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烽煙起兮(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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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野樹林之中,一場廝殺,從黑夜到黎明。

    濃鬱的血腥味牢牢的籠罩於這一片土地,就連自天而落的雪花被鮮血浸染成了血花,落在一片紅色大地上。

    放眼望去,眼中所見,隻有殷紅的鮮血交織純白的飛雪,鼻中所聞,隻有、腥臭的血腥氣味,耳中所聽,隻有殺聲以及低沉的痛苦呻吟。

    烽火交織,無人可以幸免,血腥的戰場裏麵,一道道性命綻放,卻又在轉瞬之間枯萎,直至消亡。

    這便是,戰場!無情而殘酷,性命如草芥的戰場!

    戰,戰,戰!

    持續的廝殺,即便是將門飛猛也感覺有些疲憊,隨手收割一條性命之後,將門飛猛抬首四望,雙眸隻餘赤紅,戰至此刻,殺戮欲往已然蒙心。

    “司空翎,你無恙吧!”

    往前邁出幾步,再度擊飛幾人,將門飛猛上前與司空翎並足立在一處,而後者那一身雪白的衣衫上,此時已被鮮血浸染的看不出一點顏色。清秀的麵上,可見血跡斑斑,發冠也早已離散,一頭烏黑秀發不知何時已被斷去。

    “無事,汪梵聖如何了?”

    “我無事!”

    不知從何處殺出的汪梵聖冷冷說道,這一戰,終究是來到了尾聲。金光堡一眾軍卒,在經曆過剛開始的下風後,已經適應了對方殺手的步調。

    刀鋒雖利,根基雖也更高,但是在集結成軍陣的軍士麵前,如同散沙一般的殺手就如同奔騰呼嘯的江流,其勢雖狂,但遇到巨岩終是要分開。

    更何況,在己方,還有著將門飛猛和司空翎兩大弓弧名家的高手在場。這一戰,汪梵聖想不到任何會落敗的理由。

    “戰!”

    “戰!”

    “戰!”

    軍陣滾動,殺聲更濃,兵戈所向,英國公府一眾殺手盡遭吞噬,為首的黑衣眼見局勢難挽,眼中閃露一絲決意!

    銳利如鷹的眼神注目著汪梵聖,握緊了手中之刀,不管,不顧,不問,舍生忘死,隻為一個目標,隻為一份恩情!

    “殺!”

    “火龍嘯飛天!”

    鐵胎神臂破虜箭,將門飛猛再開巨弓,霎時火龍傳林,於朦朧白晝之內映照熾熱一片,甚至不待反應,黑衣便遭烈火吞沒。

    “勝負已定了!”

    眼見對方為首之人,也遭將門飛猛一箭格殺,汪梵聖論定道,而事實也確實是如此,金光堡一方,士氣愈戰愈盛,反觀一眾黑衣殺手,雖是悍不畏死,但終是難以撼動已定的結局,隻能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然而,就在戰局勝負將分之時,驀然黑鴉成群蔽月,帶來不詳意味。

    隻聞一聲穿林哨響,林間無數身影湧動,汪梵聖麵色一變。

    “什麽人!”

    身似鬼魅,殺手無情,再度出現在戰場上的人,是比先前更恐怖,更訓練有素的殺手。

    “柔荑秀玉林!”

    來者不善,司空翎一引蕪荑,霎時百箭織網,冷殺阻敵。隻見一道銀白鎖鏈穿梭,交錯間已成密布網羅,盡擋司空翎矢箭。

    “誰!”將門飛猛大喝一聲。

    話音未落,一股恐怖氣息湧現,威懾林間,叫人膽寒。

    “弓弧名家,隻有如此而已?真是叫人大失所望。”

    擋下箭矢後,鎖鏈如蛇般盤旋回轉,灰白的天色之下,隱約見得一道素雅到沒有半點花紋的白袍身影,周身纏繞銀白鎖鏈,眼神中充滿的戲謔之意。

    “你!”

    破虜再出,火龍升天,卻又轉瞬泯滅。

    “海上水月相去深,翻書爛卷盡鉤沉。修籍不解五蘊味,愛恨喜怒向庸人。”

    “記住吾名,頂地膜拜,獻上性命吧。”

    “鉤沉所屬,五蘊貪毒向修籍!”

    “所以,吾隻為證明一件事。”

    金光堡內,兩個人相對坐,話語出口,隨即便泯滅於寒風之中,楚遺臉上掛著淺笑,為二人各自斟上了一杯熱茶,穆瑜端起茶杯飲下一口,便覺得寒意驅除了不少。

    憂喜塞翁馬,得失楚人弓。是非明鏡裏,風雲止水中。

    吟詩何其容易,但真要如同始終所寫所述,將諸事看淡,心如止水,又何等的困難。這世上,唯有名利二字,最是惱人不過,也最是愛人不過。

    “未來,你會有機會證明。”穆瑜看著楚遺說道。

    楚遺隻是舉杯,喝盡了杯中茶後,楚遺隻是淡淡的說道:“公子權當這是瓦舍聽戲,楚遺隨意而言罷了,無需在意。”

    “至於功名,楚遺自會取得。”

    “嗯?”

    穆瑜注意到楚遺的麵色有些異常。

    “發生何事?”

    不作應答,楚遺一抬手,得失弓現,邁前一步,定濤箭出,遙指一方!

    穆瑜知道楚遺必不會無的放矢,同時起身,凝神戒備看向楚遺箭指的方向。

    雪地之中,群山之中。

    凱旋侯、麵具客,高手爭鋒問生死,拳來掌往,一者進,一者退,周遭地形已是徹底的麵目全非。

    麵具客的麵具已是缺了一角;而凱旋侯的衣袍也斷了一縷,唯可論證二人高下的,隻有幾點,於雪中格外醒目的紅。

    “嗯?!”

    兩人再對掌,凱旋侯心念一動,遲疑一瞬,反漏半招,被逼退了數步,鮮血順著嘴角留下。

    “戰中分心,凱旋侯你狂妄了。”

    一式得逞,自是不容喘息,節節強攻。

    凱旋侯冷然不語,眉頭緊皺,手中招式,卻是愈現狂烈之態,使得麵具客應對壓力驟升!

    他嗯?為何如此,狂躁!

    那股氣息,是往金光堡而去,該死!

    嘭!嘭!嘭!

    一式更勝一式,一招更勝一招,陡升的壓力,陡然的變調,麵具客此刻方覺,眼前之人實力,竟是仍未見底,戰無不勝,竟然恐怖如此。那火宅佛獄三公其他兩人,乃至火宅佛獄之王,又該是何等恐怖的實力!

    不對!

    “唔!”

    一瞬分心,沉掌已至,前刻嘲諷之語,而今卻應自身。

    但是,麵具客心內的震驚,此刻仍是未止!

    方才戰中之言再度入耳,本以為不過是戰中狂言,但是細細思之,便是——

    你會領教,以你的性命,作為火宅佛獄,立足此世之開端!

    立足此世?

    火宅佛獄,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