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女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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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鬼物生的五大三粗,看上去很是笨重,但身手卻是頗為矯健,全力疾行之下竟發出了“咻咻”的破空聲。

    林眠麵容平靜,看著這頭來勢洶洶的鬼物卻沒有一絲避讓的意思,反而是大開空門,任由它撞向了自己。

    刹那之間,一人一鬼交錯而過。

    緊接著,那鬼物的身形憑空消散,而再看林眠,他的身上卻悄然生出了灰色的鱗甲,原本俊朗清秀的麵孔也變得如同那鬼物一般猙獰。

    打眼看去,此時的他就好似方才那鬼物的縮小版。

    林眠揮了揮有自己先前大腿那般粗壯的手臂,滿意的點了點頭。這鬼物之身不僅皮糙肉厚,而且在受到致命攻擊的時候還會部分虛化,能為他抵擋大部分的傷害。

    唯一的缺點就是換成鬼身狀態後,他的周身丈許之內陰風不斷,完全就是一副大開大合之勢,日後要是想潛行偷襲什麽的恐怕是難度不小。

    林眠思忖片刻,收起了術法神通,重新恢複了人身。

    周身的陰風也開始偃旗息鼓,隻不過,林眠能感受得到,陰風內的怨靈殘魂並沒有離去,而是虎視眈眈的守在他身邊。

    這便是修行此術的代價,怨靈纏身,陰魂不散。

    “有膽子跟我動手的大可前來一試。”林眠冷哼一聲,便不再理會。

    如今幽冥鬼身已經小成,他也該離開這道觀了。

    京州繁華,乃大周首善之地。

    自大周太祖皇帝征討北方蠻夷大捷之後,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故而平日裏京城大街小巷無不是一幅車水馬龍,生機盎然的景象。

    除了林眠住的這條街。

    林眠從京州荒郊天雲山回到外城之後已近正午,而這裏卻依舊冷冷清清,放眼望去隻有三三兩兩的幾個過路行人。

    這幾個行人也無不是一幅神色緊張的模樣,仿佛這街上有什麽駭人的東西正在追趕他們一般。

    其實這條街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

    多年前這裏也是如同外城其他地方一樣熱鬧,隻是不知怎的,似乎是這裏有人得罪了住在內城的某位大人物,隨後整個街道就被“清洗”了一遍。

    說來也是詭異,自那以後,這條街便時常會發生幾起鬧鬼的事情,死的人也越來越多,久而久之也就沒什麽人敢住在這了。

    現如今隻有如林眠這般打小便是天煞孤星,抑或天生命硬不敬鬼神的愣頭青才敢住在這。

    哦,還有滿街隨處可見的野貓野狗。

    話說回來,這地兒雖然詭異,但也並不是沒有好處。至少房屋的價錢足夠便宜。

    所以前些年,林眠的原身便將他父母留給自己的家當全部典賣,在這裏置了處房產,開了家小小的棺材鋪。

    林眠推開“林記棺材鋪”的大門,輕輕舒了口氣。

    正當他想坐下來歇息一會的時候,屋內某個犄角旮旯裏卻猛地竄出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一頭紮進了他的懷中。

    “老黑!你怎麽又翻牆進來了?是不是又偷吃了我廚房裏的臘肉?”林眠拎起它的後脖頸,笑罵了幾句。

    四肢懸空的老黑也不惱,隻是可憐巴巴的看著林眠,口中“嗚嗚”的叫著。

    林眠搖了搖頭,將它輕輕放下。

    老黑是街上眾多野狗中的一員,不知怎麽跟自己特別的親近,所以平日裏沒少來蹭吃蹭喝,有時林眠出門辦事去了,它還會偷偷溜進來自己找些吃食。

    看它毛色漆黑油亮的樣子,這兩日許是在後廚裏偷吃了個夠。

    “行了行了,吃夠了就滾吧。”懷揣厚厚一疊銀票的林眠現在也算是闊綽了,自不會跟一條狗計較許多。

    老黑通人性,見他似乎沒有生氣,性子又活泛了起來。不僅沒有走,反而又是一頭紮進了林眠的懷中。

    “你這畜生倒是頗為懂得討人歡喜。”

    “誒誒誒,這玩意你可碰不得!”

    林眠突然覺得懷中一輕,原來是這黑狗趁他不注意一口叼走了一個白玉瓷瓶,夾著尾巴溜到了牆角。

    “我跟你說,這裏麵的東西你要是吃了保不齊就是一個狗命難保的下場,還不快些還我!”

    林眠神色慌亂,趕緊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黑狗按住。

    隻不過還是晚了一步,這黑狗牙口鋒利的很,這一會的功夫,玉製瓷瓶就被它咬了個缺口,瓶中的丹藥也順勢滾進了它的肚中。

    林眠劈手將剩餘丹藥搶下,細細數了數,一瓶丹藥隻剩下了十枚。

    “你呀你,早晚會因為貪吃丟了狗命。”

    林眠看了眼丹藥,稍微放寬了心。

    這瓶裏的丹藥通體湛藍,晶瑩剔透,卻又散發醇厚的香氣,雖說不知道藥效,但看這賣相大抵也不是什麽毒藥。

    林眠拍了拍老黑的狗頭:“就當你給我試了一次藥吧,也不枉費我平日裏喂了你那麽多次。”

    老黑歪著頭,似乎是聽懂了。

    隻是下一刻,卻見它仿佛受了什麽刺激,“嗷”的一身便奪門而去。

    這大抵是它狗生中跑的最快的一次。

    “難道說老黑吞下的是毒藥?”

    林眠看著它離去的身影,歎了口氣,尋了個瓷瓶將剩餘的十枚丹藥重新裝好。

    這年頭人命都不怎麽值錢,更不要說是一隻野狗了。

    林眠歇息了片刻,便將店鋪的大門虛掩,轉身朝著後院走去。

    “林記棺材鋪”店麵雖然看著不大,但裏麵卻是另有乾坤。

    聽說以前住在這裏的那戶人家家境還算殷實,在後院足足蓋了三間廂房,一間廚房,一間柴房。

    院子空間也大,足以容得下七八個人。

    更不要說院中還栽有一顆柳樹。

    這顆柳樹很是有些年頭了,約莫需要兩個成年男子才能合抱得過來,樹蔭濃密,枝丫粗壯。

    樹下不遠處是一口水井,以及一張石桌,幾張石凳。

    平日裏若不是刮風下雨的天氣,這兒便是他用餐的地兒。

    林眠抬頭看了看,找尋著記憶裏那個熟悉的身影。

    果然,柳樹最粗壯的那顆枝丫上如往常那般係著一根白綾,而白綾上掛著一具穿著一身素衣的女屍。

    女屍光著腳,麵容姣好,一頭烏黑的長發及腰深,看上去大約十歲的樣子。

    此時的她翻著眼白,足有尺許長的舌頭從口中漏出,隨風一蕩一蕩的。若是有人進來看到這幅場景,興許當場會被嚇個半死。

    林眠卻隻是笑了笑,抬頭衝著女屍輕輕喊了句:“柳兒,你怎麽又賴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