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鬆不知道，眼下的李亥玄哪裏還會顧及執法隊，一旦自己身份暴露，隻有死路一條。

    兩人就這麽短暫的交流間，蝕骨之觸的火焰已經從錢鬆的手臂蔓延到了他的肩膀。

    火焰過處，錢鬆的一條胳膊已經華為了焦炭，另外一條胳膊也在持續燃燒，用不了多久也廢了。

    強烈的疼痛、死亡的恐懼，讓錢鬆歇斯底裏：“我隻是跟蹤你而已，李亥玄你就要取我性命！為什麽！”

    “不為什麽！”李亥玄並沒有解釋，隻是以淡漠的嗓音回應著錢鬆。

    後者可能連到死都想不同，李亥玄為什麽會這麽果斷的殺他。

    錢鬆知道今天自己多半是跑不了了，連執法隊都鎮不住李亥玄，當即也不再求饒，狀若瘋狂的嘶吼道：“是你逼我的，一起死吧！”

    話音剛落。

    嗡！

    恐怖的力量轟然間在錢鬆眉間複蘇，厚重的黃色光華湧動間，就要在他眉形凝聚成形。

    那是錢鬆在調動自己的先天靈籙，在真實的戰鬥中，修士一般不會動用先天靈籙。

    因為它會一瞬間抽幹修士體內的所有靈力，一擊不中，就隻能淪為待宰羔羊了。

    但如果修士已經到了不得不動用先天靈籙的時候，那麽必然已經是山窮水盡，準備要一擊決定出生死的時候了。

    看樣子，錢鬆已經知道今天必死無疑，準備在領死之前打出自己的最強一擊，將李亥玄擊殺在這裏。

    可李亥玄何等警覺。

    幾乎是錢鬆的眉心綻放出光芒的刹那。

    他的雙手就已經從錢鬆那被燒得隻剩下兩截焦炭的手腕上鬆開了。

    咻！

    身形急退，突破後的李亥玄速度明顯比之前快了一大截，包裹著火焰的身體化作一道藍色流光，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原地。

    同一時間，錢鬆眉心的先天靈籙已然凝聚完成，化為一枚三寸大小的符籙。

    幽暗得伸手不見五指的亂石坑中，符籙爆發出恐怖威能，最終化身為一枚房屋大小的法印，朝著亂石坑轟下。

    轟隆隆！

    大地震顫，蔓延出裂痕，亂石坑中的碎石被法印的力量震得漫天飛舞，黃色的能量將那一片區域完全淹沒，數丈高的巨石被黃色能量所觸碰都在頃刻間爆開。

    錢鬆這最後一擊的威力可想而知，饒是在亂石地的邊緣都能感受到大地的震顫感。

    這一擊要是打在人身上，怕是要通了七竅的修士都要當場殞命。

    可惜錢鬆雙眼不能視物，根本不知道李亥玄已經逃離了之前的位置，因為在他的估算中，李亥玄就算是逃也逃不出自己先天靈籙的攻擊範圍。

    顯然他失算了。

    亂石地邊緣，李亥玄平靜的撤去了身上激昂的火焰靈力，雙目淡淡的看著那一枚在亂石地中留下了深刻印記的法印。

    因為沒有了錢鬆的靈力支撐，一擊之後，先天靈籙化作的法印最終隻能化為點點淡黃色能量，消失在了天空。

    “通六竅修士舍命的一擊，果然不容小覷。還好他眼睛不看不到，不然他朝著我直接打過來，我恐怕跑也難跑開。”嘴裏呢喃著，李亥玄等到坑中的煙塵散去了些許，這才慢悠悠的順著自己之前逃跑的路線再次進入亂石地內部。

    嗒嗒！平緩的腳步聲響起，伴隨著藍色的光亮。

    李亥玄回到了之前和錢鬆戰鬥的位置，後者已經躺倒在地，氣若遊絲了。

    蝕骨之觸的火焰還在他的身體上燃燒著，沒有了靈力抵抗火焰，錢鬆的大半身體都被火焰吞噬。

    如今隻留下了腦袋和下半截身體還算完整。

    聽得腳步聲，已經瀕臨死亡的錢鬆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轉過頭，看向了李亥玄，這時候他的眼睛終於能看清了。

