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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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

    秦老捂著腦袋從地上爬起來下樓覓食,便見到後花園的搖椅上,吳惟安坐在那。

    秦老走過去:“這次的梅子酒有些烈,我頭暈得厲害。你感覺如何?”

    吳惟安抬頭,看了他一眼,眸色極冷。

    秦老納悶:“你這是怎麽了?看起來心情不太好。你夫人呢?還沒起麽?夫人還沒起,你起那麽早做什麽?”

    吳惟安閉眸,喚道:“雪竹。”

    一旁掃地的人無聲無息來到吳惟安麵前:“在。”

    吳惟安:“扔遠點。”

    雪竹看了秦老一眼,點了點頭。

    秦老還沒意識到危險,兀自猜測:“不會是和你夫人吵架了罷?因你昨晚喝酒麽?哎!雪竹你做什麽!放我下來!”

    吳惟安揉了揉眉心,不喜道:“雪竹,太吵了。”

    “哦。”雪竹想了想,將懷裏的帕子塞了秦老一嘴,眸色認真,“我洗的很幹淨。”

    而後他抬著秦老,從花滿客棧後門離開,將人丟到了澡堂後門。

    他覺得,秦老該好好洗一洗了。

    等雪竹丟完秦老回來,將客棧上上下下的樓道都掃過一遍後,紀雲汐才起了床。

    她下樓到一樓大堂用早膳。

    客棧被包了下來,寬敞的大堂就隻用了一桌。

    桌上,吳惟安已經坐在了那裏,手執一杯茶盞悠悠喝茶。

    聽到動靜,他側頭瞥了一眼,臉上露出笑來:“早。”

    紀雲汐走過去,隨口道:“早,六哥人呢?”

    吳惟安給她倒了杯水:“半刻鍾前就出門了。”

    “嗯。”紀雲汐接過水,喝了口後,便神色自然地用起了早膳。

    仿佛昨晚什麽都沒發生。

    吳惟安垂下眸眼,輕輕咬著口中的水晶包,在心中想了一瞬,抬起頭來,笑意盈盈道:“昨晚我喝醉了,是我唐突了。”

    紀雲汐神色與往常無異,不似昨晚略微張揚的笑,也無小女兒的害羞:“無礙,小事罷了,你我都無需放在心上。倒是你,日後少喝點酒。”

    吳惟安話頭一頓,臉上笑容淡了淡:“好。”

    紀雲汐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收回視線,唇輕輕勾了勾,夾了塊酒糟肉。

    酒糟肉偏鹹,吃在口中時,輕輕抽了口涼氣。

    舌側有些疼。

    這個狗男人。

    吳惟安一手托著臉,一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用勺子攪拌碗中的白粥:“不過昨夜夫人為何會那樣問我?”

    紀雲汐拿筷子的手一頓。

    昨晚她躺床上時,便意識到她問錯了。

    她就不該問。

    那時候,保持沉默,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問,是最佳的處理方式。

    可紀雲汐雖在商界叱吒風雲多年,但情場,她還是第一回入局。

    隻有理論,沒有太多實踐經驗,出點差錯是正常的。

    不過這男人也是第一回。

    而且他隻在古代活了十八年,應該不會比活過兩世,而且在現代浸染過的她強。

    他不一定能抓住她的漏洞。

    可到底,狗男人就是狗男人。

    不能掉以輕心。

    紀雲汐吞下口中的酒糟肉,舀了一勺白粥:“隨口一問,沒什麽意思,你別想太多。”

    “我怎麽能不想多呢?”吳惟安眉目含情,“你問我是否喜歡你,我昨晚想了一整夜,都不知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以至於讓你有這種錯覺。你知道的,為了隱藏實力,我偶爾會做一些表裏不一的事。”

    紀雲汐靜靜地聽著。

    心裏甚至已經猜出他要說什麽了。

    現代渣男語錄之一,你可能誤會了,我沒那麽喜歡你。吻你也是喝醉了,不太理智。

    諸如此類。

    “但唯獨這一件事,我必須要向夫人澄清。”吳惟安輕聲道,“我怎麽可能會不喜歡你呢。”

    紀雲汐:“?”

