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戲法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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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黃的燈光下,書房裏,晨伊翻閱著手裏的降靈夜,靜靜等候月相變化,算算時間,不必等待太久。

    夜間寒風掠過街巷,麵前的燈火匍匐搖曳,二樓與閣樓,木造樓梯晃動傳來沙沙聲響,似乎是太過老舊的緣故。

    “我是一個矮人旅行家,到過一個古怪的矮人社會,他們自稱丘爾矮人。他們的皮膚有似卓爾精靈,光滑的暗藍色,女性不長胡子,供奉著一個古怪的異教神。在那裏,我看到他們擁有奇異的縫織技術。

    他們會為屍體縫製人皮!”

    光線很暗,書中的花體亞溫字,明明是印刷而成,其勾勒的形體細看下有種莫名的扭曲,光線下仿佛立體般延申黑影,看不太清,晨伊傾下腦袋,繼續。

    “他們說,這是他們的神恩賜他們的能力。他們每個人,都這樣獲得永生。

    而被他們縫起人皮的屍體,都會離奇地起死回生,有的隻有幾天,有的長達數月。

    他們很熱情,邀請我參加他們的祭典”

    怪異的一章故事。

    整本降靈夜記載了作者遨遊靈界時的所見所聞,晨伊重新看向開頭,作者說這是他本人從某個矮人靈體的嘴裏聽來的。

    而在如此多的故事裏,每個故事都十足怪異。

    晨伊沒有細想,準備擱置腦後,手指撚起頁腳,輕輕翻出下一頁,繼續看下去。這時候他兀地聽到下樓梯的腳步聲。

    怎麽回事是風太大了?

    晨伊回頭盯向緊閉的門口,秋夜的寒風不息,老舊的木造樓梯隱隱約約沙沙地晃動著。

    應該是聽錯了,黑德薇希走動沒有聲音的,家裏又沒有別人。

    晨伊挪動燈芯草燈,把它從正對著窗戶邊的地方挪開點,防止被風吹熄。

    他繼續翻起降靈夜,沙沙聲下,喉結微微提起。

    “我見到他們把活人縫進屍體裏,先剝開屍體,把泵動的內髒一一擺放進去。

    死人就這樣活了,他們圍著他歡笑著,唱著歌,烤著活人身上的肉,喝著活人血釀成的酒。他們讓我吃,其實我扔掉了,他們讓我喝,其實我吐掉了。

    我佯裝對他們可恐的行徑毫無在意。

    這裏太過詭異,我要走了,得走了,我隻想離開這詭異的地方,回到我溫暖家鄉。

    他們卻說,這裏就是我的家。

    我不得其解,但陡然的寒意湧上我身體每一處。

    我撫摸起身體,從胸中的正中到肚臍,我摸到了一根一根縫起來的絲線。

    原來我也是剛剛活過來”

    讀到最後一個字,整個詭譎的故事曆曆在目,晨伊的心髒不受控製地開始狂跳,喉結顫抖。

    他將手放到左胸上,努力試圖安撫跳動的心。

    咚咚。

    晨伊頓時整個人僵了僵,一時分辨不出那是風在撞門,還是有人敲門。

    站起身,晨伊托起燈芯草燈,縷縷濃煙飄向窗外,一下便被寒風打散。

    推開門,空蕩蕩的客廳,窗下因陰影而灰白的聖像,木造樓梯在晨伊眼簾裏輕輕晃動著,一切都很安靜。

    粗略地巡視了一遍,晨伊沒有發現出風吹進家裏外的任何動靜。

    稍稍鬆口氣,晨伊轉過身,走回房間,頭也沒回地關上房門,看來隻是錯覺。

    踱步走到書桌前,晨伊把燈芯草燈輕輕放下,抬起頭準備關上些窗戶。

    雙手放到木把手上,晨伊突然停住了。

    感覺到什麽東西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晨伊緩緩扭過頭

    一張鉛白的臉,被鮮血塗抹似的嘴唇,嘴角高高上翹,荒誕詭譎的小醜麵孔。

    “你好,我先給你表演個戲法如何?”

    心髒幾乎提到嗓眼,晨伊生理性地屏住呼吸,直直地盯著這有幾分麵熟的吟遊藝人。

    整個書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歐德撚起銀針,將絲線一厘米一厘米地,不急不緩地抽出來。

    “你是誰?”良久,晨伊按捺住顫音問道。

    “如你所見,我是一個吟遊藝人。”歐德那僵硬的笑毫無改變,字句似是從牙縫的空氣中竄出。

    “你為什麽來這裏?”晨伊稍稍退後一步,問道。

    歐德玩味地掃了掃晨伊,嘴裏冷靜地蹦出狂熱而憤恨的話:“你這竊奪我主權柄的無恥竊賊,又何以理所當然地揮使不屬於你的權能。”

    吟遊藝人的話落耳,晨伊心頭莫大震驚,他沒來得及仔細思考歐德的話,隻看見背著魯特琴的吟遊藝人將銀針緩緩舉到自己的眉心,嘴角咧起。臉頰的靈視之眼緩緩睜開,血肉的眼瞼收了起來。

    看到這個動作,晨伊渾身一顫,肌膚泛起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直覺下,掌心殘次的靈視之眼猛然睜開。

    “卡努奧達。”

    歐德的靈視之眼瞬息布滿血絲,渙散的瞳孔又極快地匯聚。

    他隨即,將銀針狠力刺向額頭,即將刺破頭骨。

    “納烏所。”

    晨伊蹦出古言,掌心上的靈視之眼,細小的金色火苗猛然躍動,思維迅速轉動。

    他語速極其之快,蹦出簡短的句子:“經書上說,你無法殺死我。”

    歐德的手停住了,狹長的針尖離眉心不過半厘米,即將抵觸上去,刺穿額頭。然而,他目光虔誠,緩緩放下。

    “真有意思”

    話音剛落,晨伊朝他臉上猛力一拳,歐德的身體倒後幾步,嘴角仍咧開笑著。晨伊的臉上突兀地一陣巨大的疼痛,仿佛那一拳不僅是打在歐德臉上,還是打在自己的臉上。

    哢嚓,臉頰骨破碎的聲音,通過骨傳導,清晰地響徹在腦子裏。

    這一霎那,晨伊便明白,那是眼前吟遊藝人的古言作祟。

    拖延時間,拖延時間晨伊在心頭呢喃。

    歐德仍勾著嘴角,他臉頰上的靈視之眼血絲數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漲。半秒不到,晨伊的靈視之眼不禁顫抖,頭暈目眩的感覺衝上他的腦海。

    自己的“欺詐”沒法再持續了。

    僅僅不過兩秒,晨伊感覺到靈視之眼支撐不住,猛地合上,一秒後才勉強撐開。

    然而就是這一秒,歐德掙脫了“欺詐”。

    歐德舉起銀針,往肉眼猛然一刺!

    晨伊的眼睛乍然迸裂,鮮血噴湧而出。

    訴說不盡地驚恐蔓延起每一寸肌膚。

    “別急,先縫起你的嘴。”歐德獰笑道。

    所以下一秒。

    晨伊企圖捂住血液噴湧的喉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