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她的心上人,是畫裏走出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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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貼近午時,灑了一陣細雨。

    雨聲細密綿長,給綠植潤了層水色,打濕了地麵就堪堪作罷。

    下午四點多,季靖枝跟許非晚從禦水灣出來,暖陽又掛在剛洗過的天空裏,灑落時碰到綠植被撞的碎碎的摔在地麵。

    斑駁的一片,像碎掉的星子。

    “等等。”季靖枝側身,擋著那一片碎星,站在許非晚麵前,低眉順眼的在給她係外套上的腰帶,“風涼,別敞著。”

    許非晚安靜的站著,看著他笑。

    “笑什麽?”看她眼,他嘴角也跟著彎曲了。

    許非晚伸手,給他撥了撥略長的碎發,“你初到許家那天差不多也是這麽個光景,站在一抹碎陽下,有幾簇花枝在你旁邊。”

    “我當時光顧著看你了。”

    陳年的卷軸展開,那些記憶隨著許非晚的話逐漸清晰起來。

    “我知道。”季靖枝說,模樣太過好看溫乖,“我知道你在看我。”

    許非晚嗯了聲,溫溫的指腹留戀在下眼瞼處,那顆很像淚痣其實是個舊傷的地方。

    “你注意到我在看你,眼神穿過碎陽……燙到我心裏。那時的風,那時的光對我來講都是炙熱無比的。”

    “二哥,那身檢察官製服,好好看。”

    季靖枝俯身,跟她目光齊平,浮世萬景都被他藏到眼裏。

    好好看。

    日照搖金,月籠流銀。

    他是從畫中走來的人。

    “那是製服先入了你的眼,還是我先入了你的心?”

    許非晚抿著嘴角,眼梢之間淬著春日的豔。

    “是穿著檢察官製服的你,迷了我的眼,在入了我的心。堂而皇之的偷走了一個十八歲姑娘一輩子的悸動不止。”

    “我每次見你啊,都像是我第一次初戀。”

    他真的好喜歡聽晚晚跟他說情話,像被擼的舒服的狗子,如果他有尾巴此時此刻一定搖的很歡快。

    沒有尾巴也沒關係,他濃密的睫毛眨的很快。

    眸裏似滴入一抹殷紅,在黑沉的眸子中慢慢暈開浸染,裏頭的流光開始灼亮炙熱。

    他剛剛,把碎在地上的鎏金也藏了進去。

    被晚晚哄的高興的時候,他大抵就是這副狀態。

    他的眼睛會說話,在跟晚晚說:你快親親我。

    許非晚撫了下讓風吹亂的鬢角,順帶壓下鳳眸裏乍起的瀲灩,把春日指頭上那抹豔塗在指尖摸上了眼尾。

    細白的指尖攥著他腰側的衣服,稍稍墊腳……

    “不要墊腳。”季靖枝伸手扶著她的腰,“晚晚,我會為你俯首。”

    許非晚沒說話,卻深情的嗯了聲,高度合適的吻到他嘴角。

    他伸出舌頭舔了下,柔聲說,“好甜。”

    “紅茶裏加了蜂蜜。”

    他搖頭,眼神勾了她的魂兒,“是你很甜。”

    他就勾著她的魂兒,磨砂質感的嗓音繼續勾引。

    “張嘴,晚晚。”

    許非晚攥著外套的那隻手緊了緊,細軟的睫毛抖呀抖,楊柳腰在他上掌心化了水。

    後來,是他抱著許非晚上了車。

    是輛新車,內飾的顏色有點亮,許非晚就看了幾眼就在此被撈到懷裏,側身坐在他腿上。

    “那個隔板……”

    季靖枝掃了眼,捏著她下巴,“新加的。”

    “……”

    臭不要臉的東西!

    “你這樣很流氓!”許非晚很羞,在家裏孟浪些倒也無妨,可在車裏……

    “晚晚想到哪兒去了?”

