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定居小閣中,名句趁西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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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羽便在這多寶閣中住下了。

    這裏位置倒也不錯,臨近錦官城的集市,若是對應前世,至少也是二環以內。

    就是條件艱苦了些。

    一進房間,就隻能看到四麵石牆,東西也不多。

    唯一張木床,一塊蒲團,一套桌椅而已。

    長條的布局,有點像膠囊公寓。

    用嚴耿的話來說,多寶宗基本都是修士家庭出身,財大氣粗,住得起豪華別墅。

    但是修行之人不能貪圖享受,要懂得在最平凡的條件裏修出良好的心境。

    林羽倒也心領神會,別名其實就是體驗生活。

    這就是富二代的仙俠版本,仙二代的追求。

    反正自己就是來找個容身之地,湊合湊合過就行了。

    因為知魚名為多寶閣閣主,卻從來不管事,所以便由嚴耿給他安排了工作。

    工作內容便是算賬。

    多寶閣麵積不大,店裏擺放的法寶也算不上多。

    真正的大宗交易,往往都是由城內的勢力直接給出訂單,再由知魚交回宗門內,統一煉製,再運回多寶閣,交到買家的手中。

    也就是說,真正的大買賣都走的是批發路線。

    這店裏的零售,隻能算是副業。

    法寶這東西,有錢人一買一大堆,窮人一輩子買不起。

    一天能有一兩個人進店,已經算是大豐收。

    就這一兩個人,還光看不買。

    對著法寶摸上半天,等癮過夠了,就轉身離去。

    絲毫不談價格的事情。

    林羽三人說是分工,反倒不如說是給自己找點心理安慰。

    嚴耿負責整理貨架,每日便蹲在那貨架麵前,東擦一下,西擦一下,把法寶拿下來,又重新擺回去。

    說是整理,倒不如說是排列組合更形象。

    嚴薑則是負責櫃台,也就是上輩子每個公司的前台。

    長相甜美,算得上是多寶閣的門麵,隻可惜半個月都完成不了一次收銀活動。

    隻好整日呼呼大睡,打發無聊的上班時間。

    而林羽,被分配的是算賬的工作。

    拿起賬本一看,最近一次的交易,已經是三個月前。

    厚實的賬本上,一共就用了前幾頁,端的是空空如也。

    白天上班,晚上修煉。

    這便是多寶閣的常態。

    一到白天,林羽便學著嚴薑的模樣,幹脆找了一把太師椅,把賬本抱在懷裏,睡起大覺。

    他不知道嚴薑是什麽情況,可他自己是真的睡覺就能修煉。

    對此,嚴耿表示甚是欣慰。

    小夥子的適應性很強。

    剛來店裏,就掌握了工作的真諦。

    他可是花了整整三年才悟透。

    錦官城,蜀中書院。

    一個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正提著毛筆,悠然練字。

    筆走龍蛇,甚是工整。

    光是看上一眼,便讓周圍的學子感到心曠神怡。

    紙上三個大字,黃知行,便是中年人的名字。

    作為四品大儒,蜀中書院的院長,每日慕名而來,觀摩他書法的人,都數不勝數。

    正當他滿意地放下毛筆的時候,一個身影直直走了進來。

    同作儒生打扮,卻是一個秀發女子。

    如果林羽在這兒,一定能認出她來。

    她便是改換了行頭的劉薔。

    “先生好字。”

    黃知行笑了笑,示意劉薔入座,拿起香茗,品了一口,問道:

    “近日進展如何,可有詩作?”

    劉薔攤開一張紙,擺到黃知行的麵前:“自從上個月踏入六品詩心境以來,我便常常琢磨,如何寫出上好的詩作。為了采風,我還跟著範叔的車隊,去丹鼎宗走了一遭,可惜還是毫無頭緒。”

    黃知行接過紙張,上麵寫著一首絕句。

    碧樹連雲萬丈長,薄紗乍瀉一天光。

    斜陽照破橋邊路,滿目遊人飾粉妝。

    他一番,給出了點評:

    “畫麵感不錯,有可取之處,但是有些俗套了,不夠讓人眼前一亮啊。”

    劉薔輕輕歎出一口氣:“先生有所不知,我每次想要寫詩,就總覺得心裏全是前人的句子,好像天下詩詞已經被古人寫光了一樣。”

    “誒,不能這樣想,”黃知行一擺手,“要善於發現生活的美好,從不同的角度去剖析。”

    劉薔眼珠一轉,想到了林羽,隨後便再度開口:

    “我這兒有一句友人詩作,不知先生可否點評點評?”

    “請講。”

    “還似舊時遊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這正是進城之時,林羽不經意間念出的詩句。

    細細聽完,黃知行已經瞪大了雙眼。

    “絕妙!”他急忙拿起紙筆,趕忙記錄下來,“車如流水馬如龍,這個比喻,實在是絕妙。”

    看到黃知行的表情,劉薔也露出了笑容。

    六品詩心境,顧名思義,便是煉就詩心的境界。

    對於儒生來說,詩詞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在這個階段,讀詩,悟詩,作詩,是儒生最在意的事情。

    若是一個儒生的詩句,可以名傳四方,對於詩心境的修煉進展,幫助極大。

    詩心圓滿之時,詩句甚至可以變成傷人的利器。

    這也是整個儒生體係頗為重要的攻擊手段之一。

    當日他聽林羽念出這一首詩,就已經頗為驚豔。

    今日得到四品大儒黃知行的驗證,果然是好詩好句。

    “小薔啊,你這個朋友,不會就是你自己吧?”黃知行激動地捧著紙張,對這句詩顯然愛不釋手。

    可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朋友”,他也很是懷疑。

    蜀州的儒生,基本都在他這裏修行,會從什麽地方突然冒出來這麽一位詩才豔豔的人?

    多半是劉薔的謙辭罷了。

    可沒成想,劉薔卻是趕忙搖頭否認:“真的不是我,先生。”

    隨即,她補充道:“若是我能寫出這樣的詩句,我的詩心恐怕已經一夜圓滿,一步登天了,您看我有這樣的跡象嗎?”

    黃知行細細看去,果然劉薔還是一番初入六品的樣子不假。

    “那是誰寫出了這樣的句子?來日我定當要好好交流一番。”

    劉薔捂嘴輕笑:“是一個武者朋友。”

    “武者?”

    黃知行愣住了。

    作為蜀州一等一的大儒,西南一帶最有文化的讀書人之一。

    他平日裏最瞧不起的,就是粗鄙的武夫。

    當然,三品的城主除外。

    他打不過。

    可沒想到,按劉薔所說,這麽絕妙的詩句,竟然是出自一個隻知道舞刀弄槍的武者?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