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喪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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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出啥事?”

    沈玉姍不耐煩,一臉不樂嗬。

    那嬸子說:“是四房的,你四叔家的向西,你小堂弟挨打了,被小畜牲揍得老慘了,流了老多血,你四嬸已經帶他去公社了……”

    沈玉姍眼光一亮。

    “你說啥?那個小畜牲?是沈依雯?”

    “可不正是!”

    嬸子欷歔:“你王大嬸親眼看見的,向西傷得不輕,那小畜牲兩隻手上全是血……哎,你四嬸還懷著一個呢,都八個月了,挺著個大肚子,萬一向西有啥好歹,你四嬸可咋活。”

    沈玉姍差點沒樂出來。

    “嬸子,我還有事,先走了啊!”

    她扭頭就跑,風風火火地衝出生產隊,撿了一條路,直奔隔壁的大隊。

    餘采霞是從隔壁嫁過來的,這老餘家全是老實本分人。

    但餘家人老實,可幾個兒媳全是厲害的。

    沈玉姍一口氣衝到餘家,拍著院門喊:“餘爺,餘奶,趕緊出來,我四嬸她家出事了!”

    “哎唷,這不是梅河老沈家的閨女嗎?”

    有鄰居看見了,開口就問,還使了人去喊餘家的。

    “趕緊讓餘家回來,別幹活了,這好像出啥大事了。”

    吱呀一聲,一個拄著拐杖的老爺子從屋裏出來,另一個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在旁扶著。

    “姍丫頭?咋來了?”

    沈玉姍眼珠子發亮:“我四嬸家出事了,向西死了啊!被沈依雯那白眼狼活活打死了!”

    人家孩子還沒死呢,可她傳瞎話,直接把人傳死了。

    “啥?死?向西咋死了?”

    餘老頭年紀大,本就身體不大好,驟聽這種事,當場就放挺了,按著心口往後倒。

    “老頭子,老頭子!”

    老太太撐不住,被老頭壓在地上,六神無主地摟著老頭半截兒身子。

    這時餘家那些哥哥嫂子們,還有各家的孩子們,全從地裏跑回來了。

    “爹啊!”

    餘老大臉色發白,趕緊衝過來。

    老大媳婦疾言厲色:“咋回事?我聽說大姑姐出事了,霞姐家咋了?”

    沈玉姍眼光鋥亮,她不但傳瞎話,還混淆黑白。

    “都怪沈依雯,是沈依雯幹的!”

    “嬸,你看我身上這些泥,我氣不過跟她講兩句,她竟然連我也一塊兒打啊。”

    “向西都送進公社了,向西被她打死了啊!”

    餘老頭被掐著人中,才剛睜開眼,結果又聽這種話,當場一陣心絞痛,臉都青了,嘴唇都紫了。

    “爹!不好了……老二,趕緊的,把門板子拆下來,抬著咱爹,送咱爹去公社。”

    這邊一下就亂了。

    可一想沈依雯,又恨的咬牙切齒。

    “個喪良心的,她挨千刀啊!”

    老大媳婦惡狠狠罵著,沈玉姍卻開心了。

    作,往死作!鬧,往死鬧!

    呸,老餘家這麽多人,就算弄不死那個小婊子,也少不了叫她脫層皮。

    沈玉姍痛快地想著。

    ……

    “事情就是這樣,如今梅河那邊眾口鑠金,但這事和我毫無關係,我請求同誌幫我查清楚,我謝謝各位了。”

    沈依雯正襟危坐,巨細無靡地還原了今日之事。

    成雋坐一旁,正在歇氣兒。

    之前走了那麽久,是真有點累了,自從前兩年……這身體就一直不大好。

    哪怕一直在軍區療養,首都那邊的專家見過不少,他自己也為此學了一些醫,中西醫都懂,可到底是虧損嚴重。

    這會兒兩人正在派出所,這事連所長都被驚動了。

    青山公社地方小,平時就算出點啥事,也頂多是小偷小摸,涉及人命的大案子,那可是幾年下來都未必有一樁。

    “行,這事我們知道了。”

    “留下兩個看家的,其餘人跟我走,咱去梅河那邊,現場實地看一看。”

    “陳所長。”

    “同誌您是?”

    “我叫成雋,是這樣的……”

    成雋的手很好看,修長,優雅,白皙,幹淨,骨節分明,連指尖都好似透著淺淺的玉色。

    他指尖順著眉骨劃過眉梢,一派清淡模樣。

    “之前聽沈同誌說,作案人曾以一根木棍作為凶器,那木棍似乎是農家用的燒火棍?”

    “而那個叫沈向西的孩子,身上受了許多傷,臉上挨了幾巴掌,還被踹斷了骨頭?”

    “我試想一下,作案人應該是一名女子。”

    “首先,假設嫌疑人是一名男子,那麽男人先天力氣大,通常來講很少使用借力,並且如果是男人下手,更習慣利用拳頭,而非甩耳光。”

    “如今實行大鍋飯,糧食全是集體分配製。”

    其他人家不開火,家中鐵鍋也早在兩年前大煉鋼鐵時,就被上收了,在土高爐裏熔爐了。”

    “而現在正值十月初,天氣漸冷,但農家為了省柴火,暫時沒燒火。所以這燒火棍一般人家用不上。”

    “不妨先取證,如果那證物上有近期使用的痕跡,那麽範圍可縮小一些。”

    “嫌犯應是在大隊食堂工作,就算不在食堂,至少也是相關家屬。”

    陳所長聽得發懵。

    “同誌?您是哪邊來的公安戰友?”

    “我聽您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講的是一口官普話,難道咱們是同行?”

    成雋失笑:“不,我沒在體製內,隻是恰好看過幾本書。”

    前些年在國外,被監禁了那麽久,那時候沒事做,就隻能看書,其中包括犯罪心理和刑偵案例。

    陳所長嘖嘖驚奇,這可了不得。

    這些事他們自己也能查出來,但肯定得抽絲剝繭,很耗時間,不知得忙活多久。

    可人家腦子靈,三言兩語,就指出個大方向,聽著還挺靠譜,幫他們節省了很大力氣。

    “不錯,不錯!”

    陳所長越看越稀罕,誇讚個不停。

    ……

    出了派出所。

    沈依雯臉皮兒雖糙,但烏溜溜大眼睛清澈幹淨,水汪汪的,靈氣逼人,活像晶瑩剔透的黑葡萄。

    但她就很迷。

    “你是為了這個,所以才特意陪我來的?”

    成雋一笑,“算作答謝。”

    “答謝什麽?啊!”反應過來,明白了。

    八成是因之前向她問過路,而且還一起結伴來公社,路上她多有照應。

    所以聽她這邊麻煩纏身,才特地陪她走一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