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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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孩一直跟著雪竹,異常執著。

    雪竹沒辦法,隻能勉為其難蹲了下來,和他們對話。

    雪竹哪怕蹲著,也蹲得端端正正。

    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麽要跟著我?”

    妹妹眨巴著大眼睛,眼裏淚光盈盈:“雪竹哥哥,我們沒有爹娘了。”

    哥哥牽著妹妹的手,咬緊了唇強裝不哭,但兩行淚還是從他的眼眶裏落下。

    雪竹:“我也沒有爹娘啊。”

    哥哥眼裏帶著憧憬:“可是雪竹哥哥你很厲害。”

    他拿手比劃了一下:“是飛得最高最快的!”

    他那時在岸上找妹妹找了很久,看到很多哥哥姐姐來來去去。

    裏頭就雪竹哥哥飛得最高最快。

    他也想像雪竹哥哥這麽厲害,以後就能自己救妹妹,救別人。

    而且如果他有這麽厲害的話,爹娘就不會被大水衝走。

    想到這裏,哥哥伸手抹了把眼淚:“雪竹哥哥,你能教教我嗎?”

    妹妹也跟上:“雪竹哥哥,我也想學!”

    哦,原來是想認他當師父。

    其實公子就是他的師父,雪竹內心有個願望,他要比公子更厲害,才會收徒弟。

    但很明顯,他現下還沒有公子厲害。

    所以他不能收徒弟,他還沒有這個資格和能力。

    會誤人子弟。

    雪竹認真地看著兩個小孩,嚴肅道:“我教不了你們。”

    哥哥妹妹呆了呆,眼睛裏的光彩漸漸消失,兩人長相有幾分相似,小嘴一癟就忍不住要哭出來。

    雪竹:“但你們可以找公子。”

    雪竹:“我就是他教的。”

    哥哥:“!”

    妹妹:“!”

    哥哥:“公子是誰?”

    雪竹:“最高的。”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眾人便醒了。

    寶福天還沒亮就爬了起來,指使大家開始燒炭做飯燒水。

    但此行紀雲汐帶的丫鬟不多,也就四個人。

    晚香要下去救人,寶福就沒叫她,讓她趁著天還沒亮再多睡一會兒。

    其他兩人已經在忙活,但三個人還是忙不過來。

    他們不止要準備下去營救的人的吃食,還有這一礦洞的人。

    清河郡淹了很多人,附近一帶雨勢很大,各地情況雖沒有清河郡嚴重,但都自顧不暇。

    有些有能力的官吏都還在下頭被困,等著營救。

    清河郡縣令手頭極度缺人,一人當十人用。

    昨日清河郡的縣令見紀雲汐接管了這個礦洞災民的一係列安排,便讓他的人到其他駐紮地幫忙去了。

    寶福想了想,放下手中的鍋,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走到災民中間,喊了幾個手腳康健的人過來幫忙。

    此時天色還早,大家都昏昏欲睡,乍一被叫醒,都有些不太情願。

    可見到寶福那一臉不好惹的麵色,隻能聽之任之地去幫忙燒炭做飯了。

    昨日與寶福對罵的大姐叫秋玉。

    秋玉咳了聲,從地上爬起來,特地對經過的寶福道:“天還沒亮就喊人,晦氣!”

    寶福停下來,叉著腰,居高臨下看著秋玉大姐,啐了口:“這飯若隻有我們自己吃,我才懶得喊人!要吃就要幹活!”

    說完寶福就走了,秋玉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跟過去。

    寶福轉身皺眉:“你幹嘛?想打架啊!”

    秋玉大姐白了眼:“幹活啊,不是說要吃就要幹活嘛?晦氣!”

    寶福看著她的腿,一臉嫌棄:“算了罷秋玉大姐,你還是好好歇著。”

    秋玉大姐:“咋地?看不起我?我先頭就是給人燒大鍋飯的,這事就沒人能比我幹得好!”

