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這小丫頭原本是跟著師父學唱戲的，後來戰亂，戲班子倒了，她也流離失所，因為看著機靈，被買回來當丫鬟。

    她學起傳言來，惟妙惟肖，那語氣和精氣神簡直讓人身臨其境。

    “奴婢剛才去打聽歐陽府上的消息，說是歐陽府上出了大事兒，不知怎的家道中落，入不敷出，如今全靠歐陽老爺一個人的俸祿在維持生計。就有歐陽府上出來采買的丫鬟說，說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娘娘，說娘娘因為不滿當年歐陽雪封皇後，出手打壓歐陽家，百姓都說娘娘是蛇蠍心腸，連自己的娘家都不放過……”

    歐陽靜聞言，倒是從中看出了某人的手段，賣可憐，賊喊捉賊，這都是歐陽雪管慣用的伎倆。

    當初她還是聽娜雅說，歐陽雪已經被打入了冷宮。

    如今她回來了，新仇舊恨，恐怕是不可能再讓歐陽雪安然地待在冷宮裏。

    這些事兒，她要親自去做，這些仇，她也要一點點去報。

    當年芷湘因為護著她喪命於王府，歐陽雪又對她趕盡殺絕，她難產之時，歐陽忠傑連看都沒有看過她一眼，如今她回來了，這些人……都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隻是拿回那些嫁妝，對她來說還不夠。

    隔了兩天，歐陽靜去了宮裏，馬車停在了宮門外，進了宮，就直接去了冷宮。

    她還是第一次來到冷宮這樣的地方，比起別的宮殿的奢華繁盛，這裏像是無人問津的荒郊野外。

    灰塵撲鼻，一用器具物件也都是半舊的，歐陽雪能在這種地方苟延殘喘到現在，倒也出乎歐陽靜的意料。

    這冷宮清冷了許久，冷宮的掌事正和幾個宮女坐在那打葉子牌，聽聞歐陽靜帶著人來了，忙起身撤了牌桌，帶著冷宮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誠惶誠恐地給歐陽靜磕頭行大禮。

    誰不知道，如今歐陽靜雖然不住在宮裏，卻是這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

    她不僅是王爺的寵妃，更是曾經親自帶兵上過戰場的女中豪傑，關於她手段狠辣的傳聞都已經成了坊間的傳奇，而後宮之中的這些管事，更是親見，如今太後如何在宮中抄錄經書。

    這女人，是她們萬萬得罪不起的。

    “奴婢們參加王妃，王妃娘娘萬福金安！”整整齊齊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冷空氣，讓這冷宮也多了一絲人氣。

    歐陽靜也不倨傲，示意眾人起身。

    “歐陽雪在哪個房間？”歐陽靜看向冷宮的掌事。

    掌事宮女額頭微微侵著汗，上次歐陽雪生了疾病，還是她派人給歐陽雪找來了歐陽忠傑看病，算是保住了歐陽雪一命。

    可誰都知道，王妃雖然是歐陽雪的長姐，可這姐妹倆不僅不親密，還是仇敵。

    看來以後，不僅不能夠善待歐陽雪，還要變本加厲去做賤她，才能讓王妃心裏舒坦些。

    一路引著歐陽靜到了歐陽雪的房門前。

    “娘娘要不要帶塊麵紗，這冷宮的氣味有些難聞。”掌事宮女頗為諂媚，“冷宮不比別的，關進來的都是犯錯的妃嬪，吃的也都是餿了的冷飯，更不會有婢女服侍，過的生活苦不堪言。”

    掌事宮女說得比較誇張，為了討好歐陽靜，她幾乎一路都彎著腰，生怕哪句話說得不對了，惹怒了這攝政王妃。

    歐陽靜沒說什麽隻看了墨染一眼，墨染心領神會，打開了歐陽雪的房門。

    一股惡臭鋪麵而來，歐陽靜差點沒有吐出來。

    再看房內，滿是灰塵，歐陽雪披著棉被半坐在床榻上，頭發淩亂，骨瘦如柴，哪裏還看得出她是當初那個最得盛寵差點就當了皇後的歐陽雪。

    似乎是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看到歐陽靜。

    歐陽雪看清來人的時候，臉上憤恨的表情格外清晰。

    “你來這裏做什麽！”歐陽雪呸了一口，“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歐陽靜，你有本事就殺了我，若我不死，早晚有一天，我要你生不如死！”

    歐陽雪喪失理智一般，狂罵著。

    那邊掌事宮女為了討好歐陽靜，幾大步走過去，抬手就給歐陽雪一個耳光，“瘋婆娘，你還不快閉嘴，看到王妃娘娘，不下跪還敢罵罵咧咧的，這是對王妃娘娘的大不敬，是死罪！”

    “去你的死罪，你收我好處的時候怎麽不記得有死罪！”歐陽靜說著一口濃痰吐到了掌事宮女的身上。

    那掌事宮女最怕的就是歐陽靜知道她曾經幫過歐陽雪的事兒，當即就與歐陽雪扭打在了一起，“你別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收你好處了！”

    歐陽雪也不示弱，“天知地知，怎麽看著如今宮裏變了天，就要為你的新主子來做賤我啊，我告訴你，你不配！你這種兩麵三刀的人，給我提鞋都不配！”

    在冷宮積怨多日，歐陽雪的嘴巴也變得很毒。

    墨染見狀，忙示意那冷宮的掌事退出去，留下空間給歐陽靜和歐陽雪獨處。

    那掌事也算是個有眼色的，灰溜溜地退了出去，墨染也放下手中的食盒，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房內隻剩下了歐陽雪和歐陽靜。

    歐陽雪冷笑道，“怎麽是想手刃了我嗎？來啊，拿出你那寒光匕首，往這裏捅！”

    她的手一下下戳著自己的心窩子。

    歐陽靜不聞不問，而是打開了食盒，食盒裏是精致的糕點和飯菜。

    那都是歐陽雪以前唾手可得，如今想吃也吃不到的，她記不得多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如今問著飯菜的香味，肚子裏就響起了嘰裏咕嚕的聲音。

    她吞著口水，明明很想吃，卻不能吃，她知道歐陽靜的醫術，若是在這飯菜裏放了毒，她吃下去，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憐憫我啊？”歐陽雪自嘲地笑笑，隨手掀翻了那食盒，秀色可餐的飯菜灑了一地。

    歐陽靜起身踱步到歐陽雪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既然你如此不識抬舉，那往後我會叫掌事的日日送豬食給你吃。”

    “你欺人太甚！”歐陽雪咬牙切齒，“你若是心裏懷恨於我，大可以刺死我！”

    “死？”歐陽靜的臉上有明媚的笑容，“那太便宜你了，我不會讓你體會一下失去一切的滋味，你的命還長著呢，慢慢享受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