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翻作俠客行,樓上滿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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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櫃看著開始沉思的林羽,心裏忍不住地猜測。

    這突然冒出的年輕人,究竟是何許人也?

    脫口而出就是三首詩,已經有兩首佳作。

    大周詩壇何時出了這樣的人物?

    對於這還在醞釀之中的第三首,他更是隱隱升起極高的期待。

    一旁的王兄,開始提筆,緩緩書寫。

    將剛才林羽所念的兩首詩記錄在紙上。

    不愧是眾人頗為推崇的同輩儒生,書法雖沒有特別的飄逸之感。

    卻也是筆酣墨飽,突出一個酣暢渾厚。

    算得上基本功不錯。

    就連掌櫃也不禁默默點頭。

    在尋常儒生裏,這個字,也有中上之準了。

    不多時,兩首詩便寫在了紙上。

    林羽瞅準時機,手指輕輕點了點紙上空白處。

    示意他繼續寫。

    隨即悠悠開口。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氣勢一瀉千裏,一口氣將讀到這裏。

    乃是前世詩仙李白所作俠客行。

    這首詩本遠不止這四句的長度,可林羽當年就並未背全,隻記得最膾炙人口的前四句。

    於是沉吟之後,將這四句緩緩道出。

    王兄趕忙將其寫下。

    筆速加快,配合著詩中的萬丈豪情,竟寫出了幾分瀟灑。

    掌櫃此時摸著胡須,已是讚不絕口。

    之前因為林羽未能親手題詩的不悅早已全部拋到腦後。

    這首詩渾然一體,氣勢統一,光是讀之,就有熱血上衝之感。

    他雖保持著中年模樣,卻是因為他登臨四品浩然境時,尚不足四十歲。

    脫離凡胎,被浩然正氣徹底改造之後,他的容貌便一直定在了這個樣子。

    隻要他不去影響,便能在有生之年一直保持這般形象。

    而他實際上的年齡,早已七十有餘。

    以這般年紀,本該是看淡了風雲,不再年少輕狂。

    卻在看到這首充滿少年感的詩句之後,也萌發起久違的意氣。

    實在是不可思議。

    這樣的詩詞,恐怕還真隻有武者才好作出。

    “妙哉,妙哉!”

    他終究沒能忍住,溢美之言,脫口而出。

    林羽微微一笑,指著三首詩空缺的題目之處。

    緩緩開口:

    “登百雲樓有感三首。”

    以此作為詩題。

    既然大儒親自過來相求,還許諾了酬謝,那便給足他的麵子。

    將他的百雲樓直接寫進詩題中。

    王兄聞言,趕忙提筆,匆匆寫下。

    掌櫃看了這一幕,果然勾起幾分笑意,吩咐人過來準備裝裱。

    甚是滿意。

    再看了一番之後,發覺還缺了什麽,於是問道:

    “真是鬧了笑話,還沒問公子的名諱呢。”

    林羽莞爾一笑,拿過筆來,輕輕寫下。

    林十七。

    這幾個字筆畫很少,他終於敢於欣然留下自己的筆跡。

    “啊”離紙最近的王兄,最先反應過來,忍不住一聲驚呼,“原來你就是林十七?”

    “林十七?”

    在場所有人都默契地出聲,紛紛看向了淡然的林羽。

    林十七何許人也?

    可是最近大周詩壇最有話題度的新人。

    望江南車如流水馬如龍、望江南於錦官城贈劉薔在大周詩壇早已如雷貫耳。

    最近更是傳出一首簡短的小詩。

    花非花,霧非霧。

    短小卻雋永,蘊含許多哲理。

    短短兩三月的時間,三首絕妙詩詞信手拈來。

    在大周詩壇,已經算是極為罕見。

    而更具有爭議性的便是,他乃是一位武者。

    從未有一個武者,能在作詩填詞方麵,吊打絕大多數儒生。

    眾人瞠目結舌地看著林十七這三個字,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位竟就是傳說中的武者詩人。

    不少儒生此時已經想扇上自己一巴掌。

    林十七直奔徐州而來的消息,其實早在黃州之時就不脛而走。

    如今看到一位武者出現在百雲樓上,竟然完全沒有往他身上去想。

    以至於現在羞忿難當。

    而那位一直載錄著詩句的王兄,此時卻是猛然一顫。

    一股浩然正氣從他的體內奔湧而出。

    林羽正有些不解,卻見他已經深深作了一揖。

    “王載多謝林公子吟詩之恩。”

    林羽輕輕將他扶起,卻聽他繼續說道:

    “實不相瞞,在下於詩心境修行,已有兩載,其間也作出許多詩詞,讓詩心錘煉緩步推進。”

    “在諸位朋友之間小有詩名,本來在下已有些沾沾自喜,以為立命境已然在望。”

    “可沒成想,詩心前段時間便已趨近圓滿,逾九成之況,卻反而滯留此處,始終無法突破。”

    “每每吟詩,都覺得未能有新意,越發陷入瓶頸。”

    “今日聽聞公子吟詩,又有幸親手載錄三首初次麵世的佳作,竟引得我詩心獲得不少感悟,一舉突破詩心境。”

    “今日立命,承蒙公子之恩,王載感激不盡!”

    聽了王載的話,林羽總算明白了。

    以前便曾聽劉薔解釋過,儒生感悟詩詞,對於詩心錘煉,也會有效果。

    大部分儒生,隻有機會感悟那些已經名聲大噪的詩句,所以效果甚微。

    而林羽每次寫詩,對於這些儒生來說,都是從未聽聞的新作品,所以感悟的效果遠超被傳誦之後。

    王載更是親手參與了三首詩的第一次載錄,因此得到了最多的收獲。

    以至於卡了許久的境界,乍然闖過。

    終於進入五品立命境的修行。

    他輕輕嘬上一口甜沫,擺了擺手:“舉手之勞罷了。”

    按照他的觀點,對於劉薔,他直接將對方名字寫進詩題中。

    對於周通,他直接把署名權交給對方。

    這些方才算是助對方突破的手段。

    王載這種,積累已久,趁勢突破的,對他而言,還真隻能算是順手。

    實在是沒啥好值得顯擺的。

    這等無所謂的態度,落到眾人的眼中,卻是格外的淡然。

    “年紀輕輕,既有那般‘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的不盡豪情,卻又有助人突破,並不沾沾自喜的寵辱不驚。”掌櫃看著林羽,心裏忍不住泛起了感慨。

    這樣的少年,在整個大周,真是極為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