    季靖枝不要臉的調笑,手上卻解了剛剛親手係好的外套腰帶,更是肆無忌憚的解了她天鵝頸上的絲巾。

    “青天白日,二哥做不了什麽。”

    灼灼的呼吸濺落,燙的鎖骨脖頸那一片酥麻。

    “靖枝——”她膩著嗓子喊他。

    “嗯?”他慵懶的回,水墨畫一般的眉眼撩起,像在斜睨但不無禮,反而透著壞,眸色比剛剛上車前深了很多。

    跟喝了許多酒一樣給染紅了。

    “晚晚,你喜歡哪兒,我們的家你喜歡哪兒。”

    許非晚抱著他,無骨的身子在他懷裏發著顫,她受驚的時候很喜歡把身體縮成一團,像被欺負了的貓兒縮在主人懷裏。

    家在哪兒都可以,主要是身邊陪著的人是不是她的心上人。

    “海雲台就很好。”

    他願意住去海雲台,必然有個喜歡的原因。

    她耳邊的呼吸更燙更灼熱。

    刺麻感從頭皮到了腳趾。

    “二哥!”她還是繳械了,偏著腦袋躲,“我們去見媽媽,你正經點!”

    “那你就不要這個樣子,也不要這樣喊我。”季靖枝撥過她的臉,沉著眼眸,咬上印了一層淺淺月牙的唇。

    “你知道,二哥最喜歡你哪個樣子。”

    今天的季靖枝像有病,糖尿病,賊能撩人。

    說什麽都能甜膩到骨子裏。

    “難,難道不是我哪個樣子都喜歡嗎?”她含含糊糊的辯駁。

    “是,都喜歡。”

    “但也有最喜歡,最忍不住,最想……嘶。”

    講不過的許非晚咬人了。

    “晚晚!”

    就這麽一口,讓他沉下臉來。

    “沒到晚上,別撩火。”

    講的那麽一本正經,好像剛剛耍流氓那個是她一樣。

    許非晚氣惱,低頭咬他鎖骨。

    “你少欺負人!”她控訴。

    季靖枝輕笑,“是我喜歡欺負人,是我壞。”

    “一會兒見了媽媽,能忍住不哭嗎。”才撩完馬上就正經,比變臉還要厲害,“我不喜歡看你哭。”

    “忍不住。”鬧完了,她貼到懷裏,“媽媽傷心了好久,我說了讓媽媽傷心的話。”

    “其實……”

    她腦袋拱了拱,飽滿的額頭抵著季靖枝下巴。

    超像一隻求摸摸的貓兒。

    “其實,我之前真的有那麽一點點恨媽媽。”就算會死,就算生活過得很苦,就算有很多人世的險惡,她也想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

    “我知道。”他聲音很溫柔,順著她的意,漂亮的指骨懶懶的揉著小腦袋。

    他在哄他的貓兒。

    “但是我也很感謝媽媽,如果不是媽媽當初的執意,我就遇不到你了。”

    遇見他,是她此生最好的偶然。

    她眼睛亮亮的噙著暖人的笑,腦袋被摸的舒服了,真就在他下頷蹭了蹭。

    “沒關係。”他垂首,親她珠光的眸子,“我會找到你,我會來跟你偶遇,跟你相愛,就像現在這樣。”

    “把你變成我女朋友,我愛人,我的太太。”

    “哄到戶口本上,逃都逃不掉。”

    許非晚真的被哄到。

    車子開了一路,停到錦上珠的時候,車身上潤著的光影晃了晃。

    季靖枝先下車,扶著車門提醒小心頭頂,許非晚一隻腳剛落地,他的手就伸過來,很漂亮的五指,修長,很直沒什麽異形,勻稱幹淨,而且抓著一把碎光。

    許非晚牽上去,仰頭瞅了瞅六樓。

    好一段時間沒回錦上珠了,自打季靖枝生日就沒再回來。

    兩人並肩而行,走的不快不慢。

    路上偶遇物業,笑著跟她打招呼。

    在電梯裏,季靖枝幫她理外套,其實不亂,就是想分散她注意力,她在緊張,注意力被不斷上行的數字吸引。

    到門口時,許非晚深吸口,做好準備季靖枝才去摁門鈴。

    “哪位——”是許懷柔的聲音。

    沒一會兒就聽到腳步聲,然後逼近。

    滴滴滴——

    門,開了。

    “哪……晚晚!”

