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古言“諾拉裏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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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回歸軀體。
晨伊如重獲新生般,大口大口地吸氣,體驗那份來之不易的呼吸暢快感。
“咳、咳!”
吸吐空氣太猛,晨伊劇烈地咳嗽了幾番。
歐德的屍體,雙膝保持著跪地姿勢,身體向後彎曲。
晨伊一腳把他踢到在地。
伸手撿起地上撲騰的水母,晨伊以嘉獎的眼神掃了它幾眼,而後笑道:“回頭跟你說幾件好人好事。”
緋紅的雙生水母聽懂了般眯起數十隻眼睛,努了努觸手。
可惜,神秘學知識匱乏的晨伊沒有看懂它現在講一段的意思。
把沮喪的水母放回木匣子裏,晨伊合上蓋子,轉頭看向斷氣的吟遊藝人。
“死都死了,摸點東西。”說著,晨伊走上前,毫不忌諱地摸向他別腰間的口袋。
指尖毛茸茸的觸感,晨伊一下掏出來,一個毛線團。
仔細看了圈,實在看不出有何異樣,晨伊丟到一邊。
另一個口袋,晨伊摸到了金屬質感的東西,揀出一看,是根黃銅狗哨。
“對,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身邊好像跟了條黑狗。”
晨伊這才依稀記起。
然而,隻有他一人過來襲擊自己,黑狗不見蹤影。
狗哨和毛線團,都是對自己無用的東西,晨伊撓撓頭。
真沒好東西?
晨伊摸向歐德最後一個口袋。
絲綢的柔順觸感,晨伊摸了摸,絲綢觸感下顯然是亞麻紙,一下掏了出來。
巴掌大小,漆黑絲綢書封,其中心繡有噤聲之口,晨伊翻開第一頁,文字是亞溫語。
受難錄
隨意翻過幾頁,晨伊便篤定,這是一冊經書,而且隻有一小冊。
晨伊打算翻到最後一頁看一眼。
絲綢書封翻開,受難錄的最後頁碼裸露眼簾,晨伊赫然看見一串手寫的字體。
“是白金文不是亞溫語。”晨伊把它放到桌上,提起燈芯草燈,仔細閱覽。
“我的同工歐德,這本受難錄,乃是我主賜下的經書原典的仿造品,即使是仿造而來,其亦蘊含幹擾占卜、預言等假借‘命運’窺視的能力,這取決於你的靈性。”
下方,以暗紅色的墨跡繪下了星象軌跡,其星體排序極為難得一見。
勉強將最後一頁的字跡辨認完,晨伊倒吸口冷氣。
也即是說,帶著這本經書,便能幹擾占卜或預言晨伊雙眼發亮,這絕對是件好東西,應該稱得上“神秘物”。
收起一小冊受難錄,晨伊繼續在歐德的屍體上尋找有用的東西。
然而花了小半小時,除去縫在補丁裏的三枚銀裏德,和一些銅迪爾零錢外,找不到多少有用的。
一把丟開吟遊藝人的屍體,晨伊站起身,是時候要處理一下屍體了。
“最好趁現在,不然明天黑德薇希發現了就不難辦了。”晨伊心想道。
即便方才不久前極為危急,其實並沒有多大的聲響。
拖起屍體的衣領,晨伊拎起鏟子,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一步步地拖行出去,還好歐德沒有流出過多的鮮血,不然清理起來尤為麻煩。
解開木栓,晨伊探頭掃了眼巷子,沒有看見有人過來的蹤跡,把歐德的屍體拖了出來。
“該丟到哪?嗯拉到鎮外埋上。”想到這裏,晨伊不免慶幸自己家不在城鎮中心。
拖曳著歐德的屍體,晨伊幹脆把他背上,小腿發力,快步走在巷子裏。
左拐右拐,晨伊仔細盯著街角巷落,左右張望。
噠噠。
晨伊豎起耳朵,隱約聽見腳步聲,心髒一提,屏住呼吸,躲進牆角的陰影裏。
“主祭,就在這邊。”用的亞溫語,顯然是異教徒,晨伊仔細傾聽,“占卜沒有被幹擾。”
晨伊怔了怔,攥著鏟柄的手冒汗。
他們再找這個吟遊藝人?!