    李亥玄毫發無損，站在自己的麵前，以漠然的表情俯視著自己。

    此時的李亥玄臉上依然沒有了往日的笑容，臉龐冰冷得像是一塊萬古不化的寒冰。

    錢鬆這才意識到，原來這才是李亥玄的真實麵目，平日裏的笑容都是偽裝。

    他很後悔，如果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肯定不會跟過來。

    或者是他根本不會去招惹這麽一個怪物。

    錢鬆幾乎都快忘了，李亥玄在當年的外門傳聞中，可是和巫馬麟、皇甫五芩齊名的怪物。

    以他剛才表現出來的實力，其實不用偷襲自己，恐怕自己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死得不冤。”錢鬆曬然一笑，最終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他已經氣息斷絕，但在他身體上燃燒著的火焰還是不曾熄滅，慢慢的將他僵硬下來的麵龐吞噬。

    李亥玄一直就這麽靜靜的看著，直到錢鬆完全化為了一灘灰燼，適才悠悠開口：“我知道你是巫馬麟的人。怪隻怪你跟錯了人。”

    錢鬆以巫馬麟馬首是瞻這件事，在外門並不是什麽秘密，所以李亥玄才能這麽肯定。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錢鬆是巫馬麟的人，證明自己的行動還沒有暴露，隻要處理得幹淨，就不會留下什麽馬腳。

    而李亥玄最擅長的就是打掃了。

    思忖間，李亥玄打了一個響指。

    咕咕！幹淨的液體緩緩在他手掌上匯聚，最終化為一團巨大的水球，在李亥玄的控製下，水球化為無數液體絲帶朝著錢鬆實體化為的灰燼包裹而去。

    幾個呼吸間，錢鬆死亡的地方就變得幹幹淨淨，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

    至於那枚水球，則被染成了肮髒的黑色，重新返回李亥玄的手掌上。

    抬著水球的李亥玄，也並沒有立馬離去，眸子在錢鬆死亡的位置反複掃過，他要確認沒有留下蛛絲馬跡才行。

    倏然，李亥玄雙眸一凝，看向了錢鬆連骨灰渣子都沒留下的碎石間。

    一抹微弱的光亮在他眼前晃過。

    “什麽東西？”李亥玄低喃一聲，為了看得更清楚一點，他微微彎腰，俯身打量著散發出那抹光亮的物體。

    那是一顆小指頭大小的不規則晶狀體。

    通體透明，但是顏色並不純粹，晶體中夾紮著淡淡的黃色斑點。

    借助著眼睛有先天靈籙的加持，李亥玄能夠清晰的感應到，這枚小小的晶體中蘊含著某種不知名的能量。

    那種能量非常的純粹，比修士修煉時借助的靈玉中蘊含的靈氣純粹了不知道幾十倍。

    在他的眼睛裏，它的光芒就像是星辰一般璀璨。

    李亥玄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略微遲疑後伸手將其拿入手中。

    晶體很冰涼，入手有一種類似於礦石的質感。

    將其放置在眼前打量片刻，李亥玄臉上露出古怪表情。

    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在看向這枚晶體的時候，他心裏突然爆發一股極度的饑餓感，好似這個從錢鬆身體上掉落出來的晶體，比山珍海味還要吸引李亥玄，讓他恨不得立刻將其咽下。

    “這玩意兒不不對勁。”李亥玄趕忙將視線從晶體上挪開。

    這個晶體的出現本身就很詭異，李亥玄從來沒見過，也沒有聽說過，甚至是它的作用是什麽都不知道，冒然服用，恐怕有風險。

    而且這種古怪的饑餓感，在李亥玄目光移開的時候，就會消失，再次注視向晶體的時候，又會重新出現。

    李亥玄忍住了要服用這枚晶體的衝動。

    但是這晶體是錢鬆遺留下來的，李亥玄也不可能將它遺留下來，稍息猶豫後，將神秘晶體揣進了兜裏。

    做完這一切，現場才算徹底打掃幹淨。

    李亥玄看著手裏的肮髒水球，歎息一聲：“可惜了，錢鬆身上肯定有不少值錢的東西的，現在都一把火燒了，委實有些浪費。”

    說歸說，再給李亥玄一次機會，他依然不會留戀這些東西，用最快的方式解決掉錢鬆。

    想罷，李亥玄手托水球，身體再次化作藍色流光消失在了亂石坑。

    方才錢鬆領死前打出的一擊動靜不小，盡管距離攬月門中心很遠，一年到頭幾乎沒有人來。

    為了保險起見，李亥玄還是不願意多待。

    他隨便找了一個處溪流，將水球連同錢鬆的骨灰一起扔了進去。

    那些流動的溪流，要麽流入大河，要麽消失在大地上某處地下河道，總而言之，溪流會幫他把錢鬆在這世界上最後的痕跡都抹去的。

    做完這些，天邊已經微微發亮。

    李亥玄加緊速度，消失在了群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