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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市中心的酒店套間,吳惟安撿起地上的灰青色襯衫,修長的十指將扣子一顆顆扣上。
而後他慢條斯理披上黑色西裝外套。
將整座城市夜景包攬在懷中的落地窗前, 映出他那幾乎完美的身材比例。
男人赤著腳, 裸露的腳腕精致。
吳惟安先拿了手機, 一邊開機,一邊慵懶地朝落地窗走近,站在窗前望著城市的萬家燈火。
手機剛開,接二連三的消息不絕如縷。
吳惟安倚在窗前大概看了一下, 浴室門被打開,披著浴袍的紀雲汐走了出來。
他也沒回頭, 淡淡道:“經紀人說,狗仔跟到了酒店門口,發現你我先後進了酒店。”
紀雲汐拿了筆記本電腦,在沙發坐下:“嗯, 狗仔搞定了嗎?”
吳惟安收起手機:“搞定了, 但最近論壇中總是有關於你我的各種傳言, 越刪越多。”
一個晚上沒上線, 找紀雲汐的人也很多。
她挪動光標,一邊點開消息框, 一邊問:“你到底想說什麽?”
吳惟安看向落地窗,落地窗上, 朦朦朧朧映襯出後頭沙發上用電腦辦公的紀雲汐。
她的長發在腦後隨意紮了個丸子頭,有些亂。
白色浴袍下, 露出的一截小腿, 筆直白皙。
不免讓人想起, 剛剛浴缸之中的驚豔。
從海邊別墅那天晚上開始, 兩人這種關係持續兩個月了。
他們都挺忙,但也能維持一個星期過一夜的頻率。
吳惟安伸手,指尖在落地窗上圈出紀雲汐的身形:“若有一天壓不下去,到時我們該如何回應?”
紀雲汐:“那就到了壓不下去之時再說。”
吳惟安嗯了一聲,沒什麽情緒起伏地又問了一句:“我們是什麽關係?”
紀雲汐的指尖一頓,她抬起頭:“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係?”
吳惟安輕笑:“我覺得有用嗎?”
他轉過身:“紀雲汐女士,這樣的關係我有些厭了。”
紀雲汐想了想,伸手將筆記本電腦闔上。
在大瑜的時候,兩人的婚事是紀雲汐先提的,而且提了好幾次,這男人才同意。
故而這回,紀雲汐不動如山,就把吳惟安當小白臉養著。
這兩個月來,吳惟安暗示過好幾回兩人的關係問題,紀雲汐就當聽不懂,堅決不掉進他設下的陷阱。
她就想看看,這男人要憋到什麽時候才能明確說出口。
紀雲汐隱下眼中的閃爍:“所以你想結束?”
吳惟安垂眸:“是。”
紀雲汐揚眉:“哦?”
吳惟安從一旁取過手表,緩緩給自己戴上。
他低垂著眉眼:“如果紀雲汐女士想當我女朋友,可以隨時聯係我。如果不想走心,今晚就是我們最後一夜。”
吳惟安走到沙發前,他彎下腰,雙手撐在柔軟的沙發墊上,在她唇瓣間印下一吻:“晚安,紀女士。”
留下這句話,吳惟安幹脆利落地離開了房間。
第二天,電梯門叮的一聲被打開,紀雲汐還沒走出電梯,助理便迎了過來:“紀總”
紀雲汐伸手阻止對方往下說:“我之前讓你買的那本版權,如何了?”
助理稍微一愣便想起,紀雲汐兩個月前就讓他留意一本還在連載的:“半個月前完結,目前已和作者聯係的差不多,這兩天就能簽好合同。”
“很好。”紀雲汐頷首,“你把先印成一冊給我。”
幾天後,片場,中場準備時間,電影的主演們坐在一旁閑聊。
“有點想喝咖啡啦,你們喝嗎?要不要一起點外賣?”有女演員提議。
“可以啊,我也想喝,有沒有哪位老師願意請客!”戲拍到一半,大家都混熟了,說話便沒那麽多顧忌。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在鬧著讓人請客時,吳惟安坐在最角落,拿著手機出神。
坐在吳惟安旁邊的是電影的女主演,在影片中飾演吳惟安的妹妹。
女主演是電影學院還沒畢業的演員,走的是可愛活潑的路線。
她長著張娃娃臉,性格開朗,很得大家喜愛。
女主演本身的形象很契合影片中的角色,演技上沒太大問題。
可以說在座的幾位,隻有她沒被吳惟安嫌棄過演技。
其他人和吳惟安對戲的時候,多多少少都被吳惟安出言說過。
女主演自認為對於吳惟安而言,她是特殊的。
而且在演戲中,吳惟安看她的眼神,寵溺又無奈。
就在大家說笑著要剛進組沒幾天的男明星請喝咖啡之時。
她插了一句:“我倒是想喝惟安哥請的咖啡!”
