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雪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被關在了類似牢房一樣的地方。

    這裏潮濕陰冷，地上連稻草都沒有，能聽到不遠處有水流滴答滴答的聲響。

    她以為是被宇文梟抓住了，她抓著欄杆歇斯底裏地喊，“宇文梟，你憑什麽把我關起來，如果不是我幫你殺了嶽明君，你有本事自己去殺？你怕背負天下罵名，不過爾爾，都是雞鳴狗盜之輩！”

    她罵罵咧咧，罵了宇文梟又罵歐陽靜，可就算她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搭理她。

    到時她隔別的牢籠裏，有個熟悉的身影發出虛弱的聲音，“雪兒，你喊不到人的。”

    歐陽雪一愣，循著聲音望過去，是歐陽老夫人，她被綁在一根木樁上，臉色很是蒼白。

    再以此看過去，隻見，每一個牢籠裏都關著一個歐陽家的人，歐陽忠傑、歐陽……就連管家都在其中，每一個人似乎都被折磨得筋疲力盡。

    “哈哈！真是報應啊！你們當初把我當做棄子，沒有任何一個歐陽家人去冷宮關照過我，就連我那所謂的親生父親都為了討好宇文梟和歐陽靜而對我不問不顧，如今怎麽樣，還不是被你們的好女兒，好孫女關到了這地牢裏！”歐陽雪笑得淒涼，聽得人渾身不舒服。

    歐陽老夫人談了口氣，“雪兒，你怎麽還是沒想明白，不是我們拋下你，是你心術不正。”

    “心術不正？”歐陽雪抓著欄杆，露出一副凶相，“我的言行，我所想的，都是歐陽家的根兒，若我心術不正，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歐陽靜把你們抓起來，你們不去記恨，反倒說起我來，當年若非我深得恩寵，歐陽家哪裏會有那份榮光！”

    “你！逆子！”歐陽老夫人啐了一口，嘴角有血跡流了出來，“你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我們也不是被靜兒抓來的，是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畜生啊……”

    歐陽老夫人的雙手都被綁在欄杆上，身上的傷口也被灑上了鹽水，喘息間都疼痛難忍。

    歐陽雪愣了一下，不是被歐陽靜抓來的，那又是……

    她不住的搖頭，絕不可能是聶尋歡，她昏倒之前，明明記得是聶尋歡來救她的，甚至為了救她還和宇文梟起了衝突，再之後的事情，她記不得了，醒了就已經被關在了這裏，索性身上的傷，都是從馬車上摔下來的時候摔的。

    “你少危言聳聽，什麽人不人鬼不鬼的！”歐陽靜白了歐陽老夫人一眼，“我看你是老糊塗了，老眼昏花。”

    歐陽老夫人氣急，“我當年真是眼瞎，還偏疼你一些，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無禮莽撞，很快你就知道了，被聶尋歡抓進來會……”

    歐陽老夫人長出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對於歐陽雪，她們歐陽家已經是仁至義盡。

    歐陽雪赤腳站在冷冰冰的地麵上，並沒有把歐陽老夫人的忠告聽到耳裏。

    心裏還存有期待，希望這一切不過是歐陽老夫人危言聳聽。

    地牢裏暗無天日，她也不知過了多久，地牢的門開了，有兩個身材健壯的人，把她帶離了地牢。

    她沒有鞋子，一路被兩個人帶著走，已經磨破了腳。

    路上有隱隱的血跡，她的腳心鑽心一般的疼。

    走出地牢仍然是漆黑沒有光亮，漫天烏雲，不見星光。

    春寒料峭，她冷得身體略微有些抖。

    還好走了沒多遠，就被帶到一間房間裏。

    房中有淡淡的香味，那是熟悉的味道。

    “尋歡……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歐陽雪看到聶尋歡的身影，幾乎是不管不顧就衝了過去，想要在他的懷抱裏尋求一絲溫暖，一絲庇護。

    可身後那兩個人去牢牢地按住了她的肩膀，還凶狠狠地告誡她，“別亂動！”

    歐陽雪不可思議地看著聶尋歡，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一直等一直盼來的聶尋歡會把她關在地牢裏，還讓兩個人鉗製住她。

    “尋歡，你救了我，為何又要這樣待我。”歐陽雪淚如雨下，她肩膀抖動著，哭得哽咽。

    聶尋歡卻恍若未聞，“我要你把你記得住的，你和歐陽靜有過的交集，都一點一滴說清楚，不能有任何遺漏，也不要誇大其詞。”

    聶尋歡近乎命令般的語氣，讓歐陽雪止住了哭聲。

    她愣愣地看著聶尋歡，半晌，苦笑著搖搖頭，開始回憶，從她記事起與歐陽靜有過的交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盡管她不知道為什麽聶尋歡要了解歐陽靜的過往，但她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就要盡可能地去說，還要說得慢一點，長一點，這樣她就能夠不用回到那冰冷潮濕的地牢，起碼可以讓身子緩一緩。

    “我有傷，能不能給我包一下傷口。”歐陽雪懇求道，“好歹看在我們從前相識的份上。”

    聶尋歡不為所動，“你盡量說，若沒有能說的，就帶她回地牢。”

    “有……我有……”歐陽雪忙說，她是萬分不想回到地牢裏的，唯有絞盡腦汁，無奈從前她對歐陽靜諸多不滿，共同生活在歐陽家的時候，歐陽靜除了整日悶在房裏看醫書，吊念她的生母，幾乎所有的生活都是乏善可陳的，在她的印象裏，歐陽靜是個木訥的人。

    若說變化，也是從那次在宮中，被歐陽靜撞到她和嶽明君歡愛，從那時候起，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伶牙俐齒，睚眥必報。

    從可以任人拿捏的包子，變成了讓她畏懼三分的攝政王妃。

    再以後呢……她的醫術聞名天朝，她竟然還有本事帶兵打仗，原本手無縛雞之力的嬌滴滴的女人，竟然還可以殺人如麻。

    她從前是根本不動功夫的，難道是在王府裏跟著宇文梟學的？

    還有數次她派了人企圖殺掉歐陽靜，都被她一一化解了，她派去的人縱然辦事不力，可人多，歐陽靜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脫了，還殺掉了她的人。

    如此想來，仿佛那次歐陽靜可破頭像是一個分水嶺，從前和以後的她，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她變了太多，除了容貌還是那副樣子，人卻是天差地別。”歐陽雪覺得這是個機會，索性說道，“我從小與她一同長大，我幾乎可以確定，如今的這個歐陽靜……不是從前的那個歐陽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