    秋玉倒也沒說錯,燒精致的佳肴,還是寶福那幾個丫鬟擅長。

    但燒大鍋飯,還是秋玉利落。

    等官兵捕快們一醒來,熱氣騰騰的麵便出鍋了,大家用最快的速度吃完後,便匆匆下去營救災民。

    紀雲汐和吳惟安也是吃的一樣的清湯麵。

    隻是吃著吃著,對麵多了兩個穿著大人衣裳,挽著袖口和褲腿的小孩。

    紀雲汐:“?”

    她順著兩個小孩的視線看去,看向一旁一碗麵已經見底的吳惟安,挑了挑眉。

    這兩小孩被雪竹所救。

    他們在洪水中痛失雙親,沒有太多安全感,便黏上了救他們的雪竹。

    可這會,他們不跟著雪竹,過來做什麽?

    吳惟安也是有些納悶:“有事?”

    哥哥妹妹眼裏閃著熱烈的光。

    他們一早上都在找最高的人,吳惟安和紀雲汐一進來,他們就看到了。

    哥哥:“大哥哥,雪竹哥哥說他的武功,是你教的。”

    吳惟安看了眼紀雲汐,淡淡嗯了一聲。

    妹妹:“大哥哥,那你能教我們嗎?我們想和雪竹哥哥一樣厲害!”

    吳惟安:“?”

    紀雲汐吃得差不多了,她伸手,拍了拍吳惟安的肩,留下兩個字便走了。

    她說:“不錯。”

    吳惟安:“”

    吳惟安看著那兩個小孩,一個八歲,一個六歲。

    這個年紀,好好栽培的話,說不定日後能護在他孩子身側。

    他放下碗筷,伸手摸了摸他們的筋骨,臉上神色便淡了不少。

    吳惟安自然不會去照顧孩子的心思,他道:“你們沒有學武的天賦。”

    和雪竹差遠了。

    而後吳惟安便走了。

    哥哥和妹妹學著吳惟安剛剛摸他們的架勢,摸了摸自己。

    沒有學武的天賦?

    私塾的先生說,他們也沒有讀書的天賦。

    他們怎麽什麽天賦都沒有啊。

    哥哥安慰妹妹:“沒事,爹娘說,隻要我們勤勉堅持,什麽都能做到!你看,你一直招手,哥哥就看到你了呀。”