她有些羞澀,看向吳惟安,笑的時候露出可愛潔白的牙齒:“我還沒喝過惟安哥請的咖啡呢。”
其他人頓了下,也紛紛附和。
“吳老師請的咖啡,我一定不舍得喝,要把咖啡供起來!”
“嘿嘿,今天的下午茶真的吳老師請嗎?想想就很開心。”
吳惟安先前和劇組的演員,也相處得蠻好,他走的不是高冷掛路線。
但因為他的咖位,其他人也沒敢拿他開玩笑。
結果女主演跳了出來,他們當然也要跟上。
關係便是從這些說笑打鬧你請客我買單的小事中一點點變好的,大家都想和吳惟安打好關係。
而且一杯咖啡能花多少錢?對吳惟安這種日進鬥金的影帝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們在座的每一位,哪怕隻是十八線小明星,都看不上這點咖啡錢。
可哪想,吳惟安抬眼看了大家一眼,道:“下次吧。”
眾人一頓,臉上的神情一時之間凝固住了。
這
上完衛生間的唐河剛好聽到這句話,嘴角抽了抽。
他這兄弟,一如既往的摳門。
當年大家還是龍套,手裏沒錢的時候摳門也就算了。怎麽現在,摳的連咖啡都不願意請?
唐河心中吐槽幾句,走過來解圍:“剛剛我就和你們吳老師說了,今天劇組的咖啡我請。”
大家恍然大悟,忙歡呼:“謝謝唐老師!”
吳惟安:“我要一杯卡布奇諾,加三份糖漿,謝謝。”
唐河:“”
一個小時後,唐河拿著那份加了三份糖漿的咖啡上了吳惟安的保姆車:“我說你每天攝入這麽多糖分,怎麽不胖?”
不像他,最近一直被經紀人盯著,隻能喝無糖的。
吳惟安接過,抿了一口:“你每天在跑步機上跑個兩小時,也可以。”
唐河心有餘悸:“那還是算了。”
他坐在吳惟安旁邊:“你這幾天怎麽了?看起來不太對啊。”
吳惟安一手撐著腦袋,看著手機:“我在等消息。”
唐河一臉八卦的湊過去:“你和紀總怎麽了?”
吳惟安和紀雲汐的事,唐河知道。
吳惟安便將那天的事情大概說了下:“你說她到底怎麽想?”
唐河翹起二郎腿:“吳老師,請容許我問一聲,這兩個月,酒店房間是誰開的?”
吳惟安想都沒想,回的毫不猶豫:“她。”
他提出的邀約,地址都會在家裏。
而紀雲汐,似乎經常把酒店當家,明明她名下房產無數。
吳惟安私下認為有些浪費,但她自己賺錢自己花,他管不著。
唐河嘴角一抽,朝吳惟安戴著的手鏈指了指:“這個你自己買的?”
據他所知,吳惟安並沒有代言過這個品牌。
吳惟安:“不是,她送我的。”
他頓了頓,仿佛炫耀般:“她還送了我一個尾戒,但今天我沒戴。”
唐河:“那你送過紀總什麽?”
吳惟安:“幫她拿下盛安的股份?她目前是持股最高的股東。”
唐河:“還有呢?”
吳惟安想了半天,冷靜道:“我自己?”
