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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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辭與靈性的啟示一同灑開。
    這幾位心地足夠忠誠,但總是有些不甘的高級將領們,逐漸覺得釋懷、通透、儆醒,在思索中不住點頭。
    梅拉爾廷和瓦爾特交換了一下眼神,也都在對方臉上讀到了明然又心悅的神色。
    教宗陛下當年的評價果然不錯,雖然拉瓦錫既是個藝術人物,也是個政治人物,但歸根到底,他是一個純粹的宗教人物。
    拉瓦錫師傅有他並存的原則和風格,也有他預見性的考慮,不是簡單定為主戰或主和。
    既然有幸生在同一年代,按他所指的前路去走,就不錯了。
    為的總是要讓雅努斯興旺強盛。
    梅拉爾廷雖是強硬派的代表,但最後剩的內心一絲疑慮也徹底消散。
    隻是其他暫沒聽見布道的教眾,以及各個理念立場不一的派係.
    “我們就按這麽去辦,至於教眾內部的一些派係分歧,教宗陛下和我會去積極彌合,讓大家找到一個共識點的。”
    鐺——鐺——鐺——
    此刻,正好是到了午夜零點,新舊日期交替的時候。
    明特金康斯小城教堂的大鍾低沉地敲響,隻是對於這相距太遠的荒郊河岸,幾乎沒有人能夠聽到。
    報時的鍾聲傳到這片天地,隻是一些殘留在空氣或水波紋中的振蕩罷了。
    但有兩人例外。
    “嗯?.”
    蠟先生的指間再度飄落一縷拾起又鬆開的砂塵。
    “這是.”
    範寧的眉頭皺了起來。
    兩個分處兩岸,且互相仍然隔著一段不短之距離的人,此時不約而同的.
    都往赫治威爾河的上遊方向望了過去!
    極目之處的更遠方,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好在這午夜最後一個小時走完、新的0時到來的間隔轉換時刻,從那些裹覆在濫彩油膜之後的地帶裏溢了出來!
    “失落之時的間隙?對塵世而言不具意義的間隙?世界表皮在高燒之下的滲出?.”
    範寧隻感覺那是好像一種不穩定的閃光、混亂迭代的場景、或是鮮豔的蟲卵氣泡一類的物質
    它有著像油畫顏料一樣的強染色性,但在飛速地衰減,一路這麽流淌下來,到達己方所在這片河域時,已經變得非常稀薄了。
    就像一股突然排入河道的汙水,起初有極其明顯的汙染色帶,但被大量的自然水體一路稀釋,終歸是會逐漸變得不明顯。
    又像更早以前,自己剛加入指引學派時,查處金朗尼亞鍾表廠發現的那種翻騰迭代的“放射性物質”,隻是那種光影表現得相對更單調,沒有如此濫彩的濃厚。
    還像
    還像什麽?
    混亂的像素點!?
    範寧突然聯想到了當初在低地勞布肯教區初次布道,順帶也是陪同羅伊考察連鎖院線選址時,遇到的那起“教堂空襲”事件!
    他早就知道了利底亞人與神降學會勾結的事情,當時正是一位叫波特的密教徒帶隊駕駛戰機空襲了教堂。
    一支世俗軍隊敢直接照臉挑釁他國的神職人員,後麵官方也沒有任何解釋或懲戒,這也是範寧如今不再客氣的原因。好話講多了就沒意思了,誰在這立的界碑誰自己拖回去。
    “靈隱戒律會的這些人,不會都被‘真言之虺’影響了吧?我看那特巡廳近幾周的槍決名單裏,他們的比例高居不下,就這麽‘槍決下去’,是個辦法麽?”
    範寧一直就覺得挺奇怪的。
    一是博洛尼亞晉升為“渡鴉”的秘史和靈隱戒律會的活動時間不完全一致;二是根據淺薄的博聞了解,他們的教義裏有一條基本的表述是“需求越少,越接近祂”——這是個倡導隱秘能量和靜默靈修的組織,這次在南國圈地運動和邊境戰事上卻如此激進?
    “當初,教堂襲擊事件中的敵機轟炸,讓某些摻雜其中的混亂像素點在小城擴散沉降,這不是和眼下的場景一個性質麽?一個在空氣擴散稀釋,一個在水中;一個是人為,一個算是‘自然’,如此而已”
    “難道說這利底亞的軍隊,麵對我一開始的好言相勸、甚至拿出了南國撤軍的誠意,都一直不肯幹幹脆脆從阿派勒地區撤走的原因是因為想守著這條河的上遊?”
    “他們在暗中持續收集著這種‘閃光’?”
    “父親文森特三次造訪豐收藝術節,當時推測是為了提取一些奇特性質的‘顏料’,用以創作七幅神秘畫作,隻是計劃完成七分之五後就失聯.如今來看,就是這種‘閃光’?源頭地點就是這一帶?最後行蹤消失的這一帶?”
    “瑞拉蒂姆化學貿易公司,曾經查著查著就查不到源頭了的供貨渠道”
    “還有盧今年又無意見提到的,受帝國下議院委托的軍工配套項目大訂單?.”
    範寧心中閃過諸般不連續的畫麵。
    他看著河麵上這些稀薄但違和的、在自身強大靈覺的觀察下像彩色油滴般的物質,隨著浪花一波波地衝刷到河灘上,衝刷到自己腳邊。
    又隨著河水一同滲進砂子深處,不再可見。
    砂子?
    最開始範寧抵達這河邊後,不知什麽原因,第一個冒出的念頭,就是想蹲下試著劃撥砂子看看。
    隻是在下一刻立馬察覺,特巡廳的人今晚也同樣來到了這裏,就在對岸盯著自己!
    所以範寧才內心警惕,不著痕跡地改換了動作,伸手去指那塊“詭詐的碑”去了.
    於是就順其自然地,為信眾們繼續答疑解惑起來了。
    現在這午夜鍾聲敲響,閃光溢流而下,衝刷河岸,深入砂石,範寧雖然內心湧起種種奇怪的猜測,但保持著看上去一副未有察覺的樣子,繼續為眾人講說著經義道理
    但下一刻——
    河對岸暗中盯視的特巡廳一眾人員,忽然從原地突兀地消失了!
    “哢嚓哢嚓——”
    己方這一岸,輪椅碾倒枯草的聲音響起。
    拉絮斯推著蠟先生的輪椅,沒有任何違和感地、從聆聽布道的人群中走了出來!
    範寧轉過頭去,與之目光相對,也與旁邊信眾的目光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