    妹妹想了想,覺得哥哥說得對。

    兄妹倆爬了起來,又執著地跟上了吳惟安。

    吳惟安不是雪竹,他無所謂這兩人跟不跟,全然忽視。

    這裏的所有人都很忙,除了他。

    雪竹他們早早就下去撈人了,吳惟安從未吩咐過讓他們這般做,可他們就是自己去了。

    清河郡的縣令,也未曾來找過他。如今萬事都有太子在拿主意,而且吳惟安來這,也不是做事的。他隻是過來送些東西,走個過場。

    他原本的計劃是今日便啟程回涼州。

    可現下,紀雲汐不可能會跟他回去。

    她和幾個丫鬟一起,親自給那些災民們包紮傷口。

    看她包紮的樣子,她手法居然很嫻熟。

    這倒是挺出乎吳惟安的意料。

    他站在礦洞的陰影處,視線緩緩掃過這洞中眾人。

    這一刻,紀雲汐和他們站在一起,而他,始終遊離在外。

    吳惟安內心無悲無喜,無動於衷。

    這滿地的傷殘,下方被困等著援救的百姓,都無法在吳惟安心目中掀起任何波瀾。

    隻是,他有些疑惑。

    疑惑紀雲汐昨晚在傘下和他說的那句話。

    他沒懂。

    而紀雲汐也沒再解釋。

    這世間,唯獨有兩件事,吳惟安想不明白。

    陳年舊事是一件,她昨晚說的話是另外一件。

    吳惟安臉上有些倦,他輕輕揉了揉眉間,在深思。

    兩個小不點依舊停在他五步開外。

    紀雲汐此次帶的幾個丫鬟,都會一些簡單的包紮。

    此處礦洞待著的都是老婦病殘幼,其中有不少人在洪水中被倒塌的建築和樹木刮傷。

    紀雲汐在上輩子學過一些急救知識,和外傷包紮手法。

    雖多年未用,但那段時間用的多,稍微熟悉一下,她便找回了當年的手感。

    給麵前的人包紮好後,紀雲汐慢慢起身,活動了一下脖頸,轉身朝一邊看去。

    剛剛她看見吳惟安就站在那,可這會,那兒已沒了人。

    從昨日一直到現在,吳惟安都像沒事人一樣跟著她。

    這滿地傷患,在吳惟安心裏,怕還沒有一地的糧米值錢。

    紀雲汐看向一旁繞著礦洞跑的兩個小孩,想了想,走過去攔住他們,問道:“那位大哥哥呢?”

    哥哥大喘著氣,指了指洞外:“大哥哥,出、出去了!”

    說完後,他又立馬跑了起來。

    那大哥哥臨走前說的,想學可以,隻要他們能在一盞茶的時間繞著整個礦洞跑完。

    初生牛犢不怕虎,兄妹倆不會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紀雲汐聞言,微微一愣。

    她在心裏思索片刻,從一旁拿了把油紙傘,走出洞外,站在坡前往下看。

    看了一會兒,便在下方的人群中找到了吳惟安。

    紀雲汐微微垂眸。

    雨水從傘外濺進來,剛好有幾點水星落在她睫毛間。

    視線稍稍模糊,下方的一切都變得遙遠。

    他最終還是去了。

    也許隻是為了想弄明白她昨晚對他說的話。

    吳惟安是什麽樣的人,紀雲汐自始至終都很清楚。

    雖然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但於親人而言,她希望他能懂。

    吳惟安立於岸前,站在風裏雨裏,各方權衡了一下,還是暴露了自己的身手。

    他會武這事,是不可能藏一輩子的。

    而且,藏一輩子對他而言,反而束手束腳,不便於行事。

    到如今,確實也是時候暴露了。

    不過他也沒暴露得太徹底,維持著比紀家兄弟稍慢一些的速度。

    一艘船正前往岸上,上頭坐滿了被救上來的災民,和劃船的官兵們。

    其中一人看著不遠處在救人的吳惟安,一臉震驚。

    旁邊拿著清河酒的捕快看見,問道:“咋啦?”

    “那好像是吳大人!”

    “什麽吳大人?”

    “我們涼州的知州大人啊!昨日大人前來,我在礦洞裏,跟著縣令見過一麵!”

    “真的假的?!”

    “真的,貨真價實!”

    “那知州大人怎麽親自下來救人了?我們縣令都不可能來,他怎麽來了!”

    “不知啊,而且吳大人居然會武功!這從未聽說過!”

    很快,吳惟安是涼州知州的身份傳遍了。

    大家一時之間都有些不敢置信,官兵捕快們更是恭恭敬敬的,手腳愈發麻利,甚至連喝口清河酒暖身,都有些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大人看見他們偷懶。

    同時,他們也救得更加起勁了。

    知州大人都親自來和他做一樣的事,沒有什麽比這更能鼓舞人心。

    本來大家已經沒什麽信心,如今這場麵,靠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救不過來。

    而臨南軍,卻遲遲未到。

    看見吳惟安,不僅官兵捕快們震驚。

    圓管事更是仿佛見到了鬼。

    這,他家公子不可能做這事。

    如今風大雨大,公子不喜歡淋雨,不喜歡身上濕潤潤的。

    而且公子很久以前便不出麵,重要的事情,他都不親自出手,悉數交給他們四人。

    上回出手,還是五皇子那事。

    更何況是救助災民?

    圓管事將一人放在船上,下意識走到在休息的吳惟安麵前,行了一禮:“公子。”

    吳惟安:“嗯。”

    圓管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仔仔細細打量吳惟安,老臉上帶著深深的不解。

    吳惟安抬起頭,因為此時在眾人麵前,他臉上表情還是非常親和的:“可有何事?”

