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情況，雖然容筠得了你的一半修為，但是赤影劍的靈力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她那一劍看似凶猛，倒是不至於要你的命。你現在的虛弱，主要是分享修為得到的反噬，以及那次你轉移了她的夢魘。夢魘一直潛伏在你的玉府深處，你隻要道心稍微不穩，它就會刺激到你的心魔。”

    “心魔……”蕭緲的目光飄忽起來，“我一直無法突破的原因啊。”

    “修真界多少人困於心魔最後不得飛升，幾百年的壽元到了盡頭，鬱鬱而終。可是蕭緲，你不該選擇這樣虛度下去。是時候徹底解決心魔了。”

    蕭緲合眼，玉府恍惚現於眼前，心魔如一潭死水，被他多年修煉出來的造化壓製住。可當他的心念稍微一動，心魔就化成了一道人形水柱。

    十四歲小女孩的模樣。

    她在他麵前奔跑著，歡笑著，而他永遠觸碰不到，把握不住，就像是為了懲罰那天的錯誤而生。

    師父說過，掌門也說過，隻要他揮出心中之劍，斬殺了這道幻影，他就能突破晉升化神境界，成為九州第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化神期修士。

    但，他揮不出。

    傷她一次就是終生悔恨，他怎會再傷她第二次。

    在受了她一劍之後，他終於體會到了她當年的痛苦。

    玉府中的一切也開始慢慢產生變化。

    心魔，成長了。

    “阿緲……”

    “蕭緲……”

    “混蛋！流氓！蕭王八蛋……”

    心魔長成了二十餘歲的女人模樣。

    她長大了，不小了。

    接下來的變化是潛藏深處的夢魘，慢慢探了出來。

    蕭緲忽然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他伸出手，雙腿卻滯留在原地。

    邁不出去。

    跑步過去。

    阻止不了……他阻止不了夢魘和心魔融為一體。

    她不再是人形的水柱。

    而是真正成為了午夜夢回時常常見到的那個人。

    隻是，忽而是容筠的臉，忽而是大師姐的臉。

    她甚至發出了聲音：

    “神仙哥哥，你喜歡誰？”

    “阿緲，你喜歡她還是我？”

    “師兄，你喜歡她，是嗎？”

    “混蛋，我就知道，你忘不了你的白月光小師妹！”

    她們……她還真是傻容筠啊。蕭緲終於明白了。

    他總算知道這段時間容筠一直在鬧什麽別扭了。

    蕭緲睜眼，臉上不見一絲內心波動的痕跡：“徹底解決心魔，靠什麽？”

    “很多人……靠殺妻證道。”林沂知當然清楚他的心魔會是誰，他隻是小心翼翼地提起了這一點。

    “噢。”

    可他噢什麽？噢是考慮殺妻證道還是不考慮？

    沒有人不會想修煉突破到下一個境界，大部分人的仙路漫長孤獨，親人、愛人、友人，或許都擁有過，最後都會慢慢成為——說難聽點，就是踏板、墊腳石，變強的機遇。

    林沂知給自己倒了杯茶，有些不悅地問道：“從心魔滋生的那日起，你就應該能想到這個的。如果說容筠內心深處是真的想要你死……”

    “不會的。”

    “可是昨夜……”

    “我要去找她。”

    林沂知差點嗆住：“我知道你皮糙肉厚劍體雙修能扛能打，但是你現在最好靜養幾日，反正容筠暫時不會有危險，勸你還是別去作死。你現在拿什麽去打慕辭楓和姚策？”

    蕭緲翻身下了床，換上了一身墨黑長袍。

    林沂知一瞧，還真是個說幹就幹的行動派，“你真要走？還有幾天的靈草補藥要用呢！”

    “嗯，拿來吧。”蕭緲坦然伸出手掌。

    林沂知差點氣笑：“我說，你，現在，給我留在江都靜養！”

    “林沂知，這些日子的照顧和幫助，多謝你了。”

    蒼白虛弱的臉上泛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林沂知第一次看到他滿眼真誠，驚訝地揉了揉眼睛，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你你你……還是別謝我，你一謝我，我就總感覺不對勁。”

    以前蕭緲笑眯眯的時候可是滿眼算計，今天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因為太虛了？

    “我在這世上，少有你這般真心可靠的好友。”

    “呃……”靠！蕭緲轉性了？“幹嘛突然這麽肉麻？毛病？”不就旁敲側擊、暗示含蓄地打聽了一下他會不會殺妻證道、殺容筠除心魔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