因為自己放下了那本經書,所以他們能夠占卜到他的位置
晨伊感到一陣棘手,早知道自己那時該把那經書帶在身上。
噠噠
腳步聲愈發接近,晨伊整個背部貼到牆上,提心吊膽。
俄而,晨伊聽見他們走過這個巷角,稍稍探頭一看。
一位是領讀模樣的男人,另一位,借著月光,晨伊看清是伊莎主祭。
他們走過幾步便停下,晨伊心頭一緊,領讀從懷裏掏出一枚金幣,月光下尤為刺眼。
他要占卜
然而,就在自己目光專注在金幣時,伊莎主祭猛地回過頭。
晨伊嚇得怔了怔,趕忙縮回腦袋。
伊莎主祭的眼神停了停。
“不必占卜了,或許會再被幹擾,應該就在附近,再找找。”伊莎主祭語速加快道。
臥發領讀看了看伊莎主祭,點點頭,將金幣攥到手心。
見二人身影逐漸遠去,晨伊終於稍稍鬆口氣。
第二天。
通宵清理血跡,晨伊睡到接近中午才被黑德薇希叫醒。
妹妹一臉不滿地盯著自己,晨伊被盯到發毛。
“怎麽了?”
“今天是要早禱的。”黑德薇希努努嘴道。
她這一說,晨伊也記起,今天是周一了,確實該到聖像前例行早禱。
晨伊歎了口氣,隻好同黑德薇希抱歉。
“隻是錯過一次的話沒事吧。”晨伊頓了頓,低聲念了句納烏所,睜開靈視之眼,“昨晚帶了點文書回來家裏整理,太累了。”
“這樣嗎”黑德薇希蹙起的眉宇泄了下來,“你不要太累,哥哥。”
“你自己晨禱了嗎?”晨伊說著,翻身下床。
“嗯。”黑德薇希點點頭。
“有念聖歌吧,”見黑德薇希又點頭,晨伊就知道她唱的是什麽了,“主在哪裏?”
那是首孩童蒙學的聖歌,廣為流傳。
主啊,你在我們身邊嗎?你能聽到歌聲嗎,那是人世間,所有苦難的人們一同歌唱
晨伊一想起,曲調自然而然地躍到耳邊。
簡單吃過午飯,晨伊出門趕去監獄。今天自己要值守中午到下午這段時間。
推開獄長室的門扉,希森迎了上來,告知道:“那些真教徒要被送走了。”
晨伊怔了下,問道:“什麽時候,明天?”
“不,下午遲點就要啟程,你要想的話,可以去見他們最後一麵額,我知道你跟他們關係比較好。”希森聳聳肩道。
“謝謝你,希森。”晨伊道謝後,也沒避諱,轉身往牢房那邊去。
踏入廊道,晨伊便聽見克裏斯托弗叫住自己。
“孩子,我們要被送走了。”神父溫聲地交代道。
晨伊點點頭,走過去,蹲下身,麵對著盤腿而坐的神父。
“神父,我剛剛知道”
“我是算著時間的,異教徒的朝聖日快到了,我們也該被押去聖地了。”克裏斯托弗語調平穩,毫不見對死亡的恐懼。
晨伊當然記得他之前所說過的話。
“神父,你真的要?”他下意識問道。
克裏斯托弗笑了笑,沒有多做回答。
“好吧。”晨伊喃喃道。
和煦的日光下,大體寧靜的監獄,可以看見灰塵漂浮。
“孩子你是雷蒙德的侄子。”克裏斯托弗忽地道,他的目光炯炯地盯著晨伊,“我相信雷蒙德,也相信你。”
克裏斯托弗莫名而來的話讓晨伊不禁豎起耳朵。
“怎麽了神父?”
“我想教給你我的古言。”克裏斯托弗嗓音平和道:“諾拉裏奇,它的意思是: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