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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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山間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羊叔道人自入定狀態清醒了過來。

    這幾日他的修行可謂是順風順水,這幾具五行屍的效果有些出乎他意料的好,先前修行術法虧損的精元總算是恢複的七七八八。

    可是,他卻沒有絲毫舒心的樣子。

    “怎麽又下雨了?”

    羊叔道人最討厭的便是雨天,他隻覺得雨水滴落的聲音會讓他煩躁。自從修煉左道旁門,踏上邪修之路後,他的耐心就變得越來越差了。

    說到底,還是修行術法需要付出許多天大的代價讓他的心性開始有些扭曲了起來。

    憑什麽那些道門正統修行的正道功法不需要付出代價?

    憑什麽尋仙路求仙緣的人隻能是他們?

    自己修煉左道旁門為何就要這般束手束腳?

    羊叔道人長舒了口氣,吐出胸中的陰霾,瞥了一眼屋內“咚咚”作響的棺材。

    那不知死活的小子似乎是察覺到他起來了,又開始在棺內作妖了起來。

    羊叔道人沉吟了片刻,揮手將林眠的棺材蓋掀開而來。

    “你是在提醒我控屍符的效力到了麽?”

    陽光透過窗戶直勾勾的照射到林眠的臉上,刺眼卻又溫暖。

    林眠貪婪的享受著這難得的溫和,雙眼微眯。

    待適應光明之後,這才看向身前頗為不耐的羊叔道人。

    “我記起來了,我叫林眠。”

    羊叔道人嗤笑一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從棺材裏直起身來的林眠。

    “你是誰與本道何幹?還是說你是想向本道求饒?”

    林眠一本正經的點點頭:“仙長明鑒,小子確實是想求一條生路。”

    聞言,羊叔道人先是一愣,轉而朗聲大笑,直到眼角笑出幾滴眼淚。

    林眠看著失態的道人,不急不躁的等他恢複正常。

    “你叫我仙長?”

    笑夠了的道人直起腰,麵色古怪的看向眼前的年輕後生。\t

    “你可知道我修煉的是左道旁門?”

    林眠笑了笑:“先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不過,那又何妨?左道旁門也好,正統修仙法門也好,不都是求一個仙緣?”

    “既然都是求仙緣,那又有何高下之分?”

    “故而仙之一字道長如何當不得?”

    羊叔道人似笑非笑的看著林眠:“你這後生倒是巧舌如簧,說的話頗合本道心意。”

    “不過,任你說破天了,該死的時候還是得死。”

    林眠無奈的點點頭,又說到:“既然仙長執意要小子的性命,小子自然不敢不從。隻不過,橫豎都是死,仙長可否讓我死的體麵一些?”

    說著又指了指身旁的棺材:“這地兒太小了,死在裏麵未免太憋屈了。”

    羊叔道人皺了皺眉,斟酌了一下兩人的修為差距,還是猶豫的點了點頭。

    “隻要你小子不亂來,這道觀之中可隨意走動。”

    “多謝仙長。”

    “嗯。”

    羊叔道人隨意應了一聲,便不再理會林眠,轉身往後廳房間而去。

    林眠看著道人離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靜室內安靜而又詭異,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以及淅淅瀝瀝的雨聲。林眠沉默的盤坐在屋內的蒲團上,看著被他悄悄掀開了一絲縫隙的四口棺材。

    棺材內四具屍體麵目猙獰,似乎死前受了極大的罪過。拿活人煉屍便是如此,若不是林眠機緣巧合之下穿越而來,原身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林眠雙手合十,躬身拜了幾拜,輕聲道了句得罪,便強忍著心中的不適,伸手朝著棺內探去。

    手指觸碰到屍身,一股冰涼之意洶湧而來。

    此時已是陽春三月,林眠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壓下心中紛雜的想法之後,悄然運轉起體內的五行煉屍術。

    術法運轉,一股黑氣從他體內逸出,讓他不免產生一股暈眩之感。

    但林眠此時卻顧不得許多,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不多時,棺內的煉屍竟也跟著自行運轉起體內的術法。

    “能成!”

    林眠眼前一亮,知道自己賭對了。

    這五行煉屍術雖有五行之分,每具行屍都學的是不同的篇章,但從本質上來說都是同源的,很容易在氣機的牽引下產生共鳴。

    林眠此時觸碰的是木屍,當自己與它的術法共鳴之後,木屍體內的黑氣也不自覺的往外拚命逸出。

    與此同時,眼尖的林眠發現了伴隨著黑氣的還有一絲絲細小的綠色氣息。

    “這應該便是那木行之力吧?”

    林眠小心翼翼的引導著那一絲綠色氣息,順著術法的運行路線一股腦的灌入自己體內。

    不多時,一股生機盎然之意便從他的丹田之處肆意炸裂開來,順著經脈血液流淌全身。

    “木行之力收取中”

    “木行之力收取完畢。”

    得到確認後的林眠精神一陣抖擻,轉而將手伸入了水屍的棺內。

    畢竟羊叔道人不在的機會難尋,他一刻都耽誤不得。

    小雨如麻,雨勢更有著變大的趨勢,道觀蒙塵多時的大門也被雨水衝刷的光亮如新,遠遠望去,好似仙門聖地。

    山間怪石山路被雨水衝刷過後也是泥濘不堪,不時的有些頑石還會順勢從山上滾下。

    而這時,一個布衣老者卻如履平地一般拾級而上。

    掉下的頑石似乎長了眼般的避開他而去。

    老者相貌平凡,遠遠看去和尋常務農的老叟並無分別,但若走進細看,卻能看到他身上的詭異——

    這位老者眼眶裏竟然空無一物。

    老者年紀雖大,腿腳卻很是麻利,很快便來到了道觀門前。

    “羊叔道友,故人來訪。”

    聲音起初很小,仿佛被雨聲蓋得嚴嚴實實,但轉眼間卻又驟然變大,直到響徹林間。

    道觀中,閉目養神的羊叔道人驟然睜開雙眼,神情疑惑:“這老瞎子怎麽找到我這來了?”

    思忖片刻,他還是合衣起身朝屋外走去。

    路過靜室之時,瞥了一眼林眠,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去會個老友,你就在此處不要走動。”

    林眠逗弄著一隻不知從哪裏捉來的山兔,輕聲應了一聲。他看上去似乎心情愉悅,對羊叔道人不經意間占了自己便宜一事也不去計較。

    隻是他腳下的那隻山兔瑟瑟發抖,似乎是被嚇破了膽子。

    山間的雨果真愈下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