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人劍拔弩張。

    尤其是宇文梟的人，都憋著一口氣。

    既然王爺和王妃已經和好如初，他們也都清楚王妃那樣的人，是不可能自己流掉孩子的，那孩子一定是聶尋歡動的手。

    一麵是弑子之仇，一麵是失去的雙腿和眼睛。

    這樣大的仇恨，非一方死而不能償還。

    宇文梟的親衛手裏都提起了兵器，把宇文梟和歐陽靜牢牢地護在中間。

    相比較來說，聶尋歡的親信倒是稍微放鬆了一些，幾個人站在聶尋歡身後，雖然也是一臉凝重，卻沒有露出什麽殺意。

    聶尋歡的白衣在夜裏格外顯眼，月光如同水銀一般傾瀉而下，映得他如勤學的書生，多了幾分瀟灑飄逸。

    當然，這隻是表象，歐陽靜最清楚不過聶尋歡是怎樣一個衣冠禽獸。

    現在，這位衣冠楚楚的小人，意味深長的目光一一掃視過眾人，最後長久地停留在了歐陽靜身上。

    他到底還是低估了歐陽靜對宇文梟的愛意和信任。

    聶尋歡從沒想到歐陽靜竟然能為了不讓宇文梟難過悲傷，最終選擇哪怕要撕開自己的傷口，哪怕要暴露她隱藏多年的秘密，也要和宇文梟走。

    這種機關算盡卻最終功虧一簣的感覺，讓他很不爽。

    更不爽的是，自從他把歐陽靜抓來以後，歐陽靜每天都是苦大仇深，沒有過任何笑顏。

    現在她站在宇文梟身邊，就神采奕奕，哪怕臉色仍舊蒼白，人也還是虛弱，可一雙眼眸卻恢複了神采，明豔動人，有剪水湧動。

    憑什麽，憑什麽他宇文梟就能夠擁有這樣的女人。

    聶尋歡心有不甘！

    宇文梟略向前了一小步，把歐陽靜擋在了身後，阻隔掉了聶尋歡的目光。

    聶尋歡不滿地皺了下眉頭，看來，他也低估了歐陽靜在宇文梟心裏的地位。

    傳說中嗜血冷漠的攝政王，竟然會對一個女人如此的關懷備至，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宇文梟周身都散發著寒意，他挑眉，居高臨下地看向聶尋歡，“夜深露重，聶寨主就不用送了。”

    “送還是要送的。”聶尋歡意有所指地說道，“畢竟我與王妃有舊。”

    又是同樣挑撥離間的話語，歐陽靜若非身體不適，恐怕早就飛身而起，拚了命也要咬下聶尋歡“一塊肉”。

    宇文梟握緊了她的手，給她帶來慰藉和安撫。

    轉身，看向聶尋歡，“先皇在位時，聶寨主在宮中與歐陽雪夜夜笙歌，如此說來，你倒還真都算是與王妃有舊，姑且算王妃的半個妹夫。”

    宇文梟平日話不多，可他真的要毒舌一個人的時候也是很腹黑的。

    一席話說得聶尋歡氣血翻湧。

    他那時候在宮中和歐陽雪，不過是純粹的發泄。

    把歐陽雪當成他發泄欲望的工具而已……如今竟然被宇文梟拿來詬病，又是在歐陽靜麵前，聶尋歡的臉色登時就白了。

    他眯縫著眼睛，表情更是陰翳了幾分，“倒是不知王爺如此能言善辯。”

    宇文梟也隻有對歐陽靜才會有耐心，這麽多年唯一能讓他一直想要聊下去的人，也就歐陽靜那麽一個人，他並不想和聶尋歡寒暄，索性拉著歐陽靜往外走，明麵上看是不再理會聶尋歡，實則他的親衛一直都在堤防聶尋歡。

    眾人走出了沈明誠的私宅，上了官道，路口停了兩輛早就準備好的馬車。

    馬車上備了店家準備好的清粥小菜都是歐陽靜愛吃的，這會子還是溫的。

    不僅如此，還準備了厚的毯子，軟軟的靠墊，歐陽靜坐在馬車上的時候，看著這精心布置的一切，心裏既暖又愧疚。

    “王爺，我何德何能。”歐陽靜一眼不眨地看著宇文梟，“我沒能保住這個孩子。”

    宇文梟心疼地攬過歐陽靜，讓她躺在他的懷裏，“你的身體要緊，孩子沒了，以後還會有，可若你真的不回來……”

    後麵的話宇文梟沒有說出口，那種可能性光是想一想，他都難過的窒息。

    歐陽靜有些心虛地抬頭，“王爺，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也許在你看來會有些不可能，但這都是真的。”

    原本宇文梟是希望歐陽靜能好好調養好身體，再說這些傷神的話，可這件事既然能夠讓歐陽靜當時差點就不回京中，恐怕早就成了歐陽靜的心結。

    與其一直讓她藏在心底惶恐不安，倒不如讓她說出來，反倒是能紓解心緒。

    他就靜靜地聽著，隨手給歐陽靜倒了一被參茶。

    歐陽靜喝了一口，幹巴巴的嗓子也滋潤了不少，她這才娓娓道來，“我本名葉淩然，是天機門的聖女，當初被人所害命喪黃泉，我本以為餘生至此終結，卻不想，醒來以後，我竟然還活著，隻是換了一具身體，就是你現在所認識的這個歐陽靜。我從未有意要隱瞞王爺，隻是這太過匪夷所思，我不知從何說起。”

    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略帶試探的語氣，都彰顯出了她內心的不安。

    宇文梟從歐陽靜的後背環著她，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嗅著她發間的清香，心滿意足的地說道，“不管你是歐陽靜也好，是葉淩然也罷，你在我眼裏都隻是你這個人，哪怕你長成醜八怪的模樣，也永遠是我的王妃。”

    這麽驚天動地的秘密，宇文梟卻三言兩語就接受了。

    歐陽靜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王爺沒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宇文梟搖頭，“你說了我就信，你不說，我不會。”

    不會去問天機門是個怎樣的地方，不會去問她見到木靈犀時候的異樣，不會去問……他和她的餘生還很長，他可以等，等到她徹底願意敞開心扉的那一天。

    歐陽靜記不清這個夜晚她被宇文梟感動了多少次。

    心底最後的那一點隔閡和桎梏都被宇文梟的給融化了。

    馬車飛快地行駛在官道上，原本一路順暢而平穩，不知為何，在天亮十分拉著馬車的馬受了驚，忽然就呈現了癲狂的狀態，馬車也左搖右擺，差點把宇文梟和歐陽靜摔出車來。

    “不好，有敵襲！”有親衛高喊一聲，那邊墨隱眼疾手快，長劍直接刺向馬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