唐河:“放棄吧,紀總不會再聯係你了。”
吳惟安明白唐河的意思,他試圖解釋:“她什麽都不缺,每個牌子新出的款式,不管是珠寶還是服飾,她自己都有。”
他去她家看過,那一麵麵櫥窗,幾乎亮瞎他的眼。
唐河起身,拍拍吳惟安的肩:“你就是紀總養的小白臉,小白臉就要有自知之明,不要越界。”
語重心長落下這句話,唐河離開了保姆車,剛離開,便傳來他幸災樂禍的大笑聲。
吳惟安:“”
他心情愈發不爽,今日晚上唐河請全劇組的人吃大餐,吳惟安甚至沒有去的心情,直接回了家。
助理將他家打掃幹淨,還幫他取了快件:“吳老師,這是紀總寄來的。”
吳惟安接過,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將包裝拆開。
是一本書,書名叫五皇子。
他眉眼輕動,翻開第一頁,頁麵上是紀雲汐的字。
書裏有我的回答。
——紀
吳惟安一夜未睡,第二天清晨,他將書闔上,仰頭望著東邊剛升起的太陽。
他拿出手機,給紀雲汐打了個電話:“你在哪裏?”
紀雲汐:“在海城出差。”
吳惟安的唇輕揚:“那你等我,我晚上到。”
紀雲汐:“你不是要拍戲?”
吳惟安:“但我想見你。”
想親口告訴她,原來他這麽幸運,幸運到遇見本不該在他世界裏出現的她。
三個月後,十月三十日,桂花香溢滿城市的胸腔。
紀雲汐在車上被吳惟安戴上眼罩,被他牽向未知之地。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噓,秘密。”
“那快到了嗎?”
“快了快了。”
紀雲汐冷靜地問:“快了快了是還有多久?”
上周吳惟安帶她爬山看雲海,也是說快了快了。
是啊,三個小時真的很快。
紀雲汐想到這,和他十指相扣的手動了動,將指尖對向他手心,使了勁。
吳惟安嘶了一聲:“真的快了,五分鍾!”
紀雲汐鬆開勁:“你最好是。”
這回吳惟安還真沒騙她,五分鍾後,兩人明顯進了一處房子。
而後她跟著他爬上階梯,來到一個大概是露台的地方?
在這裏,吳惟安鬆開了紀雲汐的手。
他繞到她身後,將她的眼罩解下。
眼前由黑變成一片光亮。
露台四周擺著精致的蠟燭,玫瑰花瓣灑滿了地麵。
餐桌上的晚餐色香味俱全,每一樣都是精心準備的。
而中間,是一個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
紀雲汐微愣:“我生日不是今天。”
吳惟安望著她,嘴角的笑如天上的月般溫柔:“你在大瑜的生日確實不是今天。”
後半句他沒說,紀雲汐也已經想到了。
現代的紀雲汐,生日確實是今天。
可她從未過過生日,她甚至忘記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隻記得她在大瑜的生辰。
因為在大瑜,每一年的生辰,爹娘哥哥們都會幫她過。
而這個世界,從小到大,她從沒過過生日。
這個世界的紀雲汐,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
紀雲汐抿緊了唇,朝餐桌走去,停在桌邊,看向那個生日蛋糕。
她本以為自己不在意,可此刻看到這個蛋糕,眼前卻莫名起了層薄霧。
小時候的她,也曾期待過的。
雖然後來在大瑜,她真的過得很幸福。但在很久前的小小的紀雲汐,也曾期待過的。
紀雲汐笑了,她偏頭看向他,眼中星星在閃耀:“你怎麽知道的?”
吳惟安輕攬住她的肩,讓她在位置上坐下:“你沒有刻意隱藏你在這個世界的身世,稍微查一下就查到了。”
“我在大瑜的時候,一直有一件事情覺得很奇怪。”他拿出火柴,一根火柴一根蠟燭地點,“你睡覺從來隻擠在角落,不管床有多大。但紀家從小被寵大的小姐,不會有這種習慣。”
紀雲汐訝異於他的細心:“那你為何不問我?”
吳惟安懂她:“因為我能感覺到,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我始終認為,再親密的兩個人,也不必所有事都說給對方聽。但我很幸運,我知道了。”
他頓了頓,望著那亮起的燭光,輕聲開口:“雲娘,我有點心疼。”
晚風吹過,燭光搖曳。
席間安靜半晌,紀雲汐有些幹澀:“已經過去了。”
“我知道。”吳惟安伸手輕撫她的長發,“但還是有那麽一點心疼,怎麽辦?”