    他們過來沒有聯係,直接過來的。

    雲簡在客廳帶小黑團,聽到晚晚兩個字,把小黑團放回嬰兒床就跑出來,隻是她沒敢上前,離玄關稍遠,臉上有喜色也很緊張局促。

    “快進來,快。”

    許懷柔招呼著他們倆進屋,她的拖鞋跟季靖枝的拖鞋都收得好好的。

    “過來怎麽不說一聲,家裏有些亂。”

    許非晚沒說話,看了眼雲簡,嗓子眼癢癢的蠢蠢欲動。

    “媽媽。”季靖枝先替她喊了,牽著晚晚的手,溫乖極了,“晚晚說,好久沒吃您做的菜。”

    雲簡狠狠的點了下頭,摸了下口袋,才想起手機在桌上,“我,我現在就去買菜。”

    “需要什麽,我讓人買了送上來。”

    許懷柔跟上來接過話,“我知道,我跟你說吧。”

    季靖枝點頭,輕輕推了下許非晚。

    “我跟姐姐說點事,你先跟媽媽聊一會兒,嗯?”

    許非晚還是沒說話但點了頭。

    “小榆沒在?”

    許懷柔指了指臥室,“這兩天感冒了,吃了藥在睡覺。”

    “嚴重嗎。”

    “小感冒。”許懷柔側身看了眼許非晚,什麽意思季靖枝就明白了。

    這兩姐弟素日打打鬧鬧,大抵是最親密的了。

    兩人去了書房,把客廳留給雲簡和許非晚,小黑團在嬰兒車裏乖得很,揮舞著胖手胖腳跟自己在玩兒。

    雲簡拿了小毯毯給小黑團蓋上,整理了下沙發。

    “快坐,我給你倒杯熱水。”

    她不太敢直視許非晚,都是餘光在偷瞄,時時刻刻關注她神色變化。

    許非晚還是不說話,以前麵對媽媽她是那麽活潑的姑娘。雲簡自己做主去倒水,從旁邊經過被拽了下。

    拽她的是許非晚。

    “對不起,媽媽……”她開口了,可一開口嗓子就是哽咽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當時我好氣真的好氣,我不知道您為什麽要那麽做,為什麽要把我留下。”

    “您在我心目中一直很好很善良,我覺得那不是您做得出來的事,可,可您……”

    晚晚又喊她媽媽了。

    “我當時……”雲簡轉過身來,握著許非晚的手,渾身都在抖,“我當時有打算把你還給你媽媽,可那時候的你生著病,我準備出門的時候你拉著我了,晚晚。”

    “真的,是真的晚晚。”

    雲簡一邊哭又一邊笑,往前一步把寶貝女兒抱在懷裏。

    還在繈褓裏的許非晚哪一拉——

    就把雲簡的心攥了個稀碎。

    “是我對不起你媽媽,可,可我不會後悔當時留下你,你恨我是應該的,你說的那些話都是對的。是我自私,是我私心作祟舍不得你,你母親把你教給我的時候才生下來3天。”

    “你母親說你都沒睜眼,那時候她離開時迫不得已,我以為就幫著帶幾天。沒想到離開就是那麽久,你是在我懷裏睜眼的,你比小榆早出生三天,因為早餐身體不好……”

    “晚晚對不起,當時我是真的舍不得把你還回去。”

    許非晚還沒做母親,她不太能了解雲簡當年的那種心情。

    但她能夠理解,媽媽舍不得的她的心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