    吳惟安伸手,將她耳側的碎發繞到耳後:“去年年初,我和家父上紀家提親時,我便喜歡上你了啊。”

    草。

    紀雲汐心裏爆了句粗口。

    他還不如說‘你可能誤會了,我沒那麽喜歡你呢。’

    紀雲汐笑得敷衍,明顯不信:“是麽?”

    “是。”吳惟安語氣雖輕,但臉色格外認真,很是篤定,“夫人也許不信,但事實確實如此。夫人不必對自己那麽沒有自信。”

    紀雲汐今早起來,本還心情不錯,可這會,她有點用不下早膳了。

    吳惟安輕歎一句:“倒是夫人你,你可喜歡我?”

    紀雲汐看向他,目光幽深。

    吳惟安視線不曾避讓,耐心等她回答。

    半晌,紀雲汐收回視線,放下勺子,站了起來。

    她走到他旁邊,彎下腰,在他耳側輕語:“你感受不到嗎?”

    吳惟安耳尖微顫,想起昨晚女子甜軟的唇舌,呼吸微重:“什麽?”

    “我喜歡你,抑或是不喜歡你,你感受不到嗎?”紀雲汐跟著輕歎一聲。

    她微微搖頭,直起身便打算離開。

    吳惟安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手腕。

    “感受不到。”他仰頭,“夫人不如直言,答案如何,我都能受得住。”

    紀雲汐咬牙。

    她閉了閉眸,而後睜開:“算了,我不太想說。而且,喜歡和不喜歡,有那麽重要嗎?”

    吳惟安輕笑:“也是,是我魔障了,總之你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他輕輕摩挲著她的腕間肌膚,眸光微閃:“昨夜才明白,什麽叫一刻值千金。待我們到了涼州,早日想辦法取火翎鳥尾花解毒罷。”

    三月中旬,曆經一個半月,一行人終於到了涼州。

    涼州地處東河流域,雖沒有更西邊的沙州困苦,但也不是富庶之地。

    紀雲汐一行人到的那一日,涼州大大小小官吏親自將他們迎進了城。

    動靜不小,但圍觀的百姓不多。

    在前往府衙的路上,紀雲汐四處打量。

    她察覺,涼州的百姓與上京城百姓不同,臉上少了些鮮活的氣息,都有些冷漠。

    她放下車簾,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剛巧和吳惟安對上了眼。

    他朝她微微一笑,喝了口茶。

    紀雲汐他們剛到,住所還需要收拾,吳惟安說了幾句鬥誌昂揚的鼓舞之言,便讓這些涼州的官吏先走了。

    雪竹抄起掃帚,開始瘋狂掃地。

    這處府衙雖說事前已經前前後後打掃過一遍,但在雪竹眼裏,跟沒打掃差不多。

    毒娘子第一時間去了她的廚房,紀明焱跟著她一道。

    他興奮地搓著手:“我已經好久不曾下廚了!都快把我給憋壞了。阿毒姐,今晚你休息,下廚一事便交給我罷!!”

    紀明焱確實很久不曾下毒,他之前都忙著妹夫的金蟾蠱一事呢。

    故而毒娘子一聽便同意了:“好啊!那今晚的晚膳就交給你了!我回屋收拾去了!”

    紀明焱摩肩擦踵,懷抱著滿腔熱情,開始研究今晚的晚膳。

    那頭,吳惟安挽著袖子,從車裏搬了疊書邁進臥房。

    紀雲汐站在房中,蹙著眉囑咐寶福:“這桌子換張新的,這些擺件也都換了。這裏不要擺衣架,換掉這個也換了”

    吳惟安搖搖頭,兀自整理書籍,等到紀雲汐交代完後,他才拿出一封請帖給她。

    紀雲汐看了一眼,沒接:“何事?”