    但圓管事讀懂了公子眼裏的不耐煩。

    他收回視線:“無事,奴退下了。”

    說完後,圓管事便走了。

    官兵捕快們剛剛便和吳惟安聊了幾句,關係一下子親近了不少。

    有官兵好奇地問:“吳大人,聽說您是讀書人,您居然也會武?”

    吳惟安抹了把臉上的水:“說來慚愧,先頭確實不會。但在上京城來涼州的一路上,想著身上有點功夫,總是好的。便請我六哥教了我一下。”

    說到這,吳惟安看了眼旁邊的紀明焱。

    紀明焱朝吳惟安眨了下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妹夫的意思:“不錯,妹夫確實是我親手所教。我這妹夫,悟性極強,實在深得我親傳呐。”

    剛落在船上的紀明雙:“”

    太子和清河郡縣令急匆匆過來。

    太子找到紀雲汐,問道:“惟安呢?”

    一旁的縣令聞言看了眼太子,又看了眼紀雲汐,很快便收回了視線。

    這李師爺怕不是真的李師爺啊。

    居然直呼大人姓名,看來身份尊貴,在大人之上。

    既是如此,他更是要好好表現,將手頭救災的事做好。

    說不定,日後高升有望。

    紀雲汐回:“他下去救人了。”

    太子微微一愣:“惟安親自下去救人了?”

    到這個官職,是不需要親自下水的。

    紀雲汐點了下頭:“可有何事?”

    太子萬千感慨,對吳惟安更是刮目相看。但此時也容不得太子又太多內心感慨,他道:“我們的人聽到了遠方的馬蹄聲,似乎是臨南軍來了。雲汐,你叫人喚惟安上來罷。”

    紀雲汐:“好。”

    沒多久,吳惟安便上來了。

    紀明焱也跟著,他向來最愛湊熱鬧。

    而紀明雙,還在下方救人。

    紀雲汐人手一條毛巾遞過去,眾人站在路邊,等著臨南軍到。

    聽到這個消息,礦洞裏的百姓們也忍不住心下激動。

    “臨南軍終於來了!”

    “太好了太好了!臨南軍來了!!大家都有救了,有救了!”

    “我等了好久,到了就好到了就好,我家裏幾位兄弟姐妹還在下麵,如今生死未卜。菩薩保佑,他們都平平安安的,沒有事,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

    一時之間,礦洞洞口擠滿了人,朝外邊期待地看去。

    寶福和秋玉剛好站一塊,兩人的手下意識握在一起,墊著腳尖向外頭打探。

    可意識到什麽,兩人迅速分開雙手,各自翻了個白眼。

    連下方營救的官兵捕快們,都時不時朝岸上張望一眼。

    他們這一百多號人,已經撐了好幾日了。

    可哪怕如此,每天依舊有很多人被大水衝走。

    也有很多人,被他們找到時,已經在冰冷的河水中凍沒了。

    清河酒不離身的捕快捏了捏眉心,用了點力氣,讓自己恢複清明。

    這一天下來,風裏雨裏的,他好幾次都感到頭暈目眩。

    甚至有一回兒,渾身使不上力氣,差點被洪水衝走,還是身邊的弟兄及時拉了他一把。

    大家都很累了,急需有人接班,輪著休息。

    可之前他們沒有人,這下好了,軍裏來人了,他們也能稍稍輕鬆些。

    一時之間,眾人都心緒不定。

    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仿佛踩在眾人的心間,大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漸漸地,當頭一人一馬率先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那人一手高高舉著軍旗,一手執著韁繩,朝這邊急駛而來。

    上頭的軍旗在風雨中巋然不動,寫著一個字——

    紀。

    紀雲汐定定望著那麵軍旗,抿緊了唇,兩隻微微搭著的手下意識握緊。

    她對吳惟安道:“那不是臨南軍,是紀家軍。”

    是她二哥的兵。

    可她二哥明明駐守邊疆,離這路途並不近。

    紀雲汐的眼裏,一片冰冷。

    皇帝之所以遲遲不敢對紀家下手,除了朝堂上大哥門下的門生書生牽製外,二哥的紀家軍,才是關鍵。

    一旁的紀明焱盯著那麵旗,心情也一下子沉到穀底。

    當頭那人來得很快,到了近前時,輕巧地一下馬,對眾人道:“各位大人,紀家軍已至!前方軍隊將於一盞茶後到達,紀將軍命我先來通報。”

    此處吳惟安明麵上的官職最大,他出言道:“起罷。”

    錢宜寧站了起來。

    吳惟安問他:“為何是紀家軍?臨南軍呢?”

