著。

    她一步一步後退。

    紀雲汐妄想離間她和殿下,她不能中計。

    不會的,殿下不會的,殿下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可最終,鬼使神差般,她還是撿回了那包東西。

    紀雲汐先回了席間,過了好一會兒,邢舒月才回的。

    兩人行為舉止與一般無二,但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邢舒月如何想,要怎麽做,紀雲汐已經不關心了。

    血海深仇這樣的大事,再加上有吳惟安在後邊推波助瀾,結果會如何,幾乎不言而喻。

    紀雲汐在想,她要不要如他所願,去看看他每月初十,到底為何徹夜不歸。

    從尖荷將這件事捅到她麵前那天晚上,他回來時說的話問的問題,紀雲汐就察覺到了一些什麽。

    其實不用去,她也能猜到他是什麽事。

    可當下,事情本身已然不重要,去與不去,成為了一個態度問題。

    兩個人的關係,是不是要再近一步?

    紀雲汐還沒想好,她在權衡此間的利益得失。

    夜色漸深,圓管事守在密室入口。

    過了一會兒,毒娘子從裏頭出來,滿頭大汗。

    圓管事忙問道:“公子如何?”

    毒娘子擦了擦汗:“還能如何,不就和以前一樣麽。”

    “但越來越頻繁了。”圓管事朝裏頭看了一眼,年邁的臉上是深深的擔憂,“公子十歲之前,毒發不過一年一回。後來半年一回,三月一回。今年開始,已變成了一月一回。”

    毒娘子將放著各種瓶瓶罐罐的包袱往地上一丟,而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拍拍手:“當年我師父就已經預見了。”

    圓管事歎了口氣,問她:“這麽多年,你就真找不到解毒的法子?”

    毒娘子交疊雙腿:“管事伯伯,這可是金蟾蠱啊!沒人能在金蟾蠱下活這麽久,公子還活著,我和我師傅就已經很厲害了。能不能徹底解毒,這事誰敢打包票?這種事就跟瞎貓撞上死耗子一樣,得看公子自己的造化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嘛。

    毒娘子沒圓管事那麽操心,還有心情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腳尖。

    圓管事皺眉看著她:“阿毒,公子這事你要上心。”

    毒娘子當即就怒了:“我哪裏沒有上心?這些年能試的法子我都試了個遍,可就是沒有用啊!再說了,公子都沒說過我,他自己都沒那麽在乎,管事大人,你又何必如此操心!”

    圓管事摸了摸自己頭發稀疏的腦袋,聲音低低的:“公子確實不在乎,也可以不在乎。可是阿毒,我們不可。你要明白,若是公子我們這些人,又該何去何從?”

    毒娘子不說話了。

    圓管事又問:“夫人的六哥,也沒有法子嗎?”

    毒娘子道:“紀明焱還在試,但也沒試出來。他說他要去問問他的朋友們,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圓管事長長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

    這處安靜了下去。

    毒娘子是個愛嘮嗑的,沒安靜多久,她便忍不住問:“圓管事,你說夫人今夜真的會來嗎?”

    圓管事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

    謹慎如公子,真要隱藏蹤跡,怎麽可能會讓人察覺。

    那尖荷,圓管事早就發現不對了,但公子卻讓他放著,之後更是每回都特地在對方眼皮子下繞一大圈。

    這麽多年了,圓管事雖能猜中公子手頭有沒有錢,卻猜不透他家公子的心思。

    毒娘子也是猜不透的,但她卻能預見一些事:“我總覺得,若是今夜夫人不來,接下來的日子,我們怕是都不好過。”

    紀雲汐找上門來,林鳳並不意外。

    吳惟安事前就交代過他。這段日子,林鳳已然徹徹底底成了吳惟安的頭號粉絲。

    他對紀雲汐道:“三姑娘,惟安兄並不在我家,若你要尋他,便去找方遠罷。”

    方遠皮下是吳惟安的人。

    ‘方遠’如今已改了名,叫夏景。

    經曆過當初那一遭,兩人明麵上是互相扶持的小夫妻,一起租住在離德昌賭坊不遠的小院子中。

    小院不大,紀雲汐讓晚香去敲門。

    今夜出行,紀雲汐沒帶太多仆從,就帶了晚香一人。

    寶福特地被她留在了紀家。

    此刻,寶福正在紀家後院和尖荷一起祈禱,願她家小姐捉奸順順利利。

    晚香剛敲門沒多久,方遠便來開門了。

    夏景還在賭坊忙碌,並不在家中。

    見到紀雲汐,方遠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給了紀雲汐一個地址。

    於是,紀雲汐離開此處,往下一個地方而去。

    而到下一個地方,吳惟安依舊不在那,照例有人給她線索。

    越找,紀雲汐麵色愈發冰冷。

    晚香甚至不太敢和她對視。

    可紀雲汐依舊還在找,她倒要看看,他到底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最終,紀雲汐東南西北繞了個遍。順著最後一條線索,來到了吳家的——

    糧倉裏。

    先前滿滿當當的糧倉如今更空了,隻在最中間的位置放了三缸米。

    糧倉非常幹淨,一塵不染,一看就知雪竹平日沒少拖。

    地窖入口,圓管事和毒娘子守在那。

    見到紀雲汐進來,毒娘子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喜笑顏開:“夫人,您來了!”

    毒娘子狗腿地迎了過來,走近了才發現夫人神色有些不對。

    一向妝容精致的紀雲汐,此刻發髻微亂,一雙唇緊緊抿著,臉上隱隱帶著怒容。

    毒娘子忙收了笑意,飛快將公子交代的話轉述給紀雲汐:“夫人,公子說,若是您來了,讓我告訴您,他不太想你進去看望。”

    紀雲汐閉上眼睛,安靜了十幾秒,才緩緩睜開。

    她很認真地問毒娘子:“蠱毒發作可疼?”

    毒娘子還以為夫人在關心公子:“自然是疼的,若萬蟻噬心,非常人所能忍受。”

    “很好。”紀雲汐落下兩字,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看望?

    去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