    吳惟安認命地將請帖拿回:“謝家家主剛送來的,說是今夜是他大孫子的滿月酒,讓我們倆去一趟。”

    謝家是涼州當地有名的氏族。

    在這些州縣之地,當地的氏族威望甚至比朝廷的官吏還大。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今晚?”紀雲汐看了看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布局的臥房,蹙眉不喜道,“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就好了。”

    吳惟安初到涼州,謝家家主的晚宴,哪怕是鴻門宴,他都是要去一趟的。

    他把玩著手中的請帖,悠悠道:“我剛剛進來路過廚房,看見你六哥在下廚。”

    紀雲汐:“”

    半個時辰後,等在門口的吳惟安看見款款走來的紀雲汐,微微挑眉。

    和上京城鳳冠霞帔的打扮不同,紀雲汐今夜這身,顯得很低調。

    她穿了件寶藍色的裙子,顏色偏暗,款式也很平常。發飾更是簡單,就隻插了一支和田玉的發簪。畫了溫柔的柳葉眉,塗了淡粉的口脂,妝容也很清爽,整個人顯得格外溫婉。

    和她在上京城那副富麗堂皇的打扮,南轅北轍。

    吳惟安揚眉:“你為何換了這樣一身。”

    紀雲汐邁進馬車:“在涼州,低調些比較好。”

    涼州離上京很遠,就算聽說過她紀雲汐的名頭,可見到她外在打扮時,也定然會以見麵的感覺作為判斷。

    她如今不是上京城的紀家三姑娘,而是知州大人的夫人。

    那麽,低調好行事。

    吳惟安一笑:“夫人這般打扮也好看。”

    自從那一夜,吳惟安承認自己喜歡她後,就越發沒臉沒皮了,各種情話張嘴就來。

    紀雲汐都反應平平:“哦。”

    誰當真,誰就輸了。

    馬車停在一座大院門口。

    這大院比府衙氣派百倍,甚至不輸紀家在上京城的庭院。

    謝家家主和家主夫人親自出來迎接,兩人作勢就要行禮。

    吳惟安忙上前,一把拉住謝家家主的手,斯文秀氣的臉上寫滿了稚氣:“謝家主不必多禮,輪輩分,謝家主與家父同輩,惟安豈敢受家主這禮呢?”

    謝家家主肥頭大耳,聞言嗬嗬笑:“早些就聽說,此次上任的大人不過十幾,今日一看,大人果真是年輕有為。不比我那小兒,與你同歲,考了幾年科舉,都未考中啊。”

    吳惟安伴著謝家家主進門,寒暄道:“說起來,今夜滿月酒,可就是謝家主口中小兒的兒子?”

    謝家主拍拍吳惟安:“不錯,便是他。其實我那大孫本是三日前滿月的,但聽聞大人今日才會到,才特地改的今日啊。”

    吳惟安一臉受寵若驚:“這這這”

    前頭,兩位一老一少的男人在寒暄,後頭謝夫人也挽起了紀雲汐的手,臉上的神情與她丈夫如出一轍:“吳大人好福氣啊,家中夫人如此貌美。”

    紀雲汐溫婉一笑,神情略微羞澀:“夫人言重了。”

    謝家滿月酒擺得分外闊氣,涼州有名有姓的人都在。

    甚至剛剛和他們道別的涼州官吏,也都在。

    不少人來到主桌,給謝家主和吳惟安敬酒。

    吳惟安都推辭了:“說來慚愧,我酒量淺,不太能喝。今夜又是剛到涼州,回去還要理一理事務,真真不能沾酒呀。”

    可他推辭不過,還是在大家的熱情下,喝了兩三杯。沒過一會,臉便微微紅了起來。

    而且他還時不時朝側前方瞄個幾眼。

    那裏坐著一個嬌美的婦人,懷裏抱著個大胖孩子。

    嬌美的婦人旁邊,坐著謝家大少爺謝斌。

    謝斌與他父母一般,身材都很圓潤,臉更是肥得眼睛都隻剩下一道縫。

    此時那道縫,一直盯著紀雲汐看,看著看著,就伸手摸了他夫人的大腿一把。

    紀雲汐感覺到這人的視線,眉頭輕輕蹙了蹙,似乎微微有些害怕地朝吳惟安那邊縮了縮。

    吳惟安卻渾然不覺,依舊和賓客們說笑,視線偶爾還是落在謝斌那頭。

    謝家主和謝夫人都把這一切看在眼裏,沒一會兒便一前一後的離了桌,去了近處的廂房商議。

    謝夫人:“老爺,你可看出什麽來了?那吳惟安,能收買嗎?”

