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友好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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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曆史是已逝之時在世界表皮上留下的傷口。」
    「傷口會腐爛、生蟲,其進程和速度在往更加令人不安的程度上發展。即便對於幸運的未曾窺見的普通人,也能體味到生平記憶事件的種種違和感,而對於感染者和疑似被感染者,必要的銷毀是別無選擇的選擇,包括我們自己。」
    「我們能爭取的隻有時間。」
    「附1:第十批「潛力藝術家」名單;附2:第二十一批「清洗」名單」
    「......」
    華麗廳堂的一處不起眼過道上,身材消瘦、留著枯質長發的巡視長拉絮斯,逐詞逐句地閱讀著蠟先生的通訊信件。
    「嗬嗬...記得當初我是第二批被提攜上來的,現在一轉眼都到了第十批了。」
    他低低地發出一聲感慨。
    「幸虧你所在的名單是"潛力藝術家",而不是後麵那份,不然,大概是發不出這種表麵混合著滄桑和唏噓、實為彰顯淡淡優越感與獲得感的歎息聲。」
    歐文冷聲回應。
    他筆直靠牆而立,有如一尊雕塑。
    目之前方,就是特納藝術廳交響大廳的外側主廊道,花草的香氛豐盈而柔和,打著筆挺領帶、身穿華貴西服的紳士,穿著各色晚禮服、手腕上絲絛晃蕩的淑女們,都在駐足觀望或三兩低聲交談。
    人群中不時傳出熱情、禮貌又克製的低笑。
    天氣一如既往地不討人喜歡,此刻室外依舊下著蒙蒙細雨,不過今晚藝術廳的情況,應該是近年來人氣最高的一次了。
    「如果你的心態還未調節到位,我可以先幫你把這次報銷的門票數量向上取個整。」
    拉絮斯對對方的冷嘲熱諷不以為意,回應更為揶揄。
    文化產業和藝術監管都不是他的主業,今天來這裏的身份,隻是一位身份尊貴的聽眾而已。
    「收起你那副事不關己的嘴臉。」
    歐文眼神冷峻地看著眼前人來人往。
    「這個範寧......敢讓特巡廳掏錢買單的,他可能還是頭一家......我倒要看看到時候"約談"到他身上後,還能不能這麽硬氣......」
    他歐文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包括自己和拉絮斯在內的諸多特巡廳監管人員,竟然為了這場「回歸音樂會」買了17張門票!
    盡管這是「工作用票」,自己讓底下人填個報銷單走個程序就是了。
    但是這一係列操作還是讓歐文產生了一種魔幻的岔氣感。
    範寧這個家夥他是怎麽敢把200多張的內部票全部取消掉的?
    波格萊裏奇先生來了也得站著聽是吧?
    「為了擴大影響,讓更多社會麵上想聽未聽的人坐進來,就取消了約定俗成的"人情"成分,畢竟我們這種常客可不會扯破了嗓子喊"bravo"......」拉絮斯踱步閱讀著那些貼在牆麵上的留言條,「有意思,聽說他還搞了一個什麽"世界音樂電台",無論在哪座院線收聽這場轉播,都隻需支付1個便士......」
    「無線電通訊而已,那東西如果能成真正意義上的"世界電台",現在西大陸打仗就不是這個打法了。」歐文對這一係列小把戲感到有些想笑,「一環扣一環的轉播,拋開延遲不說,最後的音質能糊成個什麽樣子?哦,大概可以聽出來音樂已經開演了......」
    鐺——鐺——
    鍾聲連續敲響七次,離音樂會的正式開場,進入了最後一個小時的倒計時。
    「範
    寧先生出來了!」
    外側走廊的另一旁突然響起呼聲。
    「那邊,那邊!」
    「真的是他,他真的回來了。」
    「陪同人員還不少。」
    「看來他還是提前會見了一些內部人士的...哎,這要是能夠參與進去,才是真正的上流談資啊!」
    眾人的目光方向如同被風吹過的麥子,齊齊朝一個方向倒去。
    身穿修長燕尾服,戴白手套,手捧禮帽,持薰衣草色琺琅手杖的範寧,在一眾人的簇擁下朝著回廊前方走來。
    與之靠得最近的是卸去了一身職業裝,換成了少女白色晚禮服的希蘭。
    此外的陪同者包括諸多院線高層和貴賓:音樂總監布魯諾·瓦爾特;卡普侖的遺孀、行政副總監奧爾佳;市場、招商與運營副總監金伯利·康格裏夫;鐵路大亨亞岱爾家族的少爺,渠道與政府關係副總監盧;美術館與拍賣事業副總監克勞維德;舞美、音響與燈光副總監馬萊;指引學派導師、鋼琴大師李·維亞德林;博洛尼亞學派導師、國會上議院議長弗朗西絲、神聖驕陽教會主教約翰·克裏斯托弗......
    哢嚓——哢嚓——
    記者們極具敏銳性地占據了各處有利位置,快門聲此起彼伏。
    主管領域不同的巡視長拉絮斯,此時莫名一笑,退到陰影之後,就如一位「普通」的觀演貴賓。
    歐文則與範寧目光遠遠相接。
    他看到了對方臉上無可挑剔的優雅微笑。
    範寧脫下了手套。
    萬眾矚目之下,歐文同樣露出笑容。
    哢嚓——哢嚓——
    閃光燈下,兩人的雙手緊握在一起。
    「範寧指揮,好久不見,很是想念。」歐文笑道。
    「我也一樣......替我向何蒙和岡問好。」範寧笑道。
    「謝謝。」歐文神色不改。
    「聽說歐文閣下之前養了一陣子病?」
    「意外受了點小傷。」
    「哦,出門在外,還是人身安全第一啊。」範寧鄭重提醒。
    「你也一樣,要注意人身安全......話說回來,範寧指揮,你帶的這個團隊的確不錯。」歐文讚賞道。
    「離不開你們的偏愛和支持。」範寧又笑了。
    ......偏愛?
    「我們公正地支持一切藝術團體,但像你這樣的事業掌舵人總是少數。」歐文也又笑了,「......不對,應該說是個例,諸位說呢。」
    ......個例?
    相機快門聲中,賓客們對於兩人的友好交談,發出善意的氛圍式笑聲。
    「希蘭小姐和羅伊小姐帶得更多一些,你知道的。」範寧又笑了,「兩年前的"複活"首演前夕,我個人發生了一些意外事件導致失約和辭職,接著在外輾轉了很久......誒,當時聽眾們的門票和旅館費用你們應該退補了吧?還沒退補的現在可是要算利息的啊。」他最後一句話是在問身邊的同事。
    圍觀人群「哈哈哈」的氛圍式笑聲更濃了。
    「所以,是外界所傳的那種"密教"或"汙染"嗎?」歐文跟著笑,然後關切詢問。
    層層圍繞的相機閃光燈頻率更密了幾分。
    「說不準。」範寧皺眉,「至少暫時確定,是被某些"野心家"或"危險份子"擺了一道。」
    雙方的話語中,似乎都凸顯了一些特定單詞的重音。
    「野心家和危險份
    子都是帝國共同的敵人。」歐文正色道。
    聚光燈下,兩人的神色突然收斂。
    但這一過程隻持續了零點幾秒,和煦的微笑便再度綻放開來。
    範寧重新緩緩戴上手套,做出「請」的手勢:
    「一起先去看看我們的老朋友,吉爾伯特·卡普侖先生?」
    歐文微微鞠躬:
    「榮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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