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靜的眼裏有一絲驚慌殺過，她要緊牙關，喊道，“聶尋歡，你再向靠近我，我寧可死，也絕不會讓你玷汙。”

    “玷汙……”聶尋歡玩味地說道，“原來我在你眼裏竟然如此的不堪。”

    他的笑容變得猙獰，伸出手來，要去扯歐陽靜的肚兜，歐陽靜拚命往床榻上縮，她的小腹傳來劇痛，那種疼讓她臉色變得蒼白，人也軟弱無力，眼淚在眼眶打轉。

    不知是那泫然欲滴的淚水，還是她蒼白的臉色，聶尋歡原本猙獰的笑意消失了。

    “你不舒服？”聶尋歡一臉關切，就好似與她是相熟的舊友一般。

    歐陽靜別過頭，不理聶尋歡，隻是她腹部疼得厲害，汗水把頭發都粘成了一綹一綹的。

    “來人，讓程大夫過來。”聶尋歡見歐陽靜臉色不對，也顧不上別的，一邊穿衣服，一邊喊人。

    很快程大夫就趕了過來，見聶尋歡一臉凝重，他也不敢怠慢。

    抬手想給歐陽靜號脈，歐陽靜不從，一直不肯把手伸過去。

    聶尋歡板著臉，一把拉過歐陽靜的手腕，“你想死，可我偏不想讓你如意。”

    程大夫顯然已經習慣了言語惡毒的聶尋歡，隻是……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聶尋歡對一個女人如此的緊張。

    他忙給歐陽靜號脈，這脈象……程大夫臉色有些難看，“這位小姐的動了胎氣，如今隱隱有滑胎的跡象，隻是……”

    “有話直接說，別吞吞吐吐的。”聶尋歡有些不悅。

    程大夫扶額，忙戰戰兢兢地說道，“隻是我一向對外傷頗有研究，這婦科一道，我並不精通，我聽聞歐陽小姐本身就是極為厲害的醫女，不知可否請歐陽小姐自己說一個方子，再有我去給歐陽小姐抓藥來服用。”

    滑胎……聶尋歡原本以為歐陽靜如果失去宇文梟的子嗣，他會發自內心的高興。

    可這會看著歐陽靜蒼白的臉色，他竟然不從去想他和宇文梟之間的恩怨糾葛，而隻是擔心她的身體……

    一定是因為她前後性格差異的變化，因為諸多事情，他才會格外關注歐陽靜的。

    如果歐陽靜就這麽死了，他又上哪兒去找人給他醫腿……

    “孩子是你的，要不要保，你自己決定，要保胎，就寫藥方。”聶尋歡說著讓侍女拿了筆墨紙硯。

    可歐陽靜的身體情況，根本坐不起神來，她疼得滿頭是冷汗，手連毛筆都握不住，又怎麽會寫藥方。

    “你說，我寫。”聶尋歡抓過筆，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為了保住宇文梟的孩子，而替歐陽靜寫藥方。

    “黃芪、黨參、肉桂……”歐陽靜的聲音越來越模糊，說道最後，如同囈語。聶尋歡不得已要離得很近，才能聽到她的聲音。

    他聽一味藥，就寫一味，每次俯下身子聽藥名的時候，總是會因為與歐陽靜格外近的距離而心跳加速，她的呼吸打在他的臉上，她身上那淡淡的香味，讓他沉迷。

    說完最後一味藥名的時候，歐陽靜昏睡了過去。

    聶尋歡喊了兩聲，她也不曾醒來，焦急地看向程大夫，“她這是怎麽了？”

    程大夫不敢妄言，又給歐陽靜把脈，“應該是太過疲累，身體又有滑胎跡象，昏厥了過去，不過無礙，隻要保胎藥喝得及時，大人孩子都不會有事兒的。”

    “速去抓藥。”聶尋歡冷聲吩咐。

    程大夫匆忙地去抓藥。

    聶尋歡不良於行，並不方便照顧人，可他……看著歐陽靜難受的模樣，也不忍心離開。

    叫了個丫鬟給他打下手，他親自留在房間裏照顧歐陽靜。

    那丫鬟戰戰兢兢，怎麽也沒想到寨主太人竟然會對一個女子如此伏低做小。

    誰都知道，聶尋歡似乎對女人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厭惡。

    尋龍寨幾乎很少有侍女一類的，她們這幾個丫鬟，還是最近因為要伺候歐陽靜，才被買來的。

    平日裏幾乎不會有靠近聶尋歡的機會。

    她對聶尋歡的印象都是冷酷無情，殺人如麻，讓她很是害怕。

    竟然沒想到，還能看到聶尋歡如此溫柔的一麵。

    她擰好了帕子遞給聶尋歡，接尋歡頭也不抬地接過去。

    他拿著帕子，輕輕給歐陽靜擦著額頭和臉頰。

    “取一套真絲的中衣給她換上。”春日裏天熱，蓋著蠶絲的被子，若是穿比甲會熱，歐陽靜身上的衣衫早被他扯爛了，這會大夫等人來回出入，聶尋歡也不希望歐陽靜被人看了去。

    小丫鬟手腳很是麻利，很快就拿來了一套中衣，原本遞到了聶尋歡手上，以為他要親自給歐陽靜去換。

    卻不想聶尋歡別過頭，“你給她換。”

    聶尋歡的腿不方便，小丫鬟隻當時他不方便動彈，又或者是不屑於為歐陽靜做這麽多。

    等到她給歐陽靜換衣服的時候才發現，聶尋歡竟然好似清純的少年郎一樣，竟然還特意側過頭去不看歐陽靜的身體……小丫鬟很是詫異，原本她們聽到屋內的聲音，都以為聶尋歡早已經對歐陽靜……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聶尋歡的臉頰微微泛紅，竟然是有些羞澀的模樣。

    今日所見的聶尋歡，完全與一眾下人裏口口相傳的，不似一個人。

    “寨主，換好了。”

    “下去吧。”聶尋歡轉過身，又用帕子給歐陽靜擦拭了一番。

    不多時，程大夫帶了熬好的藥過來，藥很燙，歐陽靜又一直咬緊牙關，喂了幾次都喂不進去。

    聶尋歡忙喊了小丫鬟來保住歐陽靜的頭，他則坐在床榻上，耐心地吹著藥，等到藥的溫度好一點，再把藥輕柔地喂到歐陽靜的嘴裏，一小碗藥，喂了足足一刻鍾，才喂完。

    中間有幾次，有人敲門要稟報事情，聶尋歡都露出一臉不悅，罵走了來人。

    小丫鬟看到如此作態的聶尋歡，心底對歐陽靜這個女人更為好奇了。

    歐陽靜吃了藥，臉色也慢慢恢複如常，睡得也更深沉了一些。

    聶尋歡又陪了一會兒，見她確實無恙，這才叫人推著竹椅來接他。

    兩個親信扶著他坐到了竹椅上，竹椅下麵按了輪子，他可以自己轉著輪子走，也可以讓親信推著竹椅走。

    這會他剛要走，忽然聽到一直昏迷的歐陽靜，嘴裏發出呢喃的聲音，她靠近過去，才聽清楚，她在喊，“宇文梟，宇文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