    謝家主冷笑:“自然能。這人一開始說不喝酒,但別人恭維了他幾句,他便喝了。你看到他夫人嗎?如此貌美,說明他定然是個貪好美色的,而且一上桌就往我們兒媳瞧!愛好美色的人,向來貪財。阿斌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謝夫人:“那吳夫人也是個耳根軟的小娘子,隻是阿斌一直在看她,我怕阿斌沒有分寸啊!旁的女子也就罷了,可那到底是知州夫人!”

    謝大人皺起眉:“今晚宴席過後,你好生和阿斌說說!他如今也該定定心,好生讀書考功名了罷!”

    謝夫人:“知道了知道了!一會兒宴會結束,我帶吳夫人去喝茶,你也趕緊找吳大人,否則我這當娘的心,難安啊。”

    夫妻兩人說了幾句,便回了席,繼續用宴。

    同時,在府衙後院,圓管事、雪竹、毒娘子、宅長老已經坐在了桌前等飯。

    毒娘子問宅長老:“你今晚怎麽出來了?”

    宅長老縮著身子:“我餓了。”

    這一路上,他的儲備糧都吃完了。而他們今日剛到涼州,廚房裏也還沒什麽東西,故而他隻能出來等飯。

    雪竹坐得端端正正,什麽都沒說,但他的肚子也發出了叫聲。

    他也是真的餓了。

    掃地很費力氣的。

    見晚膳遲遲不來,毒娘子大吼:“紀明焱!你好了沒啊!!”

    如今公子夫人都不在,她自然沒什麽顧忌的,喊聲幾乎要衝破天際。

    其他三人默默捂住了耳朵。

    紀明焱的聲音傳來:“來啦來啦。”

    他端著裝菜的盤子小步跑了進來,而後將盤子裏的菜一道一道往桌上放。

    雪竹已經拿起了筷子,微微挺直了腰,準備開動。

    宅長老也睜開了眼睛。

    毒娘子更是躍躍欲試。

    他們吃飯,向來都是先搶肉菜。

    主要是前幾年,苦慣了。

    圓管事一開始還不太願意和這些人搶。

    畢竟他歲數最大,都可以當雪竹和毒娘子的爺爺,宅長老的叔叔了。

    但後來圓管事發覺,他不搶,他就一直吃不到肉。

    故而現下,圓管事也做好了搶食的準備,隻等紀明焱將菜放下。

    就在萬眾期待之中,紀明焱手裏的菜碗終於落在了桌麵。

    大家神色一凝,筷子一動,就欲搶。

    可待他們看清之後,筷子都停在了半空之中。

    那按理是一條魚。

    可為什麽,魚是藍色的。

    像是白日湛藍的天空,可這種湛藍到了食物身上,就不是很有胃口。

    紀明焱的菜,一道道擺上了桌。

    可每一道,都讓四人的筷子往回縮了一步。

    毒娘子掌心一拍:“紀明焱!!你這燒得都是什麽玩意!!!”

    紀明焱摸摸頭:“你說哪道啊?”

    毒娘子隨手一指。

    紀明焱:“那是水煮魚呀,我特地用烏藍草煮的”

    席間一片死寂。

    毒娘子忽而想起,去年年初,公子準備春闈之時,紀明焱送過來那些奇奇怪怪的湯菜。

    她應該早點想起來的。

    她怎麽就給忘了呢?

