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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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君?”

    見那彩兒不似說假,林眠又認真的看了頭頂那虛影一眼。

    虛影朦朦朧朧,呈現出半凝實的狀態,似乎隨時都會消散不見。看他臉部,倒確實是有幾分中年男子的樣子。

    這彩兒口中的閻君身穿一件寬大的長袍,雙手縮在袖中,垂放在腰間,頭上戴有一頂冕旒,倒也確實有幾分君王的做派。

    隻不過這位閻君眼神中並沒有清明之色,而是一副懵懂的神情。

    “你到底是誰?為何能召喚閻君?”彩兒終究是有些承受不起這鬼物帶來的壓迫感,將手中的骨劍重新放回自己的後脊。

    林眠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並不知情。

    彩兒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到:“林公子這份後手果然令彩兒瞠目結舌。不如這樣,我也不想傷了你我二人之間的和氣,我們各自退讓一步,我帶那頭旱魃重回鬼界,你也不準取我性命。”

    林眠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彩兒姑娘莫非是在開玩笑?你殺我可以,我要殺你卻不行是吧?這天下哪來的這般道理?”

    彩兒搖了搖頭說到:“閻君出手我必死無疑,但是在這之前我卻有把握在那頭旱魃身上做些文章,到那時候,別說是你了,這京州一個人都活不了。”

    林眠眯了眯眼:“你這是在威脅我?”

    彩兒這會卻是越說越鎮定了起來:“公子說是那便是吧。”

    “是同歸於盡還是各自退一步?還請公子想清楚了。”

    林眠笑了笑,指了指她的身後:“雖然你這威脅對我挺管用的,但那個小家夥好像挺記仇的。”

    彩兒愣了一下,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

    卻見先前那隻被她一劍斬成渣滓的毛球正氣鼓鼓的瞪著自己,活脫脫一隻脹了氣的河豚。

    “河豚”衝著彩兒咧了咧嘴,露出了幾根細小的尖牙,口中不知又在念叨著什麽。

    仿佛是為了驗證林眠所言不假,這小家夥轉頭便衝著身後的高大身影揮了揮爪子。

    那道閻君虛影似乎與它心意相通,一雙滿是迷茫的眼眸很快便看向了彩兒。

    眼神裏滿是蒼茫以及對生命的蔑視,看的彩兒一陣頭皮發麻。

    不等她有任何動作,卻見那閻君垂在身邊的右手高高舉起,一隻已然接近透明的手掌自上而下緩緩劈過。

    隱約中,林眠似乎聽到了一陣輕微的破殼之聲,約莫過了一息的功夫,他便又重新回到了趙家村的土窯前。

    這閻君輕飄飄的一掌下,困了兩人多時的幻境竟是被輕易破開了。

    見到重新出現的兩人,鍾意趕忙衝上前來,一把攙住了林眠,眼神中滿是關切。

    “怎麽樣,你倆還好吧?”

    林眠擺了擺手:“我還能撐住,巫行兄就不太行了。”

    “你沒事就好。”鍾意鬆了一口氣,下意識的忽略掉了地上巫行眼裏的憤懣之情。

    “這陣仗是誰弄出來的?”看著不遠處那道高大的身影,鍾意這才吃驚的問道。

    林眠指了指不知什麽時候又爬到自己頭頂的黑毛球,無奈的說到:“你得問這家夥。”

    看著一臉萌態的黑毛球,鍾意頓時來了興致,伸手將它從林眠頭上摘了下來。那毛球似乎也不在意,任由她將自己抱在懷中。

    “這小家夥又是哪裏來的?”

    林眠砸了咂嘴:“說來話長,總之它來頭不小就是了。”

    鍾意“哦”了一聲,卻也懶得追問,隻是一門心思的逗弄黑毛球起來。

    “快看,那大家夥要出手了。”

    那閻君將幻境生生撕裂開之後,並沒有停手,而是招式一變,又是平平無奇的一掌拍向彩兒。

    掌勢緩慢,但彩兒卻似乎被某種規則之力束縛住了,愣是呆在原地一動不能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隻巨大的手掌將自己拍飛。

    她倒也是個不屈不撓的狠人,明知敵不過這閻君虛影,卻還是咬牙從後脊處抽出了那根骨劍。

    隨著她一陣不要命的淩厲攻擊,那根骨劍上頓時布滿了坑坑窪窪的缺口,不過卻也勉強扛下了閻君的一擊。

    林眠皺了皺眉頭,他注意到那虛影在這接連兩擊之後,本就不怎麽凝實的身形又是消散了許多。

    “我們走遠一些,那虛影要動真格的了。”

    鍾意點了點頭,伸手拉住巫行的右腳,將他拖著一起後退了十幾丈。

    正如林眠所料,那閻君虛影似乎是被彩兒打出了真火,放下了高舉的右手。

    不等彩兒喘口氣,隻見它竟伸手將身上的長袍前襟撩開,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之中衝著彩兒單膝跪了下來。

    鍾意伸手掐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巫行,喃喃自語:“這鬼物不會是臨陣叛變了吧?”

    林眠也是一頭霧水,不解的搖了搖頭。

    “原來有關閻君的傳說是真的。”

    “戒嗔和尚!你打過了那頭旱魃?”看著光著膀子渾身焦黑的戒嗔,鍾意頓時樂了起來。

    戒嗔歎了口氣:“哪有那麽容易,那頭旱魃隻是迫於閻君的威壓,不敢造次罷了。”

    林眠點了點頭,問道:“不知戒嗔大師口中所說的傳說是什麽?”

    戒嗔指了指正單膝跪地的閻君虛影:“相傳這閻君掌控世間人牲的陽壽,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住他的一跪,光是這其中的反噬之力就不是尋常人能扛得住的。”

    正如戒嗔所言,高空中的閻君隻是堪堪一跪下,一股沉重且浩蕩的威勢便從那尊幾近消散的身影中呼嘯而出。

    凝結的宛如實質般的壓迫感化成了一柄巨型長劍,以閻君為中心,劍身為半徑,快速的畫了一個圓。

    “你們躲我身後!這閻君的攻勢是不分敵我的!”戒嗔怒吼一聲,便將林眠三人護在了身後,通體金光四起,硬生生的吃了閻君這一擊。

    所幸他們離得不是很近,戒嗔隻是吐了口血便撐了下來。

    可那彩兒就沒這麽好運了。

    離閻君不過三尺之隔的她承受了閻君這一擊的絕大部分力量,手中那根骨劍還沒撐過一息便碎成了一片片的骨頭渣子,本就幹瘦的軀體更是出現了數不清的細小傷口。

    看她那副隻出氣不進氣的樣子,應當是活不了多久了。

    林眠看了一眼逐漸消散了的閻君虛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怎麽,舍不得這麽好的一個幫手?”鍾意倒是頗為了解他。

    林眠無奈的點點頭,正欲回話,卻又聽到身前戒嗔大師的驚呼:“那女人竟然還沒死透!”

    果然,那彩兒雖然已經癱倒在了地上,但她的這副軀殼卻是那張寡婦的,故而隨著的裂開,一道白光從中一閃而逝,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便是一頭紮進了那旱魃的身軀之中。

    先前迫於閻君威壓不敢造次的旱魃頓時又狂暴了起來。

    令林眠奇怪的是,這畜生卻並沒有衝著他們而來,反而掉頭向那片槐樹林奔去。

    “把巫兄先放在這裏,我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