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沈向東手裏拎著點東西，才剛進來，就聽見這些話，他也聞了聞，然後急促地吞了吞口水。

    真香！

    “咳，”沈依雯尷尬地直抓腦袋。“那個，你們咋回來了？”

    她還以為，向東向南去公社，沒準今晚得住在衛生所那邊，誰知竟然回來了！

    這可咋辦，屋子裏牛肉湯麵的味道還沒散呢。

    向南回過神來，一邊呲溜著口水，一邊說：“我娘聽說咱們大隊搞那個種青菜的事情，所以讓我和大哥回來幫幫忙。”

    沈依雯：“哦！”

    然後就木著一張小臉，莫名地很有負罪感。

    早知道就不偷吃了……嗚嗚嗚，坑，她太難了！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向東向南明明饞的要命，可之後卻絕口不提，再也沒問過。

    反而是沈向東，不太自在地拎著一袋東西走過來。

    “正好也巧了，今天供銷社進了一批貨，我大舅媽一大早就過去了。運氣好，花錢買到了一點。”

    買了二斤小米，留下一斤給他娘餘采霞和老弟沈向西補身子，另外一斤讓沈向東帶回來。

    這是給雯丫的。

    先不說買糧食的錢是人家沈依雯出的，單說這幾日，人家忙前忙後的，沒少幫四房的忙，所以甭管咋的，有了啥好的，都得先惦記著沈依雯。

    沈依雯越發尷尬了，就感覺自己太不地道了。她是屬於那種人敬我一分，我敬人一丈的性子。

    四房啥情況，她心裏明白得很，可沒想到……

    “那個，餓了吧？”她幹巴巴地問了句。

    向東和向南都愣了愣。

    沈依雯起身，飛快地把房門關上了，然後爬上炕，從炕梢的櫃子裏掏了掏。

    其實是借著櫃子做掩護，從空間裏悄悄偷渡了點物資出來。

    “過來，吃吧！”

    “雯姐？”向南懵了。

    而他大哥沈向東一下子就瞪圓了眼睛，驚奇地問：“肉？哪來的？”

    沈依雯一手抓著一隻烤鵪鶉。

    “那個……這不是今兒在外頭幹活嗎，正好看見有小鳥飛過去，我就拿石頭給打下來了。”

    編，接著編！

    沒事，隻要她繼續往下編，就總能想到無數的借口！

    “石頭打的！？”向南又一聲驚呼。

    沈依雯砸吧一下嘴：“哎呀，行了行了，快點吃了，免得被人發現了。”

    這大鍋飯時代就是這點不好，吃點什麽東西，都得偷偷摸摸的，不然要是被人知道了……有那臉皮厚的，沒準就過來打秋風了，再不然趁你沒在家，過來撬開你家的大門。

    她拿著兩隻小鵪鶉，一人分一隻。反正拿都拿了，也不差那點兒了。

    沈依雯又去炕櫃裏掏了掏。

    “呐，這是大雁蛋，是我在林子裏撿來的。”

    向南狂吞口水。

    “大雁蛋……”

    好白啊，太白淨了，這不用想都知道，肯定老好吃了。

    可他大哥沈向東撥弄著腦袋，“不了不了，我倆不餓。”

    還趕緊拉著向南後退了一大步。

    沈依雯無語：“我拿都拿了……哎呀，少廢話，快吃！”

    她小臉一沉，然後就將鵪鶉塞進倆人嘴裏，還把大雁蛋塞進向東向南的懷裏。

    沈向東幾乎是下意識的，一口咬下去，然後，他就覺得，他人沒了，他升天了！

    太香了！

    一口咬下去，油滋滋的，也不知是灑了什麽調料，那可香得很！

    鵪鶉皮表烤的香酥香酥的，吃著還有一點淡淡的辣味，五香料濃鬱，但肉卻很緊實。

    這吃著也太美了！

    沈向東咬著一塊鵪鶉肉，眼光大亮，腮幫子緩慢地嚼動著，像生怕吃得太快，怕一下子就吃沒了。

    向南更是如此，見了吃的命都快沒了。

    這年頭大夥肚子裏缺油水，就算是往常年景好時，以沈家這條件，也是隻有逢年過節才能看見一點兒肉葷腥。

    可兩人卻都隻吃了一口，依依不舍地將嚼碎了的鵪鶉肉咽下，才拿著各自手裏的鵪鶉，眼巴巴地看過來。

    “那個，雯姐……”到最後，還是向南先開口的。

    他大哥沈向東脾氣暴戾，可或許是因為以前捶過沈依雯一拳，如今就挺木訥的，輕易不敢開口。

    向南一邊吞咽著口水，一邊可憐巴巴，又充滿期待地說：“雯姐……我娘，還有我老弟……公社那邊也沒啥好吃的，這……這，我能給他倆送去不？”

    這孩子是個有孝心的，明明自己想吃得要死，卻也沒忘了他娘和弟弟。

    沈依雯險些被逗笑。

    “沒事，肯定還有，我今兒看見小鳥成群的飛過去，等明天忙活完，我帶你們一起進山。你們先吃吧。”

    向南一喜：“真的？”

    沈依雯笑著點頭：“對啊，不然我還能騙你不成嗎。”

    “雯姐！”他這聲雯姐，叫得可真是響亮，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來得情真意切。

    但沈向東卻皺眉問：“那個……那你呢？你吃了嗎？”

    沈依雯愣了愣，才點頭：“那肯定的啊，餓了誰都不能餓著我。”

    沈向東這才安心。

    沈依雯拿出的兩隻小鵪鶉，其實還沒拳頭大。

    可這哥倆愣是磨磨蹭蹭地吃了半個多小時，連骨頭都嚼碎了咽進去，滿口肉香，那可真叫個心滿意足。

    沈依雯自己卻是苦惱了。

    這可怎麽辦呢？剛才嘴皮子一禿嚕，就誇下海口了。

    明兒萬一不能兌現承諾，那豈不是叫人家白期待了？

    她自己琢磨好半晌。

    “對了！”

    眼光一亮，她悄悄拍了下小手。

    她上輩子產業挺多的，除了百貨商場，美食城，餐廳店鋪，超市工廠等等，還有一家養殖場。

    麵積挺大的，承包了一整座山頭。

    頓時，她眉開眼笑，不愁了。

    ……

    這邊氣氛和睦時，楊曼菁也沒閑著。她翻來覆去地回想沈依雯對她說過的那些話。

    不知怎的，她心裏就起了個疙瘩。

    劉老師他……好像真沒她所以為的那麽好？

    這時天都快黑了。

    楊曼菁左思右想，她肚子餓了，但家裏沒糧食，隻好喝水充饑。

    可水缸裏竟然沒水了。

    楊曼菁一歎，“真煩。”

    她隻好拎起水桶去河邊打水。

    可路過掃盲班時，她正好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劉老師？”她一瞠目，就這麽一愣神的功夫，人家就已經走遠了。

    “這天都快黑了，劉老師這是咋了？這是想去哪兒？”

    楊曼菁莫名其妙，想了想，就悄悄跟上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