不待她回答,他又道:“這樣,你再嫁給我一次吧。”
吳惟安從口袋中掏出戒指,屈膝半跪在她麵前,看著她的雙眼盛著比漫天繁星還亮的光,一字一句,格外清晰:“紀雲汐女士,你願意嫁給吳惟安先生嗎?”
紀雲汐愣愣地看著他,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她仰著臉,手背抹去淚痕:“你從哪裏學的招數?”
吳惟安想了想,回道:“當初演岸羽,我幾乎把出名的影視劇都看過一遍。算是那時候學的?”
他笑了笑:“好了,不要跑題,正麵回答我行不行?”
紀雲汐唇角微微揚起,她伸出手:“我願意。”
戒指被戴上,吳惟安牽住她的手起身,讓她許願吹蠟燭。
紀雲汐閉上眼睛。
在沒穿到大瑜前,她沒有生日,也沒有生日願望。
在穿到大瑜後,她的生日願望隻有一個,便是願爹娘哥哥們平安順遂。
後來嫁給吳惟安有了雲安,她的生日願望也隻有一個,願家人平安順遂。
而現在,她有了兩個願望。
一、吳惟安先生平安順遂。
二、家人們平安順遂。
兩個願望,都有他。
來年開春,兩人的婚禮在海邊的城堡中舉行。
吳惟安主動請纓,婚禮由他一手承辦。
婚禮上每一樣東西,他用的都是最好的。
八卦的網友們,熱衷在各種論壇中扒這個婚禮到底花了多少錢。
最後得出的數字,讓大家倒吸一口冷氣。
吳惟安的粉絲揚眉吐氣。
“總有人造謠吳惟安摳門,這叫摳門??那你們也摳門一個給我看看!”
“之前有人傳,說吳惟安把劇組的道具椅子搬回家自己用,我真的是要被這些sb黑子笑死了。你說黑子到底得多sb,才能造這麽離譜到極點的謠啊。吳惟安會缺個椅子?能不能用你們的腦子想想啊!他怎麽可能會缺那麽一個破椅子!不對,我錯了,這些黑子就沒有腦子。”
“我還看過更sb的造謠,說吳惟安連劇組的紙巾都往自己包裏拿。我到現在還很無語,真想拋開黑子的腦子看看,裏麵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吳惟安演技又好,又潔身自好沒有緋聞,大家找不到地方攻擊,就隻能造謠他摳門了唄。想想黑子們真是可憐。”
“不過話說回來,我好羨慕紀雲汐啊嗚嗚嗚嗚,在城堡中婚禮,旁邊就是一望無際的海,鮮花到處都是,婚紗更是滿足了所有女孩子的期待。”
“我本來覺得紀雲汐配不上吳惟安的,直到我看到了她的照片,再然後我知道了她是盛安的總經理,過不了多久估計就要當董事長了。嗚嗚嗚嗚這樣的美女富婆姐姐,我好愛。”
“紀雲汐一直是我的女神,她一路走來很艱辛的,但她還是做到了。每次想想我女神,我瞬間鬥誌滿滿!”
“別說了,這兩個就是神仙眷侶,我已經酸的冒泡了。”
婚禮給貴賓準備的房間中,唐河拿著電腦劈裏啪啦打字,他眼角還有些紅。
剛剛婚禮上,他一個大老爺們居然感動的哭了!他決定報社!
“那我再說個讓你們酸的冒泡的,你們知道新郎新娘的結婚誓詞嗎?”
“新郎:在很久之前,我一個人看過壯闊的雲海日出,看過一望無際的湛藍海麵,看過晶瑩剔透的冰天雪地,看過神秘的沙丘,我承認它們很美,但它們對我沒有意義,我隻是記住畫下賣掉。直到那日與你同看的雪後初霽,我第一次為景色而心動,從那以後,這個世界,對我有了意義。”
“新娘:很久之前,我沒有願望。之後,我有了一個願望。再之後,還是一個,但多了兩個人。去年十月三十,我有了兩個願望。現在,我的願望變成了三個,它們都與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