    錢宜寧恭敬地問:“稟大人,月前將軍收到聖上諭旨,令我紀家軍和臨南軍互換。”

    紀雲汐和吳惟安對視了一眼。

    吳惟安視線下移,落在她緊緊揪著的雙手上。

    他輕抿了下唇,伸手輕輕握住。

    他剛從下方上來,渾身都是濕的,手更是一片冰冷。

    紀雲汐手被凍地顫了下,但她沒避開。

    一盞茶的功夫,眨眼便到。

    一萬紀家軍壓到了路前,當頭一人黑色大衣,銀白色軟盔甲,長發高高束起。

    他麵色威嚴冰冷,手一緊,上好的千裏馬瞬間停下。

    紀明皓從馬上翻身落地,銳利的視線一掃而過。

    紀雲汐和吳惟安攜手朝他微微一笑。

    他深深打量了一眼兩年未見的三妹,又看了看和他三妹攜手的那男子。

    那男子長相清秀,倒沒有他七弟信中說得那般醜陋不堪。

    氣質也還行,迎著他的視線不避不讓,嘴角還帶著抹淡笑,也沒有他七弟說的那般嬌弱如女子。

    紀明皓一看而過,視線落在太子身上時,微微蹙眉。

    此行來清河郡,紀明皓猜到自己會見到三妹,和傳說中的三妹夫。

    可他怎麽都沒想到,居然會見到太子!

    不過這不是說話的地方,紀明皓朝太子輕輕一點頭,再看向旁邊的人。

    紀明焱藏在太子身後,露出一個頭,朝他揮了揮手,而後撒腿就跑了。

    在紀明焱看來,大哥是慈母,二哥就是嚴父。

    他從小沒少被二哥打。

    紀明焱匆匆跑到下方,幾步飛掠間,便找到了紀明雙。

    紀明雙對外頭的事一概不理會,他將手裏的老人送到船上,抹了把臉上的雨:“如何?臨南軍可來了?”

    紀明焱道:“二哥來了。”

    紀明雙哦了一聲,轉身打算離開。

    可忽而,他的腳步一頓,轉身,聲音瞬間變大:“二哥?!”

    紀明焱點點頭:“來的不是臨南軍,是紀家軍,是二哥。”

    紀明雙一愣,忙抬腳就欲朝上方而去。

    從小,紀明雙與他二哥的關係最好。

    可走了半步,見到還被困著的人,紀明雙沒忍心離開,又如往常般去救人了。

    沒救幾人,一小隊一小隊的紀家軍便從坡上整齊有序地跑了下來。

    麾下該如何做,紀明皓在行軍的這一路上已做好了安排,故而紀家軍的行動非常快,沒一會兒,剛剛整齊有序的一萬士兵,便各自做起了各自該做的事。

    一些隊伍去砍樹製船,一些直接如魚般紮入湍急的洪水之中,撲騰著雙臂雙手,朝在呼救的百姓遊去。

    紀家軍是鎮守邊疆,所向披靡,戰無不利,驍勇善戰的軍隊。

    哪怕麵前不是湍急的洪水,是敵人銳利的刀劍,隻要前方有百姓,他們也要往前衝。

    紀雲汐、吳惟安、紀明皓、太子四人站在坡上,沉默地看著這一切。

    從他們的視角看去,下方像是兩窩螞蟻在匯聚。

    洪水浪潮湧過,將螞蟻衝散。

    可等浪潮微微平靜時,螞蟻依舊不死心地朝另一處螞蟻遊去,至死方休。

    紀明皓看了一會兒便收回了視線,他看著衣服濕得還在滴水的吳惟安,問道:“走?”

    吳惟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