    雪竹放下筷子,將兩根筷子放得平平整整,而後默默起身,再將椅子擺好,還順便將那道魚擺正,才默默離了席。

    他去了寶福那邊。

    夫人的這些丫鬟,一向不和他們用膳,有她們自己的小廚房。

    此刻,她們用餐的桌上,雖不是什麽大魚大肉,但每一樣都色香味俱全。

    紀雲汐今日出門就帶了晚香,把寶福留在家裏布置。

    寶福看見雪竹,態度很好:“還沒吃罷?快來快來,和我們一起吃。”

    雪竹便乖乖坐下了,安靜卻又很快地吃了起來。

    他靠著他勤勤懇懇的掃地作風,在夫人這些丫鬟群裏,很吃得開。

    這些丫鬟姐姐們,都喜歡偶爾給他塞點糖啊,水果呀,點心之類的。

    沒過多久,毒娘子也過來了。

    而後,圓管事跟著來了。

    最後,宅長老厚著臉皮也來了。

    寶福皺起眉頭,警惕地看向宅長老:“你是何人?!居然敢擅闖知州府衙!”

    宅長老低下頭:“奴是我家公子的仆從。”

    寶福根本不信:“我沒見過你。”

    宅長老縮了縮身子:“新來的。”

    最終還是圓管事、毒娘子、雪竹三人為他作了證,寶福才肯讓宅長老坐下吃飯。

    謝家,酒過三巡。

    吳惟安和紀雲汐本欲告辭,但謝夫人樂嗬嗬地挽起紀雲汐的手:“雲娘,到嬸子屋裏喝喝茶,坐一坐如何?”

    謝家主也笑嗬嗬的:“惟安大人,我那最近剛收了幅字畫,說是什麽什麽問安先生的竹石圖,想來你們讀書人都愛這些,要不要同我去看看。”

    聽到問安先生的竹石圖,微醺的吳惟安眼睛一亮,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看向紀雲汐,語氣帶著幾分指使的意味:“那夫人便去喝杯茶罷。”

    紀雲汐‘逆來順受’地點了點頭,跟著謝夫人走了。

    吳惟安也跟著謝家主到了書房。

    那幅竹石圖就掛在正堂之上,謝家主臉上都是得意之色:“看到了罷?這便是問安先生的竹石圖!世間不過九幅,我這就有一幅,還是花了五千兩買的呢!”

    他立出了五個肥碩的指頭,露出指頭上在燭光下閃閃發光的翡翠寶石。

    吳惟安雙手負於身後,深深地看著那副竹石圖。

    不知若是他告訴這位大家主,這竹石圖是假的,對方會如何?

    問安先生的真跡,五千兩根本買不到。當初紀雲汐手裏那幅,拍出去一萬五,紀明喜都沒舍得花這錢。

    謝家主看了看旁邊一臉癡迷的吳惟安,從一旁掏出個盒子,遞給吳惟安。

    吳惟安很自然地接過。

    謝家主不動聲色地把這個動作看在眼裏。

    這剛上任的知州大人,這手勢,一看便知沒少貪錢啊,手都已經有本能了。

    謝家主臉上樂嗬嗬道:“給惟安大人上任的一點薄禮,不多,也就五百兩。”

    他嘴裏說是不多,但其實他心裏覺得已經給的很多了。

    上一位知州大人剛上任時,他可是就給了三百兩,對方就已經非常滿意了。

    但對這吳惟安麽,對方到底是從上京城來的,而且年輕有為,日後說不定能當個京城大官,他當然願意多給一些。

    吳惟安掀開蓋子看了一眼。

    來這書房的路上,吳惟安也在猜這謝家家主會拿多少賄賂他。

    他想的最少幾千兩。

    可結果,就五百兩?

    就這???

    謝家家主見吳惟安望著裏頭的銀兩不說話,以為對方內心在正義與邪惡之間掙紮,搖擺不定,便循循善誘道:“我也沒別的意思。涼州府衙條件不太好,想要過得好些,要花不少銀錢呢。惟安大人日後要為我涼州操心這操心那,吃喝飲食上自然要最好的。”

    “而且,日後大人若是有要用錢的地方,可隨時找我。還有這竹石圖嘛——”謝家家主話中有深意,“日後若是我謝家和惟安大人感情深厚了,這竹石圖,也是可以送給惟安大人你的嘛。我們,來日方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