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風揚問：“你要去？”

    “……”舒瑤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唔了聲：“剛剛梅老爺子給我打了電話，既然他這麽希望我去，我去就是了。”

    “我也會去，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還有我陪著你。”

    舒瑤心裏一陣窩心，和他東拉西扯了會兒，打了個哈欠，後來也不知道電話掛沒掛就睡了過去。

    ……

    外麵天氣變幻，上午還是陽光明媚，下午就下了傾盆大雨。

    舒瑤是被幾聲春雷驚醒的，出了一身汗，胸口惴惴，因為做了噩夢，呼吸有些急。

    一看時間，都下午兩點多了。

    舒瑤洗了個澡，下樓吃了午餐，問了在客廳打掃的傭人姑姑有沒有回來。

    傭人道：“姑奶奶回來了，不過一回來就去了祠堂，一直沒有出來呢。”

    舒家的祠堂在後院。

    過年還有正月十五的時候舒瑤來過，逢年過節時祠堂裏都會燒香祭拜。

    繞過一條回廊，往前麵是個亭子，再穿過去對麵就是祠堂了。

    門口沒人。

    祠堂的門虛掩著，舒瑤正要出聲，忽然聽見裏麵傳來了哭聲。

    雖然是大白天的，可是在這樣的天氣裏，又是祠堂這樣的地方，舒瑤還是不由打了個寒顫。

    “……是我、都是我、害得華家家破人亡的是我……害得華金言和步薇死生不複相見的也是我……都是我……所有的惡事都是我做下的……”

    “……”

    什、什麽？姑姑在說什麽？

    舒瑤隻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心一下子竄了上來，渾身都如同浸泡在了冰水裏一樣，凍的刺骨。

    祠堂裏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而後停了下來。

    舒瑤再也沒有勇氣去推開那扇門，轉身跌跌撞撞地跑進了大雨裏。

    ……

    “姑奶奶。”

    田叔歎著氣進來，把瘦了一大圈的舒美蘭從地上攙扶起來，“姑奶奶這是何必呢。”

    舒美蘭不說話。

    田叔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她，隻道：“家庭醫生已經過來了，姑奶奶還是去讓醫生看看吧。”

    舒美蘭搖搖頭，頓了頓，問道：“舒瑤呢？”

    “小姐身體不舒服，今兒一直待在樓上休息呢。”

    兩人從祠堂離開，到了客廳的時候，舒美蘭下意識往樓梯口的方向望了一眼。

    她知道，下午的時候舒瑤去過祠堂了。

    ……

    舒瑤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影樓。

    七點多，在影樓附近的早餐店慢悠悠吃了個早餐，差不多八點半才去開門。

    沒一會兒其他人都到了，大家紛紛打著招呼：“早啊。”“早啊舒瑤姐。”

    舒瑤今天化了妝，精神看著還不錯，把買過來的早餐分給她們。

    尹初雪拿過一杯豆漿一口氣喝了一半，打量舒瑤：“喲，今天化妝啦？”

    舒瑤笑了笑：“是啊，今天起得早，有時間。”

    兩人聊了會兒，舒瑤上了二樓，還沒打開電腦，尹初雪就風風火火地衝上來了。

    “怎麽了？”

    舒瑤看她一臉的蒼白，剛想打趣她是不是封煜又來了，聽見尹初雪道：“警察來了。”

    “噗。”

    舒瑤一口豆漿噴出來，“警察？”

    尹初雪拉了拉她的胳膊，“說是今天一早在河裏打撈出來一具發脹的屍體，是……舒大鵬的。”

    “啪”

    手裏的豆漿掉在地上，濃濃的豆漿濺出來濺在了舒瑤的白鞋上。

    “你剛剛……說什麽？”她唇角動了動，懷疑方才可能是自己幻聽了。

    “先下去吧。”

    尹初雪拉著她：“警察同誌還在下麵等著呢，我陪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

    舒瑤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被尹初雪給拉著下去的，一樓有兩個穿製服的警察在等著。

    “舒小姐你好。”

    女警察上前來，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通，然後催促似的看著她。

    舒瑤聽懂了，今早有人報案說在河裏看見了一具屍體，報警之後把屍體打撈上來，很快就確認了屍體的身份。

    死者正是舒大鵬。

    舒大鵬已經沒有直係親屬了，警方那邊唯一查到的也隻有他的養女舒瑤。

    警方這邊的意思是，讓舒瑤去認領屍體。

    “不是，警察同誌---”尹初雪把舒瑤擋在了身後，“那個舒大鵬和我們家瑤瑤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瑤瑤脫離他們家都十幾年了，不信你們去查。”

    “你這是什麽話？”

    男警察皺眉，“現在人都死了，你們為人子女的，連去收屍都不肯？”

    “……”

    尹初雪可不怕，她撈起袖子正要好好說道說道，門外走進來個人，“怎麽回事？”

    “謝警官。”

    來人正是謝西虞。

    “你們先回去吧，”謝西虞對兩個警察道：“剩下的我來處理就行。”

    兩人巴不得，點點頭便走了。

    謝西虞看向舒瑤，舒瑤臉色白的要命，唇瓣動了又動，不知道該說什麽。

    半響才低聲道：“勞煩謝警官帶我過去吧。”

    謝西虞點點頭，尹初雪不放心，要跟著一起去，舒瑤卻說不用，她一個人能行的。

    車子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謝西虞道：“死者初步估計死亡原因是失足落水，警方目前正在調查死者生前的社會關係，關於你的養父……舒小姐知道多少？”

    舒瑤搖搖頭。

    她腦子有點亂，不管再怎麽努力地去細想也想不出來什麽有用的東西。

    謝西虞見狀也不多問了，帶著舒瑤下車，和負責的警察打了個招呼之後帶著人去認領屍體。

    舒大鵬的屍體已經被水泡的發白發脹了，被一張白布蓋著。

    雖然一直恨這個人恨不得他死，但如今真的看見他的屍體了，舒瑤卻沒有那種報複的感覺。

    多年前舒大鵬帶給她的傷害還在，但已經淡了。

    如今……她來替他收屍，算是看在已經過世的養母身上。

    因為有謝西虞幫忙，手續辦的很快。

    ……

    下午差不多七點。

    舒瑤打車到華藝集團樓下的時候剛好碰見了剛剛見完客戶回來的錢助理。

    今天的事情錢嘉恒已經知道了，謝警官打電話過來給賀總的時候他就在邊上呢。

    想說一句“舒瑤小姐節哀”，想了想又覺得這麽說不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