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雁子眼神陰森森的。

    在場的沈家人這麽多，然而劉雁子的目光卻鎖定了沈依雯，她神色裏頭全是怨恨。

    那日在公社衛生所外，劉雁子和沈依雯等人起了爭執，也是因此才被陳所長以尋釁滋事的罪名帶回派出所拘留。

    然而自從被拘留，她就連續不斷的做一些噩夢。甚至夢見許多二十年前的事情，那可都是陳年的老黃曆了。

    那一場場噩夢叫她難以入睡，甚至還曾被嚇得尿濕過褲子。

    起初她並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直至靈光一閃才恍然大悟。

    好啊！敢情全是沈依雯，全是這個小賤人害得！這個小畜生！

    劉雁子殺氣騰騰，活像是索命的冤魂惡鬼，她一個箭步衝了過來，猙獰地質問。

    “沈依雯，你可真是一個黑心黑肝兒的，你這是在把我往死路上逼呀！”

    沈依雯皺了皺眉：“什麽亂七八糟的，你能不能少來找我麻煩？”

    這劉雁子真是越發煩人了，但凡劉雁子出場就從來沒過消停的時候。

    “你還敢狡辯！”

    劉雁子越發來氣：“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姓成的會妖術！”

    “你說！是不是你讓他對我動了小手腳？不然老娘在派出所這些天，怎麽會一直做噩夢！？”

    沈依雯愣了一下，瞬間想起當時在派出所外，成雋曾給劉雁子下過心理暗示，類似催眠術。

    她又想起當初成雋曾說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頓時她眉梢一挑。

    “我看你是惡人惡事做多了，遭了報應吧？”

    “這都已經新社會了，建國這麽久了，外頭說過不支持封建迷信，你倒是好，一口一個妖術。這是想頂風作案對著幹！？”

    劉雁子臉色一擰：“你少在這胡說八道！你個爛蹄子，賤胚子！我就知道準是你害了我！”

    她馬上又喊道：“玉文啊，你可得幫娘出頭啊。這個小畜生竟然聯合外人使用妖法害我啊！”

    沈玉文聽的是頭大如鬥，但吸收了之前的教訓，他眉頭擰的死緊，倒是並未輕易表態。

    然而此時卻有人忍無可忍。

    “夠了！！”

    沈三叔冰冷的嗬斥出聲。

    “沈運河你什麽意思？你少在那兒衝老娘擺臭臉！”

    劉雁子惱怒地吼了一句。她從前很是畏懼沈運河，畢竟沈運河那模樣陰冷陰冷的，像個殺人犯一樣。

    那臉色，單是一看就叫人慎得慌。

    但今時不同往日，反正兩口子早就已經撕破臉了。沈運河曾不止一次提過離婚，既然如此，她何必再受那個窩囊氣。

    劉雁子叉著腰罵了起來：“你可真不是個東西！”

    “沈運河，你還是不是男人？任由你媳婦兒被人關進派出所，任由你閨女被判刑？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這個窩囊廢，老娘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麽就看上你這麽個玩意兒！”

    劉雁子越罵越沒譜，而沈運河的臉色也是越發的陰沉。

    “你鬧夠了沒有！？”他再次加重了聲量。

    “沒夠！老娘沒鬧夠！”劉雁子聲音拔尖，那破囉嗓子一吆喝，不但響徹了整個沈家大院兒，就連左鄰右舍都聽了個清楚。

    “沈運河，你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我告訴你，老娘可不是泥人捏的，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今日必須得算清楚不可！”

    “嗬！”

    沈運河卻冷酷一笑，他臉上難得出現陰冷之外的表情。

    可是笑起來反而使得那一身氣勢越發的威嚴沉重，甚至就連旁邊的沈依雯都不禁驚悚了幾分。

    “劉雁子！你難道真想逼我把當年那些爛事兒抖出來？”

    劉雁子瞳孔一縮，她猛地住了口。

    若是以前被這麽威脅，她還真就未必害怕，可是那個姓成的在她身上用了妖術，叫她噩夢連連。

    而此刻沈運河這話一出，劉雁子幾乎霎時間就想起了那些噩夢之中的經曆。

    頓時她臉色都白了起來，整個人直哆嗦，甚至出了一身的虛汗。

    “娘？”沈玉文一臉擔心。

    他皺著眉，看了看爹娘：“行了，你們能不能別吵了？”

    他又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沈二珍：“二珍，過來，幫我扶著娘！咱們回屋。”

    沈運河冰冷的看著這一幕，然而內心的厭惡已經升到了極點。

    沈二珍曾認為沈運河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可是，沈運河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當年他和劉雁子結婚，本就是迫於無奈。本是想娶劉雁子負責，後來無意中得知了當年的部分真相。

    他那時候曾大發雷霆，也動過離婚的念頭，可孩子們畢竟還太小，他就想著。

    就算他和劉雁子離婚之後肯定不會再娶媳婦，不必擔心孩子們被後娘磋磨。但是有娘的孩子，和沒娘的孩子，差距還是太大了。

    他就想著，不如等孩子們再大一點，都長大了，成家了，再將這事兒提上日程。

    可是現在看看這三房，人家都說人之初，性本善。

    另外幾房的孩子都不錯，可為什麽他三房的孩子卻逐漸歪成了這樣？

    或許他當年做錯了一件事，不該婦人之仁。若是當機立斷趁早離婚，這些孩子，可能也未必變成今日這番模樣。

    尤其是他的大閨女沈玉姍！

    沈運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冷靜地調試了一下自己的心態，他悶著聲音說：“我出去走走。”

    之後，他沒再回頭，就這麽離開了沈家。

    ……

    “走吧，四哥，咱們也回去吧。”

    沈三叔離開之後，沈依雯又在老太太這屋坐了許久，安慰著不苟言笑的古板老太太，又勸了勸心情不好的四嬸餘采霞。

    這才握住輪椅的把手，推著四哥沈學農回他們大房。

    今日這一整天在爭吵中度過，眼下雖然暫告一段落，但是——

    聽見三房那邊傳來摔摔打打的聲音，間接夾雜著幾句劉雁子的謾罵，沈依雯隻覺得頭痛欲裂。

    她按了按額角，就感覺，這些爛事兒，恐怕還有的扯。

    太平了一段日子的沈家，興許又要紛亂起來了。

    “怎麽憂心忡忡的？